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酒店的第二天早上,楊淼起床的時候發現萊恩還在睡,一貫蒼白的臉竟然泛著點兒潮紅,楊淼有趣似的戳了戳他的臉頰,萊恩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既沒有醒來也沒有抓住她的手指,只是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眉毛都沒有皺上一皺。
楊淼覺得不對勁兒,心里躥上不妙的預感,拿過萊恩受傷的手,解開繃帶來反復查看,發現傷口確實沒有惡化,懸著的心這才緩緩放了下來。
然而等她刷好牙洗好臉回到臥室,萊恩還是沒有醒,甚至睡覺的姿勢也跟她走的時候一模一樣,她心里那點兒微妙的擔憂再次泛上心頭,推了推萊恩,喊道︰「萊恩,醒醒啊,快十點半了。」
萊恩一動不動。
無論她怎麼叫,萊恩都是一動不動。
楊淼的手腳忍不住泛涼,心頭更是冰涼一片,萊恩雖喜歡睡懶覺,但但凡遇到什麼風吹草動,他都會警覺地醒過來,從來沒出現過叫了還不醒的情況。
楊淼探手模了模萊恩的額頭,發現他的額頭簡直燙得嚇人,根本不像是普通人類發燒時候的溫度!
楊淼心里一驚,那只放在萊恩額頭的手慢慢移到他的臉頰,又從他的臉頰挪到他的脖子、胸膛,發現那溫度幾乎是蔓延到全身的,只用手模就知道超過了人體能承受的極限。楊淼雖知道萊恩不是人類,這樣算不算正常,心里卻還是慌成一片。
然而,更慌的還在後面——
掀開被子之後,楊淼竟然發現萊恩的睡袍上沾著血跡,正在小月復的位置,楊淼顧不得害羞,扯開萊恩的睡袍,發現萊恩睡袍下的皮膚上有一個十公分左右的裂痕,就像瓷器裂了那樣不規整的痕跡,蜿蜒的痕跡趴在萊恩的皮膚上,邊緣沾著些微的血跡,裂口紅紅的,微微綻開,卻沒有再繼續流血。
楊淼握著萊恩睡袍的手指不禁抖了起來,這副詭異的畫面讓楊淼有個錯覺——床上靜靜躺著的萊恩不是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尊精致的瓷器,美麗但脆弱,似乎隨時都會裂開。
楊淼重重深呼吸了幾下,壓下心里紛亂的思緒,告訴自己萊恩是強大的,不會因為這麼點問題就出事。
太陽從正中慢慢西斜,時間慢慢流逝,楊淼在嘗試了冰敷等一系列物理降溫方法無效之後,終于疲倦地坐到萊恩身邊,縴細的手指描摹著萊恩深刻的輪廓,萊恩不是人類,她不敢把人類的藥給他吃。她毫無辦法。
「萊恩——」楊淼小聲地喚了一聲,像是怕驚醒了誰。
在萊恩昏睡之前,楊淼不知道萊恩已經在自己的生活里佔據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就好像失去了他,從此整個生活都空了,心也空了,無所適從,再也找不到任何生活的意義。
楊淼從被子里拉出萊恩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萊恩的手修長有力,手指上指節微凸,一看就知道是一雙不事生產的、高貴的手。楊淼在他的手心吻了一下,張開他的手指,和他十指緊扣,隨後把臉埋在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