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棕翊的確很生氣,按年齡來說,他和宋清橙最為般配,在一眾的小輩中,他又是最為出類拔萃者,且不說莊氏這邊背景如何的唬人。莊棕翊的母親顧雅雋是城東幾代紅色政權的顧家唯一的女兒,舅舅在省里身居要職。
莊棕翊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竟然黃了!宋清橙那個丫頭竟然看上了莊棕翀那個病秧子。
顧雅雋招呼心浮氣躁的兒子坐下來,家里的老保姆端來清熱潤肺的銀耳湯,莊棕翊喝了一口就說太甜罵了一圈人。顧雅雋招呼劉媽端下去,等只剩下母子兩個人時候,她問兒子,「你喜歡她?」
莊棕翊哼一聲嘲諷地笑,「看上她?不過是披著宋家二小姐身份的矯情女人罷了,我是氣不過她竟然沒選我。」
顧雅雋寵溺的笑,兒子還是沒長大,就像小時候抱怨父親回來先抱了誰一樣的幼稚,「她沒選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選你還能選誰?」
莊棕翊把宋清橙今天的話語描述一番,顧雅雋听完笑了,「傻小子,你只顧著生氣,沒注意她的話,她是拿你們當槍使呢。」莊棕翊不明所以,顧雅雋端著瓷杯,手上的翡翠敲打杯沿,發出清脆的聲響,「棕翀比你強在哪里?」
「他有哪點比得過我,長相、手段都不如我,結了婚竟然還有……」莊棕翊睜大眼楮看母親不可置信地說,「他結婚了。」
顧雅雋點頭,「宋清橙誰都沒看上,又推不開,只好順水推舟利用莊棕翀罷了。」
莊棕翊想起宋清橙知道莊棕翀已經結婚時候也沒那麼生氣,只是看了幾眼辛以可而已,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死丫頭,心眼倒是挺多。」莊棕翊氣得笑,被挑起幾分興趣,聰明人和聰明人斗才有趣。
顧雅雋把杯子放在桌面,右手優雅地搭在左手上,「她非選你不可。」她又補充,「你選她最好。」宋家雖不如從前,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人還要看他祖上幾分薄面,更何況宋清橙聰明,心思及手段,娶來定是賢內助,更何況有宋氏做嫁妝。
莊棕翀沒有開車,李經緯開車送莊棕翀夫婦一同回去。後座讓給他倆,莊棕翮坐在副駕駛座上。辛以可上車說腳疼,莊棕翀心疼老婆要給她揉腳,辛以可感覺到兩道不善的目光唰唰飛來,她看著莊棕翮的後腦勺,悄悄的推開莊棕翀的手,「其實沒那麼疼。」
辛以可有種錯覺,當他們三個同時出現時,莊棕翮看她的眼神,總類似于當了婆婆的中年婦女看兒媳婦,帶著仇恨。
莊棕翀想起今天的目的,有些後悔,早知道不來了攪了哥哥的好事,「宋清橙真是胡來。」
莊棕翮閉著眼楮有些疲憊,聲音低低的,「不是你,還會有其他人當擋箭牌。」
莊棕翀坐直身子,好奇地問,「大哥,她怎麼沒選二哥?」不選莊棕翮可能是有其他原因,可莊棕翊看起來是最為合適的吧。
「她不能輕易表態,就表了看似最錯的態,誰都不選,把問題推回原處。」莊棕翮輕笑著揶揄,「看來你這婚結的不是時候。」
辛以可欲言又止幾經壓制仍舊克制不住,她稍微不滿莊棕翮的話,「宋清橙真像你們說的復雜,宋清檬呢,她看起來挺簡單的。」
莊棕翀贊賞地對辛以可擠眉弄眼,對她悄悄指指前面的莊棕翮,「對呀,宋清橙不行,宋清檬倒不錯,簡單大方、可人。」
辛以可終于轉正思路,宋清檬看上了莊棕翮,可……這年齡差距。
辛以可壞心思地笑,「大哥看起來還很年輕呀,郎才女貌定是一樁美事。」
莊棕翮眯著眼楮看前面,看起來年輕?呵。
莊棕翀摟著辛以可靠在座椅上,幸災樂禍地笑。莊棕翮的眼楮通過車內鏡往後看,鏡子上的女人笑靨如花,他扭開頭。
晚上,莊棕翀以喝了酒不適合懷孕,戴了套子把辛以可翻來覆去一通折騰,好久之後才睡著。半夜,莊棕翀起來把抽屜里的藥瓶拿出來,倒出來換上白色藥丸,把另一瓶沒有貼標簽的瓶子放進高一層的櫃子里,這才回床上摟緊懷里的人,沉沉睡去。
這段聯姻,對莊棕翮來說沒什麼好處,可莊棕翊聯姻成功搭上宋家,對他來說就是壞處。莊棕翮以不受歡迎的私生子的身份,在莊家生活了三十一年,算計是他活下來的必備課,算計得到什麼,算計還能得到多少,卻從不計算為此他付出了多少。
莊棕翮的身世在莊家乃至整個圈子都是公開的秘密,他的母親是顧雅雋同校同專業的師妹,顧雅雋與莊嘉訊結婚三年未有喜訊,不知從哪里請來的人說是少了請路人。顧雅雋說通師妹做了代孕,懷了莊嘉訊的孩子,十個月後孩子呱呱墜地。也許是方法有效,兩年之後,莊嘉訊的發妻終于懷孕,生下雙胞胎兒子,莊棕翊與莊棕翀。
莊嘉訊是不喜歡這個孩子的,莊家上下都知道,莊嘉訊從不抱這個孩子,不和他說話,用最殘忍的方式忽視這個孩子的成長。有人猜測,這個孩子對莊嘉訊來說估計是污跡,是和發妻恩愛的唯一背叛。有人猜測,是因為莊嘉訊恨這個孩子的母親,連帶討厭這個孩子……
莊棕翮很小開始沒有人和他說話,他三歲才張開說話,他能感覺到周圍人對他的漠視及仇視,唯一待他還算溫情的是家里的老僕人泉叔及泉叔的養子李經緯,泉叔一個大男人不知道怎麼一張口就是心靈雞湯的說教,莊棕翮總慶幸,沒有被泉叔的那套「退一步海闊天空」「吃虧是福」謬論而洗腦。
吃虧怎麼可能是福,吃了就是虧,他只有靠自己。莊棕翮長大了,別人再也不能忽視他,莊嘉訊顯然仍舊不怎麼和他說話,可莊棕翮知道,沒有人再能輕易把他丟掉,他要更強大。
秘書通知有位宋小姐找,莊棕翮收起心思,揉揉臉換上輕松。來的不是宋清橙,而是宋清檬。
宋清檬大學在讀,穿著樸素帶著孩子氣,她羞羞怯怯的跟在助理後面,束手束腳的不知道該怎麼放。
莊棕翮請她坐下。
宋清檬一天的心不在焉終于灰飛煙滅,她希望莊棕翮能說些什麼,讓她不這麼尷尬,「你不問我為什麼來?」
莊棕翮笑著問,「你為什麼來?」
「來找你呀,你什麼時候下班?」宋清檬為人樂觀熱愛與人說話。
莊棕翮看著對面明媚少女,他一本正經地說,「還有一個小時。」
宋清檬嘟著嘴巴,「啊,老板上班還有固定下班時間呀?」
「為了漂亮的宋小姐,翹班一個小時也值當。」莊棕翮站起來取過外套,問歡呼雀躍的小女孩,「想吃什麼?」
宋清檬不愛西餐卻愛吃些酸酸甜甜,她帶著莊棕翮來到常來的一家休閑餐廳,寬寬大大軟軟的沙發,坐下來整個人都陷進去,周圍裝修精美、文藝,適合宋清檬這樣對愛情有大把幻想的女孩子。
莊棕翮坐在這里就有些不倫不類。
當然他這個怪異存在招惹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中包括辛以可和陶應之。
帥哥出現,最先發現的當然是雷達陶應之。她扛扛辛以可的肩膀,對著遠處怒嘴巴,聲音里帶著克制不住的興奮,「快看,你大叔子。」
辛以可輕拍她的頭,糾正,「大伯哥。」她望著莊棕翮坐著的位置,待看清楚莊棕翮對面的人,輕輕咦一聲,,「他們兩個怎麼會在一起?」
陶應之扒著沙發往那邊看,可惜只看到女孩子的女敕黃色衣角,莊棕翮臉色卻和善得很,絲毫沒有討債鬼的表情。
辛以可也發現了,她賊巴巴地對陶應之爆料,「這女孩叫宋清檬,宋家你知道吧宋家,就是那個宋家的三女兒,才大一的十八歲小姑娘。」辛以可故意說,「那麼女敕他也舍得咬下去。」
陶應之激動的要過去認識一下,「老少配呀,剛好是我的菜。」辛以可抵死拉著她不讓她過去打招呼,依照辛以可對陶應之的認識,陶應之一定會用「听說你倆年齡差了十五歲,能認識一下嗎」做為開場白,如果莊棕翮知道是她說的,一定會瞪死她的。
好不容易安撫住躁動的陶應之,辛以可的眼楮不受控制的有意無意總往那邊看,那邊吃了幾盤菜,喝了幾杯水她都數的清楚,在辛以可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偷窺嗜好時候,莊棕翮終于帶著宋清檬走了。辛以可終于可以安心吃自己盤子里的菜了,果然是愛操心呀。
「明明是不待見的人,為什麼每次見到他,我會忍不住一直觀察他呢?」辛以可十分暴躁的把心里的煩悶對好友吐露,明明是不願意見到莊棕翮的,可每次見到他,她的眼楮似乎就難以從他身上挪移開。
陶應之愜意地小口喝著果汁,「有句詞怎麼唱的,得不到的永遠在躁動……」見辛以可瞪她,陶應之這才正經著說,「可能你沒想象中的那麼討厭莊棕翮,想要對他示好又找不到正確的方式。」
辛以可偏著頭仔細品了品陶應之的話,「不對,應該是我必想象中的更討厭他,所有才會一直觀察他,好從他身上發現能讓我吐槽的點。」辛以可說完甚至自我肯定的點頭,就是這樣。
陶應之嗤她一聲,「既然是討厭,眼不見為淨不是才正常嗎?干嘛自虐呀。」她專注地看著辛以可真心的問,「你到底為什麼討厭他呀?」
「因為……他冷漠、專斷、說話方式和做事都讓人很不爽。」辛以可問好友,「是吧?」
陶應之一貫的沒義氣,果斷搖頭,「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