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神,從沙發上起身,拿著那盤磁帶迅速逃離了王強所在的小區。那遙遠的聲音,那背影,那鮮紅欲滴的手指甲,在我的腦海里盤旋。好在,車子行駛在了大街上,恐懼感減少了很多。但縱然如此,我還是擔心那個女子會不會突然出現,掐住我的脖子,或是與我纏綿。
初春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我沿著街道一路緩慢行駛,一是平復一下剛剛的情緒,二是可以看看周邊的景色。想當初我還是個恐怖小說的編輯,現在竟然被鬼魅纏身,不是職業病就是撞到南牆。如果真的有鬼存在,逃到哪去最安全?我忽然想起,在郊區的湖邊有一家大教堂,如果我虔誠祈禱,說不定能讓這些髒東西遠離我的腦海。
我並不相信任何的教會組織,你可以說我是個沒有信仰的人,但這絕對不是我的全部。我曾經唯一的信仰是我自己,現在我連自己都不信任了,只好到這里踫踫運氣。既然鬼魅都可以存在,那麼神也一定存在。
這座教堂在我出生那年就有了,所有設施都是木質的,除了神父就是幾個掃地的雜工,還有一群信徒在不停劃著十字,祈求神明保佑。此時此刻,除了向神祈禱,這群人別無他求的感覺。
我拉起了衛衣的帽子,也在人群中濫竽充數了一回。默念了幾段經文,又雙手合十。當然,對于教堂的種種我並不陌生,我的婚禮就是在教堂舉辦的,只不過是市區更大的教堂,一切交給認錢不認人的清高神父打點。
離開教堂的時候天色已晚,我這才想起趕緊回家督查網站的事情,我這在外面放蕩了一天估計流失了不少客戶。我轉過身,發現教堂門口的聖母瑪利亞正在看著我,而我也在看著她,她面帶微笑格外慈祥。
事實上,回到家中的時候,雛菊已經幫我收獲了不少客戶,全都記在了備忘錄里,我所要做的就是與他們一一交涉,談判,收錢。關于磨嘴皮子的事情我一向擅長無比,畢竟我曾是個文人騷客。
而兩個孩子正躺在沙發上看著動畫片《貓和老鼠》,據說她們今天又調皮了,還弄壞了自己的熊女圭女圭。此刻,將中午剩下飯菜放到電飯煲里之後,雛菊就開始幫兩個小家伙縫熊女圭女圭的眼楮。
穿針引線,這都是精細活,每次雛菊做這些的時候都讓我不自主的想起自己的媽媽,這可能也正是她當初吸引我的真正原因。當然,還有別的,她很成熟穩重,要知道我一直等待了二十八年才遇到她的,至于我的初戀,呵呵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我的第一次交換了雛菊的第一次,然而我和她各自都不是各自的初戀。所以,我們都倍加珍惜彼此。
「啊~~」雛菊突然叫了一聲,劃破了寂靜的房間。
原來她一不小心弄破了手指。
我急忙找來碘酒和棉簽幫她擦拭。只是,不知是碘酒藥力失效的緣故,還是雛菊的血小板太差,流出來的血怎麼都無法凝固,反而越涌越多。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我苛責道。
雛菊一邊說著沒關系,一邊示意我拿開棉簽。誰知剛一拿開,血又涌了出來。
那紅色的血讓我不禁想起了那雙紅色的指甲,沒錯那種紅色就是這種血紅,而並非市面上可以買到的指甲油顏料。我越想越窒息,越想越深入。
「喂,你想什麼呢?」雛菊見我眼神恍惚了過去,急忙用手在我眼前搖了搖。我這才似醒非醒的從剛剛的想象中抽離出來。
記得有個哲學家曾經說過︰在現實生活中,我們誰都不知道這一刻究竟是活在現實中,還是活在夢境里,說不定下一秒就改變了。」
過了很久時間才把雛菊扎傷手指的血徹底止住,我也泡了杯王強給我的中藥,一飲而盡,早早上床,想睡個久違的安穩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