愛我你怕了嗎 第十六章

作者 ︰ 葉整整

葛毅然的爺爺愛好下棋,莊棕翮真心實意感謝老人家,陪著下了幾盤,他手段高明,輸得不著痕跡,哄得老爺子笑聲爽朗,捋著胡須得意洋洋,老小孩就是這樣吧。

葛毅然在一旁看得唉聲嘆氣,爺爺連他都贏不了,還不時的悔棋,輸了就吹胡子瞪眼指責葛毅然不孝順。葛毅然真心佩服莊棕翮,把應酬上的那套子拿出來應付將要滿百的人,真是奸商的本性。

葛老爺子贏了棋,心情大好,看看莊棕翮沉穩的坐在對面,正低頭放棋子。老爺子指使愛孫,「摘幾片薄荷葉子,配著菊花給莊先生泡上一杯。」

葛毅然嘀嘀咕咕,「我好歹也是院長,怎麼指使我做跑腿的事,老爺子咱可不能趨炎附勢攀附權貴。」葛老爺子作勢要打他,葛毅然不情不願地走了。

莊棕翮把棋子擺放好,誠懇地對葛老爺子說,「您先。」

葛老爺子棋品和人品完全是兩個極端,一輩子較真愛面子的人,偏在棋盤上愛佔這小便宜,心安理得的走了一步,葛老爺子笑呵呵地對莊棕翮說,「你肝火旺,要注意飲食。」

莊棕翮點頭,稱贊,「听說中醫里有望聞問切,一直以為是吹噓,現在看來是名不虛傳。」莊棕翮想要拍馬屁一定不會拍在大腿上。

葛老爺子十分受用,他上了年紀,最遺憾的是中醫越來越失了市場,平日里也有些個來瞧病的,張口閉口的西醫醫生說,抱怨中藥苦見效慢難以堅持,常惹得葛老爺子不快,漸漸也不愛給人瞧病了。

葛老爺子和顏悅色,這盤輸了也沒惱,順著胡子若有所思,「你是要問你弟弟的病情?」

莊棕翮還沒開口已經被人看穿心思,不知是他表現的太明顯,還是對面這位老神仙真能看透人心思,他不隱瞞,恭敬地說,「是的,他醒來了。」

葛老爺子沒直接回答,「肝失疏泄,氣郁化火,肝熱素盛,面紅耳赤,平日要注意些這方面,另,盡人事知天命,不必把未發生的事積壓在心上,日長,豈不成疾。」

莊棕翀是在第二天上午醒過來的,能微微睜開眼楮,張口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頭動起來也困難,直愣愣的躺在床上,像看陌生人一樣的看著周圍的人。

莊家父母剛走,辛以可終于能上前靠近他,捧著他的手放在手心里,她笑著說,「你是不是要對我說話?是不是要說我瘦了?」莊棕翀艱難地點頭,辛以可眼楮里淚汪汪卻要笑著,「這樣才能穿婚紗呀。」

莊棕翀三根肋骨斷裂,其中一根插進肺里還好不算深,可他呼吸還是不順暢。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能吃些軟糯的食物,辛以可把親自做的軟糯可口的米粥一點點喂進他嘴巴里。經過幾天,莊棕翀的臉色終于好一些,他能說些簡單的字。

「我想請大哥吃飯,你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嗎?」辛以可順著莊棕翀的手指,為他按摩。

今天莊棕翀的精神好了一些,他偏著頭溫柔的看著辛以可,他听別人說辛以可的精心照顧,更覺得這個人值得終身對待,听到辛以可的話有些不滿,「他對你不好,你不必怕他。」

「你要替我出氣嗎?」辛以可好笑地看著他,「他沒有對我不好啊,你不是說他脾氣怪嗎,的確有些怪,可他是你哥哥,能怎麼辦?」辛以可把被子往上拉拉,抿著嘴笑,「可他對你好呀。」

「如果他對你不好,我寧願不要他的好。」

辛以可是有心感謝莊棕翮的,謝謝他這段時間的沒有刁難,莊棕翮不愛說話也沒有壞心眼,兩個人相處這些日子,大多是沉默的,可奇怪的是,竟不覺得尷尬。

莊棕翮推了幾次,他沒覺得自己對辛以可多友善,這頓飯完全沒必要吃。可辛以可在外間耐心等了許久,莊棕翮被等得心煩氣躁,說不出來的郁悶勁,別和好脾氣甚至是沒脾氣的人生氣,她能用軟性子磨死人。

菜是按著莊棕翮喜歡的口味點的,來的是莊棕翮常來的餐廳,只要辛以可不說話,莊棕翮的胃口一向極好,他慢條斯理的吃、輕搖酒杯喝上一口酒。如果對面位置空著,莊棕翮覺得他的心情會更好。

人與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明明只見過幾次,莊棕翮心里已經升騰起一股執念︰這是個麻煩的女人。葛毅然用半吊子的專業解釋,「這是你看著護著的人要護著別人,心里不平衡反酸,就跟婆婆對兒媳婦一樣,很正常的心理」。泉叔說,「辛小姐像你的母親」,無論是哪一條,都讓莊棕翮討厭。

辛以可把打了許久月復稿的話順溜的說出來,「其實你人挺好的。」末了,發了一張好人卡給莊棕翮。

辛以可以為這是她表達善意的方式,可莊棕翮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他不夠凶不夠狠不夠壞,「你倒是說說我哪里好?」莊棕翮的食指與中指夾著紅酒杯的底輕晃,挑眉揶揄地問。

辛以可被問個正好,莊棕翮哪里好?哪里都不好,辛以可嘿嘿笑,「你對莊棕翀好呀。」

「他是我弟弟。」莊棕翮抬頭,第一次認真的看辛以可,她長得還算不錯,不是驚艷之色,但看著清清順順很舒服,給人心安的感覺。總說相由心生,莊棕翮想,在辛以可身上完全體現出來了。

辛以可坐直,期待又擔憂地看著莊棕翮,「你不會反對我們了吧?」

她的眼楮亮晶晶閃著喜悅的光,像是不懂事的孩子盯著櫥櫃里可口的蛋糕,是簡單又直接的期待和幸福。莊棕翮竟然不能直視,因為他不簡單不能直接說出口自己想要的,就算想吃那可口的蛋糕,也只能裝作不屑的瞥一眼。

「如果我回答不是呢。」莊棕翮故作輕松的笑。

辛以可的臉垮下來,幽怨地眼楮往上偷偷看莊棕翮,「你吃了我請的飯……」她的手悄悄的摳著桌子,這頓飯很貴的好嘛,我都沒舍得請陶應之吃好嘛,被她知道要絕交的好嘛。

「你喜歡他什麼?」莊棕翮問了最俗氣的問題。

辛以可借題發揮,故意問,「那你不喜歡我什麼?」

莊棕翮被問住,辛以可後悔自己的莽撞,她認真地說,「他勇敢正直無所不能,充滿活力,帶給我意想不到的驚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期待。」辛以可膽肥的加了一句,「有人給過你這種感覺嗎?」

對面的位置已經空了,莊棕翮仍舊坐著,有人給過你這種感覺嗎?莊棕翮仔細想,發現竟然沒有,因為他從不肯把感覺依賴在別人身上。

很好奇,她說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感覺。

家里請有護工,就算辛以可不在,莊棕翀也會被照顧的很好。辛以可打來電話,心情不錯的樣子,說和莊棕翮談得很開心,並洋洋得意道莊棕翮被她震懾住。莊棕翀是不信的,可見辛以可心情好就沒拆穿,囑咐她可以和陶應之玩久一些。

身體在恢復,心愛的女人沒有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離他而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莊棕翀心里卻十分不安。他不知道這股不安的源頭在哪里,他只能感覺到癥狀,看不到辛以可的時候會著急,想她是和誰在一起,在做什麼?莊棕翀沒有和別人說起過,他覺得自己太小心眼。

莊棕翀去洗手間,他不肯讓別人幫忙,動作很慢有些疼,可這是他自己的事情。每次來這個地方都是一種磨難,疼痛和明明已經努力卻做不到的失敗感,讓莊棕翀察覺到他的不安來自哪里。

莊棕翀打電話給葛毅然,葛毅然仍舊是打哈哈的左顧右而言他,就是不往正題上說,被莊棕翀追問的實在編不下去了,干脆推卸責任,「你問你哥吧。」

問莊棕翮?為什麼要問莊棕翮?莊棕翀還是給莊棕翮打了電話,轉達了葛毅然的話,莊棕翮在那邊沉默了許久。這沉默是凌遲莊棕翀的鈍刀,他多希望大哥能果斷的回答他,就算罵他幾句都成。

「哥,我是不是……」莊棕翀說不下去,他的手不能完全的捏成拳頭,用力的緊的手指發污。

莊棕翮苦澀的說了幾句,莊棕翀往後退幾步扶住洗手台,「可可知道嗎?」莊棕翀急切地問。

「不知道。」莊棕翮嘴巴干干的,「你應該不希望她從別人口中知道。」

莊棕翀扶著台子站好,他看著浴室里的鏡子,臉上帶著未好干淨的傷疤,為了好打理他的頭發被剪得很短。「不要告訴她,不要讓她知道。」莊棕翀堅決的說,莊棕翀問自己,我還有什麼,我最重要的是什麼?他第一個想到的是辛以可,他不能讓她離開。

「哥。」莊棕翀哽咽著叫電話那端的人,可憐的像條喪家犬,「不要讓她知道,求你幫我瞞著她。」

莊棕翀不知道莊棕翮的表情是什麼樣的,莊棕翮沒有馬上拒絕,那就是他在猶豫。莊棕翀抓住機會,他知道莊棕翮最疼他,「哥,我愛她,很愛很愛她,如果沒有她,我會死的。」

「她不會知道。」這是莊棕翮的回答,莊棕翀認為這是莊棕翮的保證。

辛以可不會知道,他不是要瞞她一輩子,只是瞞一段時間,等她離不開他,他會告訴她的。他是因為愛她才這樣做的,莊棕翀張著嘴巴無聲的說︰我沒錯我沒錯,把心頭的愧疚感趕走。辛以可也是愛他的,她一定能接受的,對,她一定能的。

莊棕翮掛了電話勾著嘴角笑,不知道是笑話誰,笑話自己差點動搖,差點就繳械投降,還是笑話十幾分鐘前,自信滿滿興致勃勃給他描繪關于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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