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經歷了一個短暫而又漫長的黑夜一樣,他們被瞬移地運送到一間屋子內。
睜開眼的瞬間,入目皆是一些金碧輝煌的奢侈擺設。房柱上纏繞著明黃紗幔,柱上雕琢著雙龍戲珠的圖騰。
陌玉當下驚呼出聲,「皇宮!」
「人間。」天赤的目光徑直掃過華美的擺設,落在房門緊閉的紅木大門上。「凌明軒……」
他向門口走去。
「天赤!」陌玉擔憂的喚他。
「呆在那里別動。我出去看看。」
他兀自地推門而出,吱呀一聲拉響,紅木門又被關上。
陌玉的心頭突然不詳地一跳,快步跟過去,手指一觸上門扉卻被人從身後定住了全身。
一股恐懼密密麻麻地爬滿她的後背,「是誰?」
「玉兒!」
「姐姐?」
尋釧緩緩的從不知何處轉出來到她的跟前,她面色慘白,更加襯得尋釧五官清冷精致。
陌玉目瞪口呆︰「姐姐,怎麼會是你?」頓了一下,她尖叫起來,「你這是在做什麼?你快放開我!你快放開我!天赤他出去了,我要去找他,外面不知道有什麼在等著他……」
「外頭是千誅陣。」尋釧面無表情地打斷了陌玉的話,「陌玉,天赤都不讓你出去,我能讓你出去嗎?」
「什麼?」陌玉一下子呆住了,「這里,這里難道是藏寶殿……」
「這是個讓人有來無回的地方。」
「不,不可能的額,那你是怎麼進來的?」
「凌明軒現在是我的盟友,你覺得我為何會在此呢?」
尋釧突然伸手攬過她的腰,將陌玉整個人橫抱起來。她抱得輕松而自然,往殿心深處走去。
陌玉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看到她不喜不悲,不哭不笑的冷漠面容,心頭一痛,突然記起五百年前她就是這樣抱著自己走在人間大雪中的樣子,那個時候的她聖潔美麗幸福。而如今,她依然抱著自己,自己已經長大,一切都不似以前那般簡單安逸,大家都活得好累。更甚者,那時一起歡笑一起長大的姐妹如今早已經如路人般,相視都無語,無話可說,無情可談。
「姐姐。」她的眼淚滾落下來,心里的痛苦仿佛一雙掐在脖子上的手,讓她無法呼吸,「是你安排了神機鏡里的一切,也是你引我和天赤來藏寶殿的,對嗎?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精心謀劃的局,包括凌明軒。姐姐,你是一定要殺天赤嗎?」
「你會懂得。」
殿內還另外修了一條暗道,就在一幅仕女圖後面。只不過暗道設了結界防護,是這里唯一的出口。而那所謂的大門,卻是條萬惡的死路。
尋釧帶著陌玉走進去,暗道里一片漆黑。兩人清晰地听見對方的呼吸聲,越發顯得暗道的寂靜。
片刻,陌玉冷笑道︰「凌明軒能修這麼一條暗道,城府真是極深啊!」
「可惜這樣躊躇滿志的人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尋釧嘲弄。
陌玉一時無法理解尋釧話里的意思。
尋釧低頭瞧了眼靜默下來的陌玉,「不過那個沂山女弟子死得倒真是慘了點,但野心家的追逐間總免不了有一些旁人的犧牲的啊,你說是不是?」
她的聲音異常的輕柔,亦異常的殘忍。
陌玉在她的懷里打了個寒顫。同時,她明白過來,她上一句話里的意思。
「你是說春俏……」
「對啊,她被天赤扔在了人間,凌明軒禁錮並強暴了她。最後,她不得不帶著肚子里的還未成型的孩子跳樓自盡,一尸兩命啊!」
黑暗中,陌玉的雙眸驚得老大,她的呼吸聲異常地急促起來。
但尋釧話還未說完,她繼續道︰「陌玉,你可能不知道,如果天赤帶走春俏讓她和她的師兄們在一起,她可能就不會有那麼慘的下場了。春俏是天赤施舍給凌明軒的,就相當于一個沒用的玩物罷了。他不要的,但又不想把她白白浪費,于是,他就隨手扔給了凌明軒。為什麼?呵呵,因為他知道他不要的廢物在凌明軒這里卻是一件絕無僅有的稀世珍寶啊!玉兒,好諷刺是不是?呵呵,凌明軒就是著了天赤的道。那個傻瓜啊,虧他還是人間的王,他也不想想強扭的瓜不甜,什麼雲延穹沒死的謊言,一捅就破了。春俏又不是沒腦子,更何況她身為沂山弟子,自小接受三綱五常的思想還不夠嗎,她怎麼忍受的了壓迫被威脅,甚至是被強行奪取清白?因此,死是她一早便想好了的最好的結局。這就是人間所謂的人間悲劇吧。天赤專愛玩這種把戲,生生把世人玩弄在股掌間……」
「夠了,姐姐,你不要再說了!」喘息間的陌玉突然尖叫起來,尖叫聲生生打斷了尋釧那滔滔不絕的殘忍的事實真相。「姐姐,不,尋釧,你不要在想蠱惑我了,我知道你曾是我姐姐,但天赤的為人如何我比你更清楚!」
「不!你不清楚!陌玉!你一定都不清楚!」尋釧無視她的大吼,臉上仍然是一片清冷,「天赤是你的仇人。生生世世,永遠無法改變!他有他的野心,有他的天下。他不會因為你和他上輩子的事情而放過你,因為你是他成就霸業路上最大的那顆絆腳石,記住,不是之一,你是唯一那顆最妨礙他的絆腳石!他之所以現在不踫你是因為他在等最佳時刻的出現。你忘了嗎?他殺了雲延穹,還把你最心愛的松岩扔進了極北深淵。還有尺素,她經歷千萬年才修得人形,卻被天赤一掌打回去。陌玉,不知道他佔領三界六道的目的所在嗎?」
「神機鏡並未顯示出一切。」
陌玉安靜了一會兒,誠然,她所說的那些事都戳中她心中的痛處。
「然而。」她道,「那又怎樣,很依然是恨的,可是我又無法因為心里的恨和痛不去愛他。我沒有辦法。姐姐,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無可奈何。放下吧,一切都會過去的,你不需要再執著那些往昔的仇恨了……」
「你不覺得奇怪嗎?」尋釧罔若未聞地打斷她的話,聲音在黑暗中看的不清晰,「神機鏡里的虛幻世界包羅萬象,能顯示出鏡中人的每一世,自然也出現了如今我們所經歷的事情和苦難的前因。但是獨獨少了天赤稱霸天下的原因。這是為什麼?陌玉,你知道嗎?照理來說,神機鏡作為神器幾乎是無人能夠控制的。但天赤太厲害了,據說昔日連天帝都對他忌憚三分。他的靈力到底達到了什麼程度,恐怕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夠猜的正確。天赤的身上隱藏著太多的秘密,他幾乎能夠改變歷史。」
「我們是局中人,而你才是局外人。神機鏡不是你啟動的嗎?」
陌玉簡直無法相信。
尋釧听了她幾乎是月兌口而出的話,心里泛起難以言喻的苦澀。
「原來自始至終你一直都在懷疑我啊。」
她的步伐在黑暗中變得沉重,剛剛小產後的身體也像撕裂了傷口一般刺痛起來。她的呼吸聲不易察覺地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