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夜紫昔便不再理會水離,端起一杯還冒著熱氣的靈茶,一邊輕抿一邊好整以暇的欣賞著水離的表情。
可是如此干脆的答應,倒把水離弄了個莫名其妙,這個人該不會是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出來的吧,以前听說過有些修為高的老怪活的年頭多脾性都很古怪,甚至有可能精神狀況都有問題。
水離越看越覺得像,心中不覺得有些可惜,如此好的皮相。當然這些只是水離心中的一些月復誹,臉上當然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如果被夜紫昔知道他堂堂風流瀟灑,飄逸無雙的一宮之主被人如此認為,非上去掐死水離不可。
水離本欲轉身就走,這人腦子有沒有病都和自己沒關系,只要不為難她已經是萬幸了。可是未等動作,水離忽然覺得胸中一陣的悶痛,口中腥甜,哇的一聲吐出了好大一口血,弄髒了滿地粉紅的花瓣。
「糟了,小翼。」水離心中莫名的惶恐起來,剛才那一下與她無關,她的傷在初入桃花林的時候就莫名其妙的好了,之所以會吐血,一定是落翼出了什麼意外。
水離原本已經減輕了的悲傷再次充滿了心房。她只恨自己無能無法幫助落翼,可是即便現在她不听落翼的話硬是去搬救兵,卻恐怕也是來不及了。腦中再次閃過那靦腆的笑容和老成在在故作高深的樣子,還有最後那毅然決然卻又帶著無奈悲戚的表情,水離的心中疼痛無比,好想回到重樓過那休閑平淡的日子。
眼角的余光撇到一個悠閑自得的紫色影子,盡管心中也覺得機會渺茫,但是這可是能救落翼的唯一機會了,不及多想,水離轉身立刻跪倒在夜紫昔的跟前。
「前輩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還望前輩好人做到底,再幫小女子救一個人。」水離也知道自己現在這麼做實在是夠厚臉皮,先前的恩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報了,雖然她不是古代人,沒有那麼多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習慣,但知恩圖報卻是懂得,只是她現在無能為力,反正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以後再想辦法還回來吧。
夜紫昔听罷面上的笑容不減,只是輕輕地挑了挑眉,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冷,樹上妖嬈的桃花如同雪花一般洋洋灑灑的落下,看得水離一陣心驚,那一時沖動竄上來的火氣瞬間就下去了,只是還憑著一點的倔強戰戰巍巍的跪在那里。
食指敲擊石桌的聲音傳來,一下一下的仿若敲在水離的心上,讓她直覺的心口開始憋悶,如同擂鼓。良久夜紫昔才聲音冰冷的道︰「丫頭,做人莫要得寸進尺。讓我出手,代價恐怕你付不起。」
水離輕咬朱唇,此時她已經騎虎難下了,既然話說了就收不回來了,想想落翼對她的好,在想想臨走時那略帶不甘卻又決然的表情,水離心中就是一陣的抽痛。抬起頭滿目的決然。
「那前輩希望我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就算現在付不起他朝卻是未知之數,此事對于前輩只是舉手之勞,換一個人情也是不虧。」
「哦?什麼代價都肯付嗎?哪怕是讓你做一輩子的爐鼎你也願意?」
爐鼎?這兩個字重重的壓在了水離的心上,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水離再清楚不過,在她的認知里,那可是連侍妾都不如,甚至是連玩物都不如,修仙界最卑賤的存在。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自願給人做爐鼎,水離的心中充滿了猶豫與羞怒,可是胸口微微的陣痛卻時刻提醒著她落翼現在的處境。咬了咬牙,水離輕輕的點了點頭。
「前輩若是能幫我救人,晚輩甘為爐鼎。」
望著水離毅然決然的眼楮,夜紫昔輕輕走上前托起她的下巴,紅唇輕輕的壓下,一瞬間水離的大腦一片的空白,這可是她守身如玉二十八載的初吻啊,雖然說出去是非常的丟人。水離本能的想反抗,可是手才剛剛抬起便又無奈的放下。自己選的路再苦也要走下去。
只是輕輕淺酌夜紫昔便放開了水離,雙唇輕貼著水離的耳朵,吐氣如蘭的說道︰「這樣值嗎?」
水離睜開眼,仰著頭不讓羞惱的淚水落下,輕輕的應了句。「給前輩這樣仙人般的人物做爐鼎何來不值之說。」
夜紫昔輕輕的拉開與水離的距離,兩人四目相對,都在從彼此的眼中找尋著什麼?可是夜紫昔帶著淡紫色光芒的雙眸淡定如曉月清風,水離看不出他任何的感情波瀾,反而看的久了還會有種讓人痴迷下去的誘惑。
夜紫昔輕輕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略帶邪魅的笑容。「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水離。」
「水離,水色琉璃。好,從今天開始你叫琉璃。走吧,引我去救人吧。」夜紫昔放開了水離,整了整衣服,輕輕的一揮手一朵數丈大的桃花出現在兩人的腳下,輕輕地將兩人托起,直入九霄。
水離呆呆的看著夜紫昔,這樣就答應她了?她實在是搞不懂這個男人心里在想些什麼。他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實在是太喜怒無常了,太隨性而為,卻是那般的自信從容,好像天地間沒有什麼人能夠違逆他一般。明明只是結丹的修為,可是給水離的感覺卻是那麼的深不可測,與天雲老怪完全是雲泥之別,當然夜紫昔是雲。
過度的震驚讓她甚至都忘記了要答謝夜紫昔的賜名,盡管那個名字她不是很喜歡,有種玩物的感覺。
水離以最言簡意賅的話把她所知道的事情說了一遍,偷偷的觀察著夜紫昔的表情,只是人家依舊是一臉淺笑的望著雲端,看不出端倪。
「前輩現在還要幫我救人嗎?」水離最終還是沒忍住心中的疑問,張嘴問了出來。她的中衣已經濕透,真的害怕夜紫昔會突然不想去了,畢竟為一個煉氣期的爐鼎與那些勢力的人為敵,傻子都知道不劃算。
可是沒讓水離等得太久,夜紫昔毫不在乎的聲音傳來。
「得罪什麼人有什麼關系,救什麼人又有什麼關系?左外不就是我們兩個的交易,那些人我還真沒放在眼里。」
夜紫昔淡然的背著手望著前方,臉上那一抹淡笑一直不曾落下。望著他那雲淡風輕的樣子,水離癟了癟嘴不再作聲。
夜紫昔的遁速相當的快,才一刻鐘的時間,兩人便來到了古槐的旁邊,只是此時此地哪里還有落翼和張雲景的影子,只是滿地的瘡痍,還有一顆一劈兩半的古槐樹,自然也沒了里面的黃鶯鶯。
求助的望向正在好整以暇的四周觀望的夜紫昔,水離的嘴角有些微弱的抽搐,最後還是嬌聲的說道︰「前輩,這里沒人了,您看」
未等水離把話說完,夜紫昔便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琉璃,別在這里表演賢良淑德,太別扭了,雖說你現在是我的爐鼎,但是我很討厭沒有個性的女人,那很容易讓人無趣,若是想讓我幫你救人就拿出你的本性來。」
這一番話說得水離有些氣結,這個男人怎麼看出她就不是溫柔似水的女人呢?不過他說得卻也的確是事實,沒有爭辯的余地也不想爭辯。既然他喜歡被虐,作為合格的爐鼎水離自然也要努力配合。
一掃剛才唯唯諾諾的樣子,水離的語氣變得有些犀利「前輩,請跟我走吧。」
說罷水離便轉過身向著上次去過的畫閣走去,不再理會夜紫昔,可是才一邁步水離忽然覺得小月復一陣的燥熱,驀然轉身,對上夜紫昔那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的樣子,水離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後背不由得冷汗直冒。
抬起一只手驚恐的指著夜紫昔,水離不知道該怎麼言語。「你你你,你對我用了什麼媚術,居然讓我這麼信你。」
小月復部的燥熱沒來由的讓水離的腦中一片清明,從沒有過的思路清晰。
望著夜紫昔看不出喜怒的眼楮和定格在臉上的笑容,水離恨不得狠狠地抽了自己兩個大耳刮子,水離你個豬腦子,居然莫名其妙的相信一個外人。可是當初水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選擇相信夜紫昔,當時就好像入了魔一般。不,好像從她在桃花林里醒過來之後就好像頭腦不好使了,若是換了平時她就是再笨,又怎麼可能輕易的做出如此愚蠢的事,白白浪費了落翼的一番犧牲。
原本只是情急一時頭腦發熱的求他,後來又被夜紫昔的奇怪行徑弄得大腦空白。
此番想來,那就是在她從桃花林醒來的時候那一縷琴音,便勾了她的魂,奪了她的魄。讓她自然而然的就忘記了要求提防,輕易的就相信了眼前的男子,竟然不曾有一絲的懷疑,那是不是在桃花林邊的時候那幾個所謂的和家弟子也是幻化出來的呢?
最高明的媚幻之術便是三分假透著七分真,兩抹假意又伴著一縷真情,讓你分不清對錯,看不明白真假,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其實卻是順著人的思路走而不自知。
夜紫昔的笑容更勝了,只是這次不是掛在臉上的如同畫好的笑容,而是發自內心的一抹淺笑,眼底也閃過一絲絲的贊賞,不過語氣中卻又帶了一絲絲的嘲弄。
「還不錯,沒到最糟糕的地步,這麼快便能識破我的媚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