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好,畢竟諾亞大陸信息並不發達,邦塞城擁有六棵晶樹的事情從西南地區傳播到大陸的西北地區時,已經是郝醞等人從黑色地帶回來的半年後了。
消息閉塞也有消息閉塞的好處，只是半年的時間還不足夠讓郝醞和十長官商量出合適的對策。
邦塞城實在太小了，根本無法保護六棵晶樹，更何況其中有一棵還是侯爵級別的。
「果然……咱們這個小地方有棵騎士晶樹就能過好日子了,現在弄回來的這些晶樹簡直就是燙手山芋。」在邦塞城高層首腦會議上，克拉克頭頭是道。
他實在很不爽自從新的領主上任後阿斯特洛一路飆升的名氣,現在有機會諷刺一下阿斯特洛,克拉克是從來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的。
雖然他對首腦會議的貢獻也就是在會議上挖苦阿斯特洛,給對方難堪。
「但是把晶樹送給別的領屬城或者扔了，都不是好辦法。」莫頓冷靜道。
擁有晶樹的喜悅淡下來以後,大家都開始擔心這筆意外之財會不會帶來災難，而這些擔心，也被證實是正確的。
來信說希望訪問的領屬城中有不少規模都比邦塞城大得多，這意味著，如果對方先禮後兵，吃虧的絕對是邦塞城。
「送給他們可以和他們搞好關系呀！」克拉克不滿道。
郝醞咳了聲，對克拉克說︰「領屬城有那麼多，晶樹只有六棵，我們送不過來。」
阿斯特洛接著郝醞的話︰「這等于是給那些對邦塞城不懷好意的家伙們提供了借口。」
克拉克瞪眼︰「那怎麼辦？」
前幾次會議也基本上都是在這個地方戛然而止，因為沒有人能提出一個完美的解決問題的方法。
這簡直就是一個死局。
相對的，邦塞城的學院倒是開展得如火如荼，除了老弱病殘以外，幾乎所有的居民都參與進來了。
學習魔法，學習戰斗，讓學院的氛圍越來越好。
高階的戰士們開班授課，帶出來的學生可報名參軍，學有所成的人也可以繼續留下教學，如此循環。
晶樹的存在更是直接提升軍隊戰斗力的保障，這段時間鍛造師們日以繼夜地工作，除了武器，甚至鎧甲都有能力附加魔法，提高防御了。
鍛造師喬伊甚至也有收徒的打算︰「全城的鍛造師才幾個人，戰士的數量卻在飛快增長！」
會議開完以後，郝醞一頭扎在書堆里，繼續莫頓給他布置的作業。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當你知道的越多，你會發現，自己不知道的東西也越多。
從火山那邊回來後，郝醞列了一長串的問題回來問莫頓，雖然莫頓都盡可能詳細地向他解答了，但這些問題里也有莫頓並不了解的，比如改造魔獸以及晶樹繁衍的問題。
對此，莫頓建議他把相關的書籍全部看一遍，以論文的形式闡述自己的觀點。
郝醞十分痛苦，早知道就不問莫頓了……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他只能頭疼地面對大量的書籍，有的書甚至要來回看好幾遍，遇到疑點還得抄寫下來。
「啊，頭好暈……」郝醞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吸了吸鼻子。
「加油。」莫頓難得的擠出了兩個安慰的字。
郝醞真心懷疑莫頓到底明不明白加油是啥意思，不過他沒敢問，只是嘆了口氣道︰「你還有多少信？」
郝醞在查資料的時候，莫頓代理了所有信件的回復工作，毫無疑問，在外交方面他也是個人才。
「二十多封吧。」莫頓不以為然。
「你都是怎麼回他們的？」
「遠的優先，如果對方只是問好的話，那便回些寒暄的話，如果對方開門見山問晶樹的事，就回復他用寫的太慢了，歡迎他們來邦塞城做客。」莫頓答道。
「那近的呢……」
莫頓一絲不苟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近的？先放兩個月再回復，反正他們肯定會派人過來的。」
太會省事了……
郝醞對莫頓的崇拜又加深許多，他覺得莫頓簡直是無所不能啊。
「唉，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郝醞還是嘆氣。
莫頓點點頭︰「但是除了拖，我們也做不了別的。」
郝醞︰「干脆把那個地方告訴他們得了。」
莫頓︰「那也不行，晶樹總是不嫌多的，到最後，他們還是會把主意打在我們的頭上。」
郝醞憤怒道︰「太過分了！」
莫頓表情復雜︰「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弱肉強食，人類是，魔獸也是。」
郝醞默不作聲，他緩緩直起了腰。
「我听說……奧爾蒂城這幾年都在吞並周邊的領屬城，是為了晶樹。」郝醞悶悶道。
莫頓點了點頭︰「這已經不是新聞了，薩弗拉是個很有野心的人。」
奧爾蒂城是公認的最強大的領屬城，關于奧爾蒂城的消息不難得知，旅行商人路過或是從前來投奔的流民口中都能得到消息，有時候財大氣粗的奧爾蒂城還會將他們的戰報以信函的形式發送給各個領屬城。
在來信的對象中，郝醞最擔心的就是會收到奧爾蒂城的信函，那個薩弗拉領主只要動動手，把整個邦塞城滅掉那是隨時隨地的事。
不過幸好，奧爾蒂城距離邦塞城比較遠，直接過來滅不太實際，因此還在觀望中。
但郝醞確定奧爾蒂城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郝醞悶聲道︰「如果薩弗拉說投降不殺的話，你會把邦塞城交給他嗎？」
莫頓盯著郝醞的臉，良久，他緩緩說︰「這個問題，要問你自己，你才是領主。」
郝醞︰「我也不知道……」
待久了，不管是對人還是對物，都有感情了，真說要放棄，郝醞肯定會覺得不舍得。
但是如果是為了保命的話，不用流血犧牲，被吞並是唯一的方法。
莫頓冷著聲音道︰「不過領主，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
「什麼？」
「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做。」
郝醞張了張嘴，忽然鼻尖有點酸。
他點點頭，繼而道︰「就算薩弗拉兵臨城下了，我也會帶著你們逃跑的。」
莫頓嘴角一抽。
郝醞來了精神，已經開始思考該如何利用地形逃跑了，想了半天，他用手肘捅了捅莫頓︰「我們要是跑了，晶樹不就便宜了別人嗎，還有藏書室的那些書。」
「命都沒有了，還想這些干嘛？」莫頓反問。
「能都帶上當然最好了，你說，如果有個魔法陣，能把整個邦塞城傳送走的話那該多好！」
莫頓死死盯著郝醞沒說話。
眼里寫滿了驚訝。
不，用震驚來形容都不為過。
「怎麼了？」郝醞不解地眨了眨眼楮。
莫頓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麼忘了還有這個！」
「真的有這樣的魔法陣？」郝醞也驚了。
「有，你跟我來吧。」
莫頓帶著郝醞離開了內政府，直奔天文塔，在天文塔巧遇來藏書室找教案資料的阿斯特洛，三人一起來到天文塔最底層的地下室。
這真的算是地下室中的地下室了，藏得十分隱秘。
郝醞一路捂著鼻子，這地方多少年沒人來過了，滿是塵灰。
阿斯特洛在前面點著火把，順便把路上的蜘蛛網清掉，回旋狀的階梯寬度僅能容納一個人走過，三個人依次而下，莫頓走在最後，郝醞在中間。
樓梯不知道有多深，郝醞依稀算得出他們走了快十分鐘，才來到一個小門前。
那就是樓梯唯一通向的地方了，也是天文塔的最底層。
「帶鑰匙了嗎？」阿斯特洛回頭問。
莫頓從懷里掏出枚銹跡斑斑的鑰匙，遞給阿斯特洛。
阿斯特洛點了點頭，把火把交給郝醞，找準鑰匙孔，喀喇一聲，是開鎖的聲音，阿斯特洛示意兩人往後站，他緩緩推開了殘破的門。
灰塵更大了，三人一通咳嗽，才好不容易習慣這渾濁的空氣。
「當心腳下。」莫頓提醒道。
郝醞邁入那房間的第一步就明白莫頓為什麼會這麼提醒了，因為他的腳下，乃至整個房間的地面上，都畫著繁復的魔法文字。
「這是……魔法陣？」
「沒錯。」
整個房間就沒有能讓人落腳的地方，全是魔法陣的符號，看這個房間估計有他們的會議室那麼大，那麼大的魔法陣，郝醞還是第一次見。
莫頓在他身後道︰「這是空間魔法的魔法陣，效果和回城卷軸差不多，但是它能傳送整個城邦。」
「好厲害……」郝醞看著地面上清晰的魔法陣，不由感嘆。
地面上所有的紋路都由魔法墨水繪制，散發著幽幽的藍光，因為郝醞的到來，這陣光芒似乎又亮了一點。
莫頓有些遺憾道︰「可惜這個魔法陣在以前，是被視為廢物的。」
郝醞不解︰「為什麼？」
「因為它要消耗大量的魔法石和魔力，設計這個魔法陣的人是莫頓的老師，他是個天才，可惜那時候沒有人會欣賞他的作品。」阿斯特洛替莫頓解釋。
莫頓聳了聳肩，無奈道︰「而且這個魔法陣是一次性的，不可重復使用，加上消耗甚巨，我想除非是在最後時刻逃命，否則不會有人去利用它的。」
盡管被世人詬病，但前代領主還是將這個魔法陣保存下來了，這也說明這魔法陣確實能用。
「知道為什麼奧爾蒂城會收集那麼多晶樹嗎？」莫頓看向郝醞。
郝醞點了點頭︰「奧爾蒂城佔據了世界中央的通天道，傳說滿足三個條件，就能到達天界。」
阿斯特洛插話︰「通天道，魔晶石，和人。」
莫頓嘴角出現一抹笑意︰「很顯然，他們已經不滿足于成為大陸最強了。」
郝醞撓了撓頭，問兩人︰「前面兩個條件還好說，最後那個‘人’我不太明白。」
「其實我也不太明白，大概是人才的意思吧……」莫頓想了想，又補充道︰「比方說擁有高階魔力的人，或者是在戰斗方面有天賦的人。」
郝醞和阿斯特洛對視兩眼，臉上都浮現出古怪的表情。
「別擔心，不是說你們。」
莫頓潑了他們冷水後，繼續道︰「魔晶說到底是存儲魔力之物，最後還是要用在魔法陣上的，看到眼前這個魔法陣，領主難道沒有什麼想法嗎？」
郝醞盯著地上的魔法陣看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說，通天道有一個類似的魔法陣，奧爾蒂城收集晶樹，是為了湊齊那個魔法陣需要的能量？」
「這只是我的猜測。」
作者有話要說︰再補一章，五月五號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