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會對于神華這種‘半國企’性質的企業來說，只是例行公事，交代一下主要工作就算完事兒。各位董事之間也沒有過多交流，對大部分只是在神華初期有些閑錢而入股進來的腦中空無一物的董事們來說，這些顯得很無聊，也因為陳茹也懶得把自己的打算告訴這些人——龍不與蛇舞。
可今天在座的人都顯得有些謹慎，今天跟往常可不一樣。甚至一些原本沒有資格參加董事會的部門也有參加。而被邀請的人雖然有些鬧不明白陳茹的意思，只得跟隨最近經常出現在陳茹身後的小號美女來到神華大廈最頂層的會議室。
快到9點的時候，回憶仍然沒有要開始的意思。雖然照例來看，陳茹不會因為等待‘某人’而讓會議延後幾分鐘進行，更不會因為人都到齊了就提前幾分鐘。可快到9點的時候，知道了今天陳董事長的兒子才是這次董事會的重要人物之後，開始紛紛的看向仍然四平八穩的董事長。
王連奕見情況有點兒‘微妙’，輕輕的笑了一下。
「陳董，時間快到了，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沒？」
陳茹看著這個自己優秀的學生，笑了笑。
「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時間一到就開始。這次會議你主持。」
王連奕愣了一下，陳茹很少笑，這個身邊的人都知道。王連奕雖然說不上心虛，卻也因為陳茹那個很自然的笑而感到事情有些不對。
王連奕拿到今天的議題之後，心下就一直不太痛快。尾氣淨化項目是一個非常好的項目，而現在自己這個老師想要把這份技術轉讓給她的兒子。
王連奕曾經也對陳茹隱晦的表達出自己對尾氣淨化項目的興趣，當然了，王連奕的興趣不是想要從神華購買技術，只是想親自*作這個項目而已。
跟在陳茹身邊這麼久，自然知道自己的老師但凡說出口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雖然絕大多數時間王連奕並不知道自己這個老師在想什麼。只能通過陳茹做的的事情來分析，把這些事情的結果連成線才能隱約明白陳茹到底是要達成怎樣的目標。
自己曾經提出過*作這個項目，雖然沒被通過，但是王連奕能肯定陳茹是知道自己對這項目的期盼的。而這次董事會的最主要的議題就是要出售這個潛力無限的項目？王連奕不明白，把自己最看好的東西賣給陳董的兒子，並且陳董指定讓自己來主持會議？王連奕心里有些不安。
再一次看了看手表，王連奕心頭稍定了下來，因為馬上就到九點了。
就在王連奕心里默念著倒數的時候，會議室的門打開了。
看著圍著大會議桌坐成一圈的‘董事’們，蘇如意覺得好笑。因為蘇如意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去動物園看猩猩的時候，那些個黑乎乎的長毛怪物的表情就跟這些人差不多。
陳茹仍然穩穩的坐在會議桌的一邊，也沒看上剛進來的蘇如意一眼。反倒是陳茹身後的如玉走了過去，引著蘇如意找到位置坐好。
等到陳茹宣布這次會議由王連奕主持，才算正式開始。而眾人的余光都落在了最後進來的年輕人身上。確實，在這種非常正式的場合中，誰該最後一個到應該有點兒規矩的。
蘇如意看著侃侃而談的王連奕，學著對面不苟言笑的中年人，也裝做高深莫測的樣子，可心里卻是感覺開會確實有些無聊。
等到王連奕的廢話說完了，蘇如意才開始把心思轉了過來，只是有些奇怪怎麼這麼快就‘切入正題’了。
蘇如意笑著看著王連奕詳細的介紹著尾氣淨化這一整個項目，心里打著小九九。並不知道王連奕是會議開始之前才被指定為會議主持人的蘇如意，並沒有驚奇于王連奕此刻的表現，還以為這個文質彬彬的‘情敵’是早早的做了準備，才會對尾氣淨化項目如此熟悉。
「關于尾氣淨化項目方面，各位董事以及同仁也都了解，由于某些原因，我們現在並沒有余力去開發這一項目。現在，第一議題就是關于這一項目的轉讓問題。」
王連奕雖然沒說，可在做的也都明白，這事兒肯定不會是王連奕提出來的。而且王連奕之前也對這個項目關注過，這個在座的更是不少人都知道的。
蘇如意是真的錯怪這幫人了，這群黑猩猩顯然比蘇如意想的要聰明得多。王連奕坐下之後，沒一個人開口的。有人裝作沒听到，有人笑眯眯的，也有對著蘇如意怒目以示的，是車芷。
等了好一會兒，蘇如意朝著車芷聳了聳肩，不再去看冰山那冷冰冰的眼神。不得不承認，車芷的眼楮又黑又亮，只是剛才兩人互相盯了一陣蘇如意都沒發現車芷有眨過眼，實在扛不住了的蘇如意才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轉過頭，也只是為了眨眨有些發澀的眼楮而已。
「王經理，我想知道，這議題是想讓董事會表決，還是只是听听各相關同事的‘意見’。」
不陰不陽的口氣會很難听。可太‘陰’了，更讓人起雞皮疙瘩。這女人就屬于是太陰了，好像很怕別人听不出來她的不滿一樣，陰測測的話讓人很難生得出好感來。
女人果然沉不住氣，蘇如意看著自己右前方第一個開腔的女人不禁翻了個白眼。還不如看著冰山呢，再冷也美得很啊！總比這個能從臉上接下來一層‘殼’的女人要養眼多了。
王連奕看了看陳茹，好像有些尷尬的樣子，心里卻一點都不意外。王連奕也明白蘇家跟李家不合的事，只是不知道兩家到底是因為什麼才從原來的互不干涉變成現在互不相容的狀態。王連奕知道這濃妝艷抹的女人，跟李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遲到總比不到好，對于王連奕來說，有人開火總比都忍著一肚子疑惑強得多。
陳茹好像笑了一下，卻看也沒看那女人一眼。「是通過董事會表決。只是這一項目涉及到幾個部門，一會兒需要這幾個部門溝通一下。任董事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如果有，可以盡管問。如果嫌人少不夠分量，緊急招各部門都來參與一下就是了。」
蘇如意看著老媽似笑非笑的樣子，忍不住高山仰止起來。一句話把這位資深非著名京劇演員頂了回去，心懷大慰。讓你丫帶著面具出來挑事兒！
果然，女人听了陳茹的話，顯得憤憤不平，倒也沒再多話。任敏自然知道陳茹不是好對付的，本來還想挖個坑，沒想到陳茹理都不理。
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因為粉底打得太厚的原因，被陳茹譏刺了一通竟然臉色都絲毫不變，這跟起伏不定的胸口顯得很不和諧。
任敏的性子，在座的人都了解，對于這個胸小卻又無腦的女人也都懶得去搭理。可蘇如意初入神華並沒意識到這女人會無腦到什麼程度，終于任敏被蘇如意怪異的眼神看得忍不下去了。
「你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蘇如意見這女人又朝著自己開炮，眨了眨眼楮好像很不理解的樣子。
「確實不怎麼好看。」
女人看著蘇如意淡定自若的樣子，皺了下眉。等到周圍幾個人都小聲笑了起來才明白過來，這小年輕是說自己丑呢！任敏‘騰’的站了起來，連椅子都帶倒了也不管。臉色雖然不變，可破了音的高腔兒卻表明了心底的憤怒。
「你個小崽子！你人五人六的往這兒一座裝得跟那麼回事兒似的！你有什麼資格做在這？這是董事會知道嗎？你有沒有點兒教養了？你爸媽就這麼教育你的？」
蘇如意看著這京劇演員好像要蹦起來吃了自己的樣兒，本來還忍著笑沒還嘴，直到女人繞到了‘爸媽’這個字眼兒上才生氣了。
「阿姨，我錯了。我，我剛只是看您的面具挺好看，忍不住想問問您從哪兒買回來的。我琢磨著晚上我要是戴上您這面具，保準兒一下就能把我女朋友嚇到我懷兒里來，比恐怖電影見效快多了！」
眾人對這位‘不露臉’的董事也是早就不厭其煩，這會兒听蘇如意諷刺任敏的粉底太厚，哄堂大笑起來。
見周圍人都樂不可支的樣兒，任敏顫抖著身子，用手指著蘇如意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等到笑得最歡的幾個人想起來這是董事會，忍住了大笑。喧囂到平靜的轉變只有那麼幾秒鐘，可對任敏來說好像過了好幾天一樣。一直自視甚高的任敏從沒想過自己會丟這麼大的人，不過幸好還有一絲理智。不過這娘倆給任敏的感官，確實太不怎麼樣了。尤其是蘇如意，竟然當著董事會諷刺自己長得丑。
「好了，還有正事兒沒有？任董，能不能麻煩你不要這麼激動？還有蘇如意，這不是你們家，要鬧回家去鬧！現在是在開會。」
等到陳茹掃視了一圈兒，眾人才真的安靜了下來。雖然沒有一點兒聲音，可眼里的笑意卻怎麼也掩飾不下去。任敏感覺到陳茹一直在盯著自己，雖然怒氣滿月復，卻也坐了下去。只是眼楮一直就沒離開過平心靜氣的蘇如意。
「好了，那我就先說說？」關振宇見陳茹說完之後也沒對尾氣淨化項目的事兒多說什麼，這才站了出來。眾人見關振宇出來打圓場，也都很給面子似的紛紛看著他。
「這個項目嘛，我是知道的。信息部做調查的時候是我經手的，這個東西大家也都了解它的利弊了。不過我有一點補充，那就是這東西的實用性。通過調查呢，大眾對產品的興趣不大，甚至是反感，至于原因也不多說了。」關振宇說著還搖搖頭笑了一下。顯得對這個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的項目也是無可奈何。「我只是想知道這項技術到底怎麼轉讓，是像往常一樣通過合作，還是真的完全轉讓。」
王連奕听了這話，心里咯 一下。關振宇也一直在觀察著王連奕的表情，見這年紀輕輕，城府卻極深的第一助理終于表情有了點兒變化。
關振宇好像沒說什麼，可王連奕卻听出來了，這老家伙先是說明了這項技術實用性不大，而後又探究技術的轉讓形式，這讓王連奕心里很不舒服。
可王連奕不得不交代起來，見王連奕說到是想把這項技術完全轉讓，關振宇笑著點了點頭。「那我沒什麼意見，當然了，不是對咱們神華技術不看好，只是對市場不看好。信息部的作用之一就是觀察市場了，我是贊同轉讓的。」
說著還朝蘇如意點了點頭。
關振宇是看好蘇如意了？王連奕皺著眉解釋起來。「關董，其實咱們需要分開來看——技術是技術，市場是市場。市場不看好產品跟這項技術沒有多大關系的，畢竟新產品需要適應市場，而消費者對于汽配這種敏感商品比較小心。而技術價值我覺得這才是最重要的。畢竟，這項技術超前太多太多了，我敢說未來二三十年內都未必會出現水平如此超前的技術。我覺得咱們應該慎重考慮。」
果然，王連奕說完這話，在座的董事們也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關振宇笑眯眯的看著王連奕，不再說話，好像也認同了一樣。
蘇如意皺皺眉，雖然早就準備好了對上王連奕，卻沒想到這個文質彬彬的虛偽男這麼難纏。
不過王連奕說的確實非常有道理，不看產品只看技術的話，誰都不知道這東西的發展方向。萬一明年國家出了提高汽車尾氣排放標準的條例的話，那這東西一下就能翻身。
這會兒科研部的人又不樂意了，又開始詳細解釋起尾氣淨化裝置的原理。
這次蘇如意是真的感覺到意外了，原來尾氣淨化項目竟然還有這麼大的一個缺陷。那就是尾氣淨化裝置內的反應過程結束之後產生的粉塵粒子，會在一定的時間內堵塞整個裝置的排放。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說這個缺陷，蘇如意跟科研部的人交流了起來。
任敏見蘇如意關注起這東西來，才反應過來陳茹提出的這想法是想要把技術轉讓給自己的兒子。誰說胸大無腦的？胸小的女人，一樣可以無腦。到現在才反應過來是這麼回事兒的任敏看著鎮定自若的陳茹慢吞吞的喝著水，再看看一臉專注的跟科研部的人溝通著技術問題的蘇如意，滿臉的冷笑。
蘇如意看著科研部主任帶來的圖紙看了起來，雖然科研部的主任不認為蘇如意能看懂，卻還是客客氣氣的給了蘇如意，蘇志高特地照顧過的。
蘇如意看了一會兒，拿著材料站了起來。
「嗯，我就是這次提出購買神華這一技術的蘇如意。剛剛王助理也說過了技術方面的事情，雖然我不太懂，不過我有幾個疑問也想當著科研部的同事提出來。」
「第一，關于這個粉塵粒子的沉降過程，科研部有沒有辦法解決。」
見科研部主任默默地搖了搖頭。「當初設計的時候是加了防偽技術的，而且防偽做的非常超前，產品只要一經拆裝，內部的陶瓷材料就會破損。」
蘇如意緊接著說道︰「那第二，這個沉降過程，會持續多久。我的意思是如果就照著現在的技術生產出來的產品，那這產品有效期是多久？」
科研部主任馬上給出了答案。「這需要看具體汽車的排量。如果是市面上排量比較大的車，不會超過半年就會完全被堵死，也就是徹底失去作用。如果是家用小型車，也就是2400cc排量以下的車，那大概會持續一年半到兩年的時間。平均來看，大概不到5萬公里的壽命。」
蘇如意很滿意，卻搖了搖頭。
「據我說知，一般的市面上的三元催化器的壽命，會在10萬公里以上。可這項技術卻最多只能維持不到5萬公里的壽命，價格卻超過三元催化器的十倍。剛剛王助理也說了，技術最重要，可這項技術還是有些殘缺的。」
蘇如意頓時覺得好像自己在買菜——你看你這菜，肯定不新鮮的吧？葉子都有點兒發蔫兒了！
王連奕這會兒也不說話了，槍打出頭鳥。
「技術有殘缺你買它干嘛？還不是因為有潛力？」
蘇如意听了這不陰不陽的話，只覺得自己好像罵得輕了。如果剛才直接把這戴著面具四處晃的女人氣走了，這會兒哪輪到她來給自己添堵？
「阿姨，你別說你不知道我們家是干什麼的。因為我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啊！當然了，如果你覺得你們家也有能力解決這件事，你也可以買下來嘛！」
任敏想了想，突然覺得蘇如意的提議好像真的有道理。雖然任敏明白蘇如意說的能解決，是解決的什麼，不過只要能讓這娘倆不舒服，任敏都想試試。
「王助理，這東西，價格是多少？」
王連奕笑了笑，輕輕道︰「兩億。」
「什麼？才兩億？神華的技術什麼時候這麼便宜了？那我出兩億五千萬好了！我買下。」
眼看著董事會就要變成了鬧劇，陳茹開了口。
「好了，沒必要討論了。我同意兩億轉讓給蘇如意。」
任敏學著慣著與那樣，笑呵呵道︰「董事長，您不會偏心的這麼明顯吧？蘇如意是您的兒子，大家都知道。我剛才都說了我願意出兩億五千萬，您還堅持要兩億轉讓給自己的兒子？神華……」
任敏看著平靜的看著自己的陳茹，不知為什麼感覺有點兒怕，聲音越來越小。
「兩億，外加我個人轉出2%的神華股份。任董，如果你願意轉讓2%的股份，再出兩億五千萬，那這項技術就歸你了。」
蘇如意深吸了口氣，感覺有些沉重。周圍人卻瞪大了眼楮，看著依然鎮定自如的陳董事長。所有人都知道陳茹是個非常有魄力的女人，可誰都沒想到，陳茹竟然能為了這項有殘缺的技術而轉讓出2%的股份。蘇如意之所以覺得沉重，是因為突然發現了老媽好像一直都是打的這個主意。蘇如意知道神華很大，來了神華兩個多月的時間里更是明白神華的2%的股份意味著什麼。原本因為只需要兩億就能拿到自己非常看好的項目還在沾沾自喜，到現在才覺得這一切沉重到自己不太願意去面對。
任敏這會兒也沒話說了。雖然2%的股份分出來，好像沒有多少。不過要是讓自己拿出2%的股份換這麼幾頁紙，任敏覺得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兒！
「好，我同意！」
關振宇第一個表態了，就跟剛才一樣。不過這次卻是有點兒欣喜的樣子。而周圍人還都因為陳茹剛才的決定而暗自納悶，見關振宇這個二號董事也舉手贊同，也都紛紛不再考慮。陳茹外加上關振宇兩人，基本就能決定神華內部的所有事情了。更別說旁邊的蘇萊還有4%的股份呢！而蘇萊，顯然跟陳茹的觀點是完全一致的。
等到眾人紛紛表決過，陳茹讓如玉先帶科研部的人跟蘇如意去董事長辦公室等消息，繼續開起了例行董事會。
而蘇如意也沒去理會其他，離開了現在只剩董事的會議室。
如玉看出蘇如意心情好像不怎麼樣，也沒上去調笑。
等到了辦公室，如玉去給幾人倒水的功夫，蘇如意才稍稍緩了回來，蘇如意開始又愛又恨起來。
剛才這一會兒，蘇如意明白了老媽到底是什麼意思。估計是因為看自己好像一直都顯得很不正經，突然間自己提出想要這個尾氣淨化技術，才會舍得下血本為自己拿到了這項技術。為的就是讓自己能有真正的有點兒事兒做。可又開始覺得老媽什麼都不跟自己說，這讓自己很郁悶。母子二人從來沒有過任何想法上的溝通，一切都靠猜的。猜對了，也許能做得更好一些。如果猜錯了，就像蘇如意小時候那樣，通過一點叛逆跟玩世不恭想要讓母親更多的關注自己，那只能是二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沉重。
顯然，蘇如意遺傳了陳茹的隱忍與內斂。
可眼前更重要的事兒，自己還沒弄明白呢！蘇如意坐好之後趕緊拉著科研部主任的聊了起來。
萬光遠對蘇如意也很感興趣，跟蘇如意客套了一會兒，也沒擺什麼架子。
「行啦，我跟你二伯，是二伯還是二叔？關系很不錯。我們啊，認識也幾十年了。你也不用見外，叫我萬叔叔就成了。」
蘇如意這才明白，這個顯得很活潑的老頭原來是自己人。
「嘿嘿，是二伯。不過小時候淘氣，總覺得自己老爸是最大的官兒，總是管二伯叫二叔。」
蘇如意感覺得到這老頭兒對自己是真的挺友好，並不像王連奕那樣假假掰掰的，也不像關振宇的客套式親熱，干脆也沒見外。對于剛認識的兩人之間，如果能自曝一寫小糗事出來，反倒更容易得到好感。
萬光遠見蘇如意笑嘻嘻的模樣，也是真的把這會兒又顯得很跳月兌的蘇如意看成了晚輩一樣。
一老一小聊了好一會兒，蘇如意也沒發現這老頭作為一個科研人員身上應有的那種刻板與嚴謹，反而嘻嘻哈哈的顯得有點兒不正經。
直到萬光遠突然冒出一句「憋了半天，挺難受吧？」蘇如意才算徹底明白了這老頭也是個人精。
「哈，萬叔叔就別逗我了。快跟我說說這技術的那塊兒缺陷，到底是怎麼回事？」
萬光遠得意的笑了幾聲，才翻開了資料找到圖紙給蘇如意看。
「小子，看這里。這里可以加一個容水槽，讓沉降物在水里沉降下來，然後輸送到水箱里。再在水箱里過濾一下，讓沉降物留在水箱底兒的安置好的容器里邊，那使用時間就大大增加了。」
蘇如意瞪大了眼楮，仿佛剛認識這個鬼奸鬼滑的老頭兒一樣。雖然確實是剛認識的，不過之前在董事會上，這老頭可正派的很啊！沒想到這一轉身，怎麼就成了這副德行了呢？笑得跟個偷了魚的老貓一樣。
「這，這是科研部故意藏起來的？」蘇如意還以為是二伯知道了自己對這東西有想法之後才這麼交代的。
「才不是！我們科研人員怎麼會做這種事？你小子想什麼呢？這個改進也是最近科研部里的一個小年輕提出來的，也算是能完美解決問題的方法了。只是，我們科研部平均歲數有點兒大嘛！難免忘東忘西的，這次開會沒帶齊全材料而已。」
得，這老頭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不過蘇如意才不管萬光遠到底利用這副忠厚的外表騙了多少人呢，只要這技術沒問題就行！
終于確定了技術是自己的了之後，蘇如意也輕松了不少。盡管經過不算太美好，不過結果到底沒改變。至于老媽轉出去的股份，等回頭悄悄的收回來就是了。
沒想到的是，蘇如意這個決定，還真給神華集團省下了不少麻煩。
等了好一會兒，蘇萊也回來了。蘇如意見蘇萊回來之後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忍不住打趣道︰「終于滿意了吧？」
蘇如意搖搖頭。「不太滿意。哼哼，那女人誰啊？他媽的，長那個德行還好意思頂著神華董事的帽子？」
蘇萊白了一眼蘇如意，對老弟的避而不談也是不願深究。「任敏。任琦的姐姐。」
蘇如意沒明白什麼意思。
「李開泰的老婆。」
「啊？我靠，我說呢！合著這丑娘們是給她妹妹出頭呢？」
蘇萊瞪了一眼口無遮攔的蘇如意，旁邊的萬光遠卻好像對眼前的功夫茶茶海頗感興趣的樣子。
蘇如意也反應過來這還有外人在呢，也不再多談。
等了好一會兒，陳茹才帶著如玉，以及另外一個男人回來。
「都坐吧，也沒什麼事，聊聊天而已。你們兩個談完了？」
萬光遠這會兒又是那副憨厚耿直的樣子，看得蘇如意不禁暗嘆社會風氣太敗壞了，這麼奸猾的老頭，竟然都混到神華高層來了。
「嗯。研究了一下技術上的問題。」蘇如意沒鬧明白另外一個中年男人的身份，也沒多說。
「嗯，這事兒回頭你跟你二伯自己去說。萬主任，先去準備一下材料吧。寫好之後送過來，股份的事情不用寫上。這個事我自己跟董事會去溝通就可以了。」
雖然仍然是平常的口氣，可蘇如意卻感覺老媽今天的話有點兒多。
等到萬光遠出去，陳茹又開始給蘇如意介紹起一同跟進辦公室的中年男人來。
「譚萬青。叫譚叔叔。」
陳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很久沒有給兒子介紹過長輩了。說完這話，忍不住微微的笑了起來。
「譚叔叔好！」
「嗯嗯，如意你好啊。呵呵，上次追飛機的事兒，鬧得場面可夠大的。」
蘇如意眨著眼楮，看著老媽，發現老媽竟然好像在笑。
「你譚叔叔是國航黨組領導。上次你去追那個電影明星，就是你譚叔叔幫的忙。」
「啊——譚叔叔您好！上次的事兒，給您添麻煩了！」
「小事兒，不用客氣。不過啊，回頭能不能你可得給我要個澹雅小姐的簽名。你是不知道啊，你追飛機之後，我女兒天天讓我要張澹雅小姐的簽名照什麼什麼的。」
「哈，譚叔叔，要不等哪天有機會您帶著您女兒一同去片場看看吧？最近澹雅在排片子，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
譚萬青倒是也不見外。「哦？不麻煩？」
「這有什麼麻煩的，澹雅要是知道了您就是我倆的貴人，歡迎還來不及呢。這樣，我把電話給您，回頭您聯系我就成。嗯，那就這周六吧。」
蘇如意跟譚萬青客氣了一會兒，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老媽一直說的‘二世祖’那種狀態。見老媽好像並沒有要批評自己的意思，這才稍稍放心。
「媽，要不要周末一起過去？上次澹雅回家也沒見著您，正好一道兒吧？」
陳茹本打算拒絕，可听見久不聞的這一聲‘媽’，也是滿心的歡喜。
「嗯。周六有事，有空再說吧。」
蘇如意沒覺得什麼，可蘇萊卻跳了跳眼皮，笑眯眯的看著蘇如意。
「這麼看我干嘛？」
蘇萊當然不會告訴蘇如意因為意外于‘陳姨’跟‘老弟’之間有關系緩和的跡象。
見老姐笑得詭異，蘇如意忍不住打岔，這是小時候躲避災禍最好的方法，雖然從來都沒什麼效果。「怎麼不見你那個冷臉秘書了？」
蘇萊也沒明白蘇如意到底是怎麼繞到夏菲身上的。
見幾個人都有點兒意外的看著自己，蘇如意也覺得自己的話有歧義，弄得好像自己專門關注年輕漂亮的女秘書們一樣。
「啊哈！別這麼看我啊，只是剛才看見車芷了，忍不住把她們倆做了一下對比，發現還是老姐你那個秘書暖和一點。」
蘇萊也知道神華內部流傳的‘兩座冰山’的說法。
「夏菲去下面公司忙去了，要不要晚上幫你約她吃個飯什麼的？」
蘇如意趕緊擺擺手。「沒事~！我只是想問車芷怎麼會持有神華的股份？她才多大啊？應該跟我差不多吧？怎麼就會有神華股份呢？」
「車芷都二十九了。」
「乖乖，這眼神兒真不濟！原來還以為是個冰山型的，合著都是御姐兒啦？」
譚萬青也覺著蘇如意有點兒太活蹦亂跳了，朝著陳茹搖頭笑了笑。
蘇萊頓時沒好氣兒道︰「想什麼呢？還御姐？冰山？你跟哪兒學來的？那紀檀是不是蘿莉啊？要不要再來個女王什麼的？」
「沒，哪有的事！」蘇如意嘴上不承認，可心底卻默默的把莫晴劃為了女王那一類。想起遠在他鄉的紀檀，又無奈嘆口氣。
「車芷在神華上市的時候，做了不少工作。你別老以為女人沉默不說話就好欺負，以後有你受的。」
蘇萊剛說完，萬光遠就帶著幾頁合同回來了。本來想問車芷到底是什麼身份，怎麼會在神華上市的時候出過力，也因為萬光遠的回來而被打斷了。
「陳董，做了份簡單的轉讓協議。您要不要看下？」
陳茹擺了擺手，萬光遠直接把東西交給了蘇如意。蘇如意都沒仔細看協議內容，只是翻到最後一頁見到上面的印章，傻笑著直點頭。「滿意，滿意。太滿意了！啊哈，那我就走了，各位你們慢慢聊！」
說著，捧著協議頭也不回的跑了。
辦公室里只剩譚萬青跟蘇萊以及仍然站在陳茹身後的如玉之後，陳茹才開了口。「怎麼樣？」
譚萬青想了想，好像有些猶豫。「不是很看好。這孩子，心里有事兒。」
陳茹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譚萬青的意思。其實陳茹多年以來就明白這個兒子，不是守家守業的材料。倒不是能力的問題，只是他的心思，完全沒用在這些東西上。就想譚萬青說的那樣，蘇如意心里有想法。
譚萬青看著怔怔出神的陳茹，也是心下不忍。不過這種事情又容不得一點兒的隱瞞。
「蘇萊，你呢？願意不願意接過去？」
蘇萊明白，陳茹一直都有著想讓自己接她的班的想法。因為弟弟，才一直拖延著。今天听了譚萬青的話，終于開始正式考慮起來。可蘇萊不明白陳姨為什麼這麼急著給自己找接班人。
「其實我也不太願意。我……想過點兒簡單的生活。陳姨您還年輕，再等幾年看看吧。如果到時候如意還是不願意，那我再接手吧。現在說這些，還是早了點兒。如意還年輕，根本沒玩兒夠。」
譚萬青對蘇萊的感官也很不錯，雖然也听說過蘇萊在京華的‘惡名’。
「嗯，我也覺得你是太著急了。年輕人嘛，哪有二十幾歲就擔這麼重的責任的？」
陳茹沒回話，自信的笑了笑。「有些事都是被*出來的。如意他自己也沒什麼計劃，他都是跟著感覺走的。而我，能給他這種感覺。想要去奮斗的感覺。」
看著兩人都有些奇怪的樣子，陳茹沒解釋。
「好了，過一陣再看看就是了。不過，你可得看好自己女兒。我這個兒子雖不至于沾花惹草，卻也招女孩子喜歡。」說著，還笑著回頭看了眼如玉。
如玉被看得有些尷尬，借著去倒水的功夫，溜了出去，而誰都沒有提示如玉辦公室內就有水。
譚萬青一直都有點兒好奇于如玉的身份。這會兒才明白，原來這小姑娘就是陳茹的兒媳了。
「我覺得這小姑娘不錯。」
陳茹听了這話，身子稍微動了動。「真的？」
「嗯，性格很不錯。看得出來很機靈，有韌性。其他的暫時沒看出來什麼。」
陳茹倒是仔細考慮其譚萬青的話，若有所思的樣子。
當蘇如意垂頭喪氣的又回到了陳茹的辦公室，發現里面已經沒有人了。
蘇如意滿心歡喜的帶著合同回了項目部，找來了關健讓關健去辦理專利轉讓手續和國際專利一系列事兒，可關健卻滿臉古怪的告訴蘇如意這個還沒生效，只有科研部的蓋章是不行的，還需要加一個神話總裁的蓋章。
蘇如意滿心的嘀咕，月復誹老姐是不是故意不告訴自己這些，好讓自己多跑幾趟。
自作聰明的蘇如意，把合同扔給了關健，自己決定繼續偷懶。可關健沒一會兒就下來了，說蘇總讓蘇如意自己上去。
看著滿臉苦笑的關健，蘇如意明白了老姐估計是打定注意要折騰折騰自己了，這才不情不願的起身上樓。
可找了一大圈兒才問出來——蘇總好像在法務部。
法務部？車芷那個律師不會就是法務部的吧？雖然心情有點兒忐忑，不過為了早點把技術搞到手，蘇如意才不管什麼車芷車停的，雄赳赳氣昂昂的敲開了法務部的經理辦公室。
蘇萊跟車芷果然都在，蘇如意嘿嘿嘿得訕笑。蘇萊雖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稍稍勾起的嘴角，卻被蘇如意發現了。可蘇如意又沒辦法，只能諂媚的湊了過去。「老姐~給蓋個章唄？蓋完了就算到手了，下午去國際專利還來得及。」
車芷卻突然插了話。
「不懂規矩？不知道一切文件都需要經過法務部？你的合同審批了嗎？」
經常打架踩人的蘇如意是個法盲，只是見車芷激憤的樣子感覺有些不妙。「這個……還需要審批？」
「廢話！誰知道你弄的什麼文件來騙蘇總蓋章的？蓋了章就是具備法律效力了，當然需要經過嚴格審查了！如果有問題，憑什麼蓋章？難道你拿著以兩塊錢的價格收購神華20%的股份讓我們蓋章也給你蓋？」
見車芷滔滔不絕的樣子，蘇如意咽了咽口水。仿佛明白了老姐昨天在餐廳說的那句‘你攤上大事兒了’是什麼意思。
「這個，冰……車芷大美女，你看，嘿嘿……是小弟我辦事兒不規矩了，那您先給看看？如果不合格，我好去改改。」
蘇如意打著示弱的幌子，只是眼楮飄啊飄的。車芷就算沒發現蘇如意的目的，估計也不會就這麼算了的。這混蛋竟然當著餐廳那麼多人面說自己‘自娛自樂’？就算叔叔忍了，嬸兒都不能忍。何況自己叔叔知道了這混蛋欺負自己，肯定不會忍的！
果然，車芷大模大樣的拿起了蘇如意雙手奉上的文件。剛翻到第一頁就皺著眉頭道︰「這寫的什麼？什麼是我方？我方是誰？主體你都沒鬧清楚就送過來？」
蘇如意賤笑著。「嗯嗯嗯，這條我記下了，回頭我就去改。」
可車芷等了一會兒，見蘇如意竟然沒有要走的意思，厭惡的看了蘇如意一眼。「怎麼還不快去改？一會兒就到午飯時間了。」
蘇如意笑眯眯得道︰「大美女，您再給看看？看看後面還有什麼需要改的地方。我好一道兒改利索了。不然一趟一趟的太麻煩您了！」
蘇萊也不知是不是實在看不下去蘇如意這副樣子了，還是打的什麼主意。「你們兩個研究吧，我回去了。」
車芷見蘇萊要走，張張嘴想留一下。畢竟跟蘇如意共處一室太尷尬了！可等到蘇萊出了門，蘇如意仍然不為所動的樣子。
「你還有什麼事？」
蘇如意見車芷露出了全國公務員共有的表情，雖然臉上掛著笑，可心底對于車芷這副做派卻是一點辦法沒有。「行，那我去改改。只要把剛才你說的……那個什麼什麼主體改好了就成是吧？」
「嗯。」
見車芷頭也不抬嘴也不張，只是‘嗯’了一聲就不再搭理自己，蘇如意也不再自討沒趣。回了科研部重新打印了一份協議之後，蘇如意並沒回法務部，轉而下了樓。
蘇如意傻嗎？才不。已經意識到了這女人肯定沒完沒了的讓自己跑來跑去，蘇如意再真的按著這女人的意思跑就是真的犯傻了。只是下了樓蘇如意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
到了項目部，又看見了關健。蘇如意也沒進辦公室，就在項目部過道里跟關健抱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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