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官員果然是狐狸！
雖然滿頭長發梳成了一根長辮子,一身中規中矩清朝官員打扮，讓他看起來多少有點奇怪,但還是不妨礙我一眼把他認出來 .#天#天.小.?*
那雙碧綠,總是微笑著像兩道月牙似眼楮；那條總也藏不住尾巴；那即便是卑躬屈膝，依舊玩世不恭一副似笑非笑嘴臉神情……不是狐狸,還會是誰
可他不是過,妖怪是進不得紫禁城麼……那麼為什麼這會兒我會看到他那麼恭順地站這個女人——這個顯然是西太後葉赫那拉氏女人身邊？
他那里做什麼？
為慈禧工作？
還是……僅僅只是一種沒有任何意義幻覺？
「……這麼,即使陵墓竣工,入土安葬，孝哲也是不會消停了」沉默半晌,女人再道
狐狸沒吭聲，只是將目光垂了垂
「就是因為那東西她肚子里？」
「是」
女人眉頭皺了皺默不作聲走到燭台邊,細長手指將燭台上一點燭油輕輕剔去︰「你,她怎麼會把那東西吞進肚子里呢，碧先生」似乎是自言自語，女人目光怔怔對著燭台上那點忽明忽暗火，半晌，壓低聲道︰「那麼，如果……剖月復取出呢」
「萬萬不可，那樣無異于打開黃泉之門」
女人吸了口氣似乎想些什麼，終輕輕一聲嘆息︰「……先生所，同白馬寺高僧如出一轍……」
「實言，還望老佛爺恕罪
「呵，碧先生哪里來罪碧先生吶，」重走到狐狸身邊，女人臉上顯出一絲疲憊︰「他們，先生上知天文地理，下通陰陽之道當著滿朝文武，你我是君臣，私下，先生，我待先生如何」
「老佛爺待碧落之恩德，碧落沒齒難忘」
听他這麼，女人笑了，伸手他肩膀上拍了拍，微傾過身，朝他靠了靠近︰「你看，雖然很多時候，我並不想承認，可是老了，終究是老了而這種寢食難安滋味，對于我這把年紀人來，你可知曉它痛楚……」
「碧落知」
「所以，如果還有什麼好方法，還望先生不吝賜之」
狐狸沉默了一陣似乎考慮著什麼難以啟口東西，半晌，他輕聲道︰「天下人，是老佛爺人，這天下物，也皆是老佛爺物，因此，碧落斗膽想問老佛爺一句，不知老佛爺深居後宮賞天下奇珍，有沒有曾經見或者听過這樣一個寶物，」
「什麼？」
「听，它叫不動明王大天印」
女人一听怔了怔︰「……你是，漢獻帝執政那會子流傳下來……那件凶煞物什？」
「老佛爺果然知之廣博」
沒有理會狐狸奉承，女人淡淡道︰「那會子幾位先帝爺都心心念念過這樣東西而我們這些女人麼，也就是隨便听個樂子」
「但不知現下這件寶物到底什麼地方」
「先生為什麼問起這樣東西」
見女人言行里分明一種警惕，狐狸沉吟片刻，躬身道︰「古往今來，世間物皆為一物降一物除了血鮫珠……」
話音未落，被女人冷冷打斷︰「我知道它是極陰之物當初大婚時用來給皇後綴冠冕上，就覺著不妥，恐惹是非，而現孝哲落到如此地步，怕是同它也不無干系只是雖然物極如此，什麼無所相克，倒也不至于吧」
「赤金梵文，確實可克，但現下它娘娘月復中，以目前狀況，縱然日夜有金剛經超度，仍然可以肆無忌憚，老佛爺……」
話還沒完，女人擺了擺手，輕嘆口氣︰「罷了，我知道了但先帝爺提到過，不動明王大天印，是極煞之物，不出則以，一出便風起雲涌即便是皇家，也未必可以鎮得住這麼凌厲一件寶物，宋末，前元，明崇禎……便是好佐證若此次真因為這件事將它尋了來，倘若往後生出什麼是非，又豈是你我所能擔待得起？」
「老佛爺得極是不過容臣實，血鮫珠極陰之物，唯有極煞之物放可壓制，但微臣同時亦明白，這麼一件極煞寶物不動則以，一動非同小可，因此，臣只是隨口一提，決斷，還老佛爺之明鑒」
「……碧落，你為難哀家」
「不敢，微臣縱然有九條命，又豈敢老佛爺面前放肆」
這番恭順委婉話，不知道女人听沒听進去，她只是負著手燭台邊輕輕踱著步，一邊嘴里念念有詞，也不知道自言自語些什麼片刻回頭，她道︰「它真可以克制住那個女人？」
「可以」
「但是它煞氣太重，所以早前明之後，它就已經不知去向……現要找話，怕是……」
「適當人力和財力，以老佛爺聖明，要找到它想來不是什麼難事」
「……如果找不到呢？」
「那麼，孝哲皇後身後事，恕微臣無能為力……」
「這……」
女人退了幾步，重坐到了榻上，兩眼直直望著一旁垂著雙目狐狸，沉默半晌，朝他擺了擺手︰「愛卿先退吧，容哀家再仔細想想」
「是，微臣告退」
罷一躬身朝後面退了開去，退到之前那太監消失位置，同樣地消失不見
而我從頭到末只留意著狐狸那張陌生卻又熟悉臉
他臉低垂著，同之前那太監一樣，溫順到卑微感覺如果不是他眼里閃爍著某些東西，如果不是他對著那位幾乎是當時天下獨尊女人，著那些話時眼里恭順卻又狡黠著神色，我幾乎要為自己判斷而動搖
可是，狐狸究竟是怎麼會卷進這件事里？關于慈禧，關于阿魯特氏，關于血鮫珠，關于不動明王大天印……這件據同我手上鎖麒麟一模一樣東西他一貫而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性子，怎麼會牽扯進這些事里去……
思忖著，耳听得那女人提高聲喚了句︰「小李子」
「奴才」
「進來」
「喳」不多會兒隨著陣腳步聲由遠到近，我看到之前消失那個太監又出現了，恭順著張笑臉，輕輕走到女人身邊︰「老佛爺，奴才來了」
「剛才他話，你都听仔細了麼」
「是，奴才都听仔細了」
「想不到那女人活著時不安生，死，也死得這麼不安生」
「老佛爺，您就是觀音活菩薩，那些人死便死了，能興得起什麼大風大浪來……」
「你啊」目光冷著一瞥，太監隨即閉口不言女人看似有什麼想，頓了頓，放緩了語氣道︰「回頭派人去嵩山少林寺，我要請他們方丈過來」
「喳」
「此外，下旨密召嗣其光英入京覲見，同他，由他家守著十二色異相翡翠胎，哀家現要了」
「是，奴才遵旨」
「再則，給我把八旗殉道使全部召入京師，越越好」
「……什……什麼……老佛爺……全部都要……」
「全部」
「可是老佛爺，祖宗有訓，八旗殉道使不到國難當頭，絕對不可以召……」
「小李子，國之將亡，必生妖孽，這句話，你可曾听過」
「奴……奴才……」
「你可知道剛才那個相度大臣，是什麼人」
「…奴才愚鈍，還望老佛爺明示……」
「他是只成了精狐妖」
咬著牙一字一句出這句話，不單那個小李子，連我也吃了一驚
慈禧怎麼會知道狐狸是狐妖……
「老佛爺……狐妖？這……這青天白日……叫奴才……叫奴才……」
啪！一巴掌拍案幾上，女人因著這太監魂不守舍模樣兒突然震怒了起來︰「李蓮英，你哆嗦什麼！枉費我身邊伺候了那麼些年，人見老，膽子倒是跟著褪沒了？」
「老佛爺息怒！」撲通下跪倒地，太監如搗蒜似用力磕著頭
女人並沒有因此而平了怒氣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樣勃然爆發出來，冷冷斜睨了他一眼，她道︰「看看人妖怪骨性，再瞧瞧你」
「老佛爺……」
「也罷，終究是我大清國奴才，也怨不得你只好好替我將這些事一一辦妥，且不可有任何閃失」
「奴才不敢！請老佛爺心安……」
「心安，呵，」忽然展顏一笑，女人伸手將太監扶起，一邊用手撫了撫他肩︰「小李子，你可知道，哀家這可是將我大清氣數，一並押你身上了」
「老佛爺……」
啪！
突然一巴掌甩那太監被壓力和恐懼所扭曲了臉上，女人對著被打愣太監一聲斷喝︰「去！給我召來八旗殉道使，趁一切還為時不晚，替我斬斷那國之妖孽！」
話音未落，那雙冰冷目光突然間倏地朝我射了過來︰「誰？！」
我大吃一驚
本能地朝後一個倒退，一頭撞身後什麼東西上，緊跟著身後一聲驚呼︰「寶珠？」
那瞬間我嚇得心髒幾乎裂開了
迅速回頭，隨即看見一個男人我身後站著，小心翼翼看著我，臉上帶著點微微詫異
「寶珠？？」見我不語，他又叫了一聲，低下頭昏暗光線里仔細分辨著我樣子
于是我也看清了他臉「沈……沈東？？」
「真是寶珠？」
「你怎麼會這里？」
「你怎麼會這里？！」
幾乎同時跟他一起問出這句話，突然想起那個朝我怒視著女人，我把嘴用力一捂
匆忙轉回視線，隨即發現，她不見了，那個坐紅木榻上高貴女人
原先地方只剩張紅木榻清冷光線里折著絲陳舊光暈，榻上早已不見原本光鮮，密集灰塵和蜘蛛幾乎覆蓋了整個表面，它就像塵封一堆破敗棉絮中，不知道多少個年頭沒有被人開啟過邊上那兩盞青銅燭台亦轉瞬間失了顏色，本光滑透亮得像是瓷器般表面，這會兒銹跡斑斑，漂亮金漆它們身上只剩下幾道似有若無痕跡，閃爍燭光里，隱隱折著一點點稍縱即逝流光
一瞬間，仿佛一跨百年只有那些凌亂箱子依舊和原來一樣周圍安靜堆放著，透過那些微弱光線，靜靜散發著一股陳舊霉味
我腿一軟，一**跌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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