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封奕憤怒而緊握的雙拳,青筋暴露︰「我不準你們如此污蔑我下婆羅的王。」
大將冷冷地看著封奕,拉起恩汐就要離開,就在此時,裴相命人帶來了一個木盒給大將。
大將看著盒子里的一枚鳳凰金釵時,愣住了,臨時改變了主意,把恩汐交給莫離,獨自去赴約。
「裴相,命人拿著鳳凰金釵,邀我前來,何意?」大將斜靠在木柱上問道。
「兩個月前下婆羅有數十名死囚被秘密處決,」裴相並不訝異大將知道鳳凰金釵,負手而立說道︰「本相已經命人焚燒了那些尸體,並清理了現場。」
「裴相想將真相掩埋?」大將嘴角微動。
「是的,」裴相轉身看著大將微冷的神色繼續說道︰「如果下婆羅的百姓知道這不是天災而是**,可怕的不是百姓的絕望,而是絕望之後的憤怒,足以顛覆下婆羅百年來的安定。」
「如果裴相是想說這些,恕我沒有時間再听下去,我一介武夫,政治的事情我不懂。我的任務只是守衛王。」說完大將舉步就要離開。
「本相已經為你備好馬,並安排好了出關路線,你連夜趕回上婆羅。」裴相嘆氣說道。
「醫仙必須跟我一起走。」大將看著裴相手里一份偽造的出關文書道。
「你一個人走得無聲無息是可能的,如果帶著醫仙必然暴露行蹤,而且,」裴相抬眼看著大將繼續說道︰「醫仙留下來反而安全,恪親王是不會動醫仙的,但如果你硬要帶回上婆羅揭露此次瘟疫的真相,那才真的性命堪憂。」
「裴相,心里已經做出了選擇?」大將抬眼看著裴相問道。
「那是本相姐姐的遺物,她的王兒被迫天朝十年為質子,本相有負當年承諾,希望如今還不完。」裴相看著大將的後背說道︰「婆羅大統,本相自會相助。」
「希望我還來得及把裴相的話傳達給殿下。」大將把鳳凰金釵揣進懷里說道。
「請裴相代為轉告,請醫仙安心等我回來。」大將翻身上馬,拉緊韁繩。
「只要醫仙人在下婆羅一天,本相保證無人敢動醫仙。」裴相看著馬背上的大將說道。
听完,大將微微頷首,策馬而去,來下婆羅殿下給了兩個諭旨,一個是護送醫仙,另一個是,得到裴相手里的鳳凰金釵,因為霍尚宮知道王後當年犧牲自己保全了裴相逃到了下婆羅,所以只要得到裴相,就等于得到了一半下婆羅。
大將想過讓裴相交出鳳凰金釵何止是強人所難,手心是對用生命守護自己的親姐姐的臨終承諾,手背是對自己侍奉的王的忠誠與堅守,忠孝自古本就難兩全,更何況這個王還是帶領著下婆羅走向全盛時期的恪親王。這也是為什麼大將至今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暗自觀察裴相的原因。裴相是在如何的心境之下交出了鳳凰金釵,不過是哀莫大于心死。
寧江縣對寧江水進行了徹底消毒,新郡守也走馬上任,一切都開始慢慢走回到了正軌,只留了一批醫員在各郡縣的防疫點繼續觀察。恩汐和莫離被裴相親自接回了德貝城相府。
「謝謝神仙姐姐救命之恩。」恩汐錯愕地扶起突然跪在地上的小男孩兒,他叫南宮塵,就是他們那天救的那個小孩兒,如今已經痊愈。
「別跪,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能輕易跪,只能跪父母,大不了再跪個君王。」恩汐把塵兒攬進懷里,理著他額前的發絲說道︰「救你的不是我,是你的母親。」
「塵兒的母親呢?因為生著病所以不能來看塵兒麼?」塵兒幼稚的同音問著恩汐︰「塵兒好想母親。」
「塵兒的母親生了病,去了很遠的地方醫治,但是她時刻都惦記著你,看著你,」恩汐指著天上的星星說道︰「那顆最亮的星星,塵兒的母親就在那里看著你呢,每晚都會陪著你。」
「母親什麼時候回來?」塵兒看著星星問道︰「神仙姐姐不能救塵兒的母親麼?」
「對不起,」恩汐頓時鼻頭一酸,想著這個才6歲的孩子就這樣失去了母親,還好他沒有看見母親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否則那將是如何的殘忍。
「大將哥哥問塵兒是否願意跟著他去上婆羅,那是什麼地方?」塵兒揚起稚女敕的小臉問。
「那是大將哥哥住的地方,你願意跟著大將哥哥去麼?」恩汐把塵兒抱起坐在她腿上。
「願意,」塵兒想了想又道︰「萬一母親回來找不到塵兒怎麼辦?」
「不會的,塵兒在哪兒,母親都看著呢,」恩汐又指了指天上。
從墳頭拜祭回來之後,小家伙不再問媽媽去哪兒了,而是每日都跟著封奕蹲馬步練功,無一天落下。只是每天晚上一個人偷偷仰望星空,看著那滿是思念與期望的小臉,恩汐心中無比酸澀,塵兒是個懂事得讓人心疼的小家伙。
大將一入京城,直接早上了听風門去打探京城的動向。
「今天秦亥沒在平南王府,您也知道秦亥每個月的今天都要閉關,和他一起的還有他的師弟師妹。」听風二少邊走邊說︰「倒是那個文官趙義新跟禁衛軍幾個頭頭接觸頻繁。」
「以防萬一,你派人去平南王府盯著,」大將對听風二少說道︰「再查查近來,秦亥與恪親王有沒有私下見過面?」接著又轉頭對听風老三說道︰「叫阿飛去下婆羅驛館等我,讓左副將加強警惕,說京城可能會有異動。」
「大將你要一個人去見恪親王?」听風老三屁顛顛地問道。
「如今是敵暗我明,敵人未動,大將有何對策?」听風二少也追著大將的腳步問道。
「正面突破。」大將翻身上馬朝下婆羅的驛館而去。
「大將就這樣一個人去,沒問題麼?」听風老三皺著臉問二少。
「跟大將說也帶上你?」听風二少說著給了老三腦門一記︰「趕緊去辦大將交代的事兒。」
「哎呀,知道,知道了。」听風老三說完身形如燕子朝王宮而去。
下婆羅驛館內——
「大將,深夜求見本王,不知何事?」恪親王一手執書,一手下棋。
「在下是來問一個答案。」大將站立著回答。
「既然來了,就坐下陪本王下一盤吧。」恪親王衣袖一拂。
「在下是來替瘟疫中無辜死去的人問一個答案。」大將大手拂落棋盤上的棋子冷冷說道。
恪親王並不動怒,緩緩說道︰「大將是從疫區出來的吧,難道,大將想把瘟疫之毒帶回上婆羅?」
「兩個月前寧江縣秘密處死了數十名死囚,兩個月後寧江縣爆發了瘟疫,王的護衛隊濫殺無辜,執行強制封鎖,寧江縣被迫成為了一座死城,尸體焚燒了三天三夜,淒慘的哭聲震天,我替寧江縣死去的冤魂來問一個答案,被他們的王如此拋棄的理由是什麼?」這是大將有生以來說過最多的話。
恪親王看著大將說道︰「百姓就如同帝王手中的棋子,可以被肆意擺放卻每一步又決定著全盤的輸贏。」
「敢問恪親王,不惜以數百人命為棋子走的這一步棋,是沖殿下而去的麼?」大將雙手握拳問道。
「人總是要在經歷生死厲劫之後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脆弱與渺小,才更加懂得珍惜和團結,一場瘟疫瞬間拉緊了上下婆羅人分離百年的心,這是有利于殿下完成一統的。」恪親王溫文爾雅地說道。
大將正要發作,听見門外有人傳話︰「王爺,就在剛才禁衛軍襲擊了平南王府。」
「兩千禁衛軍全部出動了?」恪親王問道。
「是的,听說是趙義新大人親自下令的。」來人在門外恭敬回答。
「那王宮此刻不是處于完全空虛的狀態?平南王可不是任人欺負的主,一旦反應過來反撲王宮——」恪親王還沒說完,大將手里的鬼劍已經橫在了恪親王漂亮的脖頸︰「你到底想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