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拿獵人考試合格證書的時候,我早就離開了。帶著那個有我指紋的玻璃杯,背著豆面人友情贈送的黑色單肩包,上面印著金色的獵人協會的字樣,看來是周邊產品了。
走的時候俠客沒有來送我,他正在參加一對一決斗的考試,我猜他也沒有問題。再者今後的路還是要分開走,留下來面對這個問題徒增煩惱罷了。只是唯一有一點我不知道對或錯,喜或憂,我們的相處模式回到了曾經。
那時候他剛走出流星街代我去上大學,我幫他置辦學生需要的東西,幫他把他空床上的別人的自行車搬下來。然後離開的時候,我們在漆黑的樓道里擁抱。
大概那是二人最坦誠的時候,米盧還沒有離開,他也沒有加入旅團。
坐在火車里,我的目標城市是以娛樂之都著稱的友客鑫,那里今年最大的拍賣會即將開始。不過友客鑫拍賣會,那種地方,如果不拿著獵人協會協專人員的明面身份出現,很難搞到正規的入場證。
想想幾年後幻影旅團可能把這麼大的拍賣會搞砸,連樓都弄塌,我心中還是有幾絲自豪感的。
當然如果有獵人證會簡單一些,但是我沒有,而且如果想要不被查出自己現在所隱藏的地方,就不能留下把柄。
好在,我所參加的是地下拍賣會,在那里可以拍賣出手許多稀奇古怪的非法東西。比如說,今年的世界小姐冠軍。
這個消息傳得廣,凡是黑道家族的人都能得到相關消息。一般這種世界小姐是搶手貨,就我的認知里,在流星街地下城還曾經在看台上遇見一個世界小姐,不知道是哪一年的,被買來服侍在貴族的左右。
但是當作商品的標簽還是沒有變,貴族很看好我下了大把的賭注,特地囑咐身邊的世界小姐來伺候我一晚。
都多久了,很多記憶都沉澱在腦海底部,只有遇到什麼攪渾了水才能再記起來。我抱著幾本書坐在普通的車廂里,因為走得突然沒有讓豆面人訂票,他每次訂票都是要貴賓車廂,打著獵人不要錢的旗號行使特權,當然我也樂于他如此,對這種事情很是享受。
只是這普通車廂,未免也太過吵鬧了些。
對面的男生穿著特殊的民族服裝,斜挎著包裹,他的一旁做著一位抱嬰兒的婦女,小孩一直在吵,車廂里有香煙的味道。
命運實在是太過巧合,當年沒有找到的少年此時出現在了面前。我心中突然想笑,也笑了出來。自從進入獵人協會,我笑得越來越多了。當然大部分時間是不想笑,但是需要裝作出喜歡笑的溫暖性格。
對面的男生見到我笑,從書本上抬起頭來看著我,就看到了我坐下後放在膝蓋上的包裹。我于他之後上車,對方也只是在我走過來拿票看位置的時候瞟了我一眼,此時卻停下了手中的活︰「您是獵人?」
不問我笑什麼嗎?我還想開口引出這個話題呢。
「我沒有拿到獵人資格證,」我停頓了一下看他的眼神,果然眼里的熱切淡了一些,我繼續開口笑道,「但是我是協專獵人,也就是協會工作人員。」
「那是什麼?我所知道的協專獵人只是屬于獵人的一種。」
我點頭︰「可以那麼說,但是獵人協會這個龐大的群體運轉起來需要人員,這批人可能在體能上並不出類拔萃,無法成為冒險的獵人,但是他們可以參與管理的事務。就相當于文員一樣。」我舉了個例子。
少年點頭︰「那你這是要出去工作嗎?」
「你呢,問了這麼多是有什麼想法嗎?」喜歡刨根到底問人**的小家伙可不讓人喜歡,而且連一點想要戰斗的感覺都沒有。我把視線移向窗外,酷拉皮卡後來是協會的高層啊。
真是棘手呢,那時候他大概十七歲還是十八歲,螞蟻是在什麼時候?我的記憶不太清楚了,但也就是這兩三年的功夫。
「因為我想成為一名獵人。」對方既然問了那麼多,坦白地講出來,「我們以後一定會見面的。」
我笑得溫柔,八字眉看著他︰「為什麼想當獵人呢?」若我想在獵人協會站穩腳步,追隨者是必須的,我手擱在書本上十指交叉,似乎已經看到了對面人的價值。旅團的安危是我心中的大事,若是我不在獵人協會,我見了酷拉皮卡一定會趕盡殺絕,至于那種破壞劇情的說法我是不會相信的,這里就是我真實的世界。所以這樣一個種子選手,還在幼年時期,倒是很可以進行概念灌輸。
「這種問題,不是應該向考官解釋的嗎?」酷拉皮卡抬起頭,「等到先生你擔任考官的時候,我想我一定有機會說出口的。」
我笑出聲來︰「不過怕是不行了,擔任考官的必須是往屆三年的獵人。」
對方似乎對獵人考試的事情格外關心︰「唔,是擔心他們出題的水準嗎?」
果然這個問題可以勾起對方的好奇心,我詳細解釋︰「不需要考慮這點,考官出的題需要經過總會長的審核,而且總會長整個過程都會參與,只不過考生不知道自己在受監控罷了。畢竟會長要選擇……」我頓了一下故意引走話題,「之所以找三年以上的獵人,是因為第一年合格的獵人其實考試還沒有結束,還會有後續期,第二年也並未成熟,他們沒有參與過協會的工作,第三年才算是合格。」
酷拉皮卡那麼聰明,一定能捕捉到我故意留下的線索。其實我暴露的信息還是比較多的,比如說「會長選擇」,比如說第一年考試沒結束。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內部消息比官方的要詳細多了,那麼能否在允許的基礎上再多講一些獵人考試的事情呢?」
我看著他︰「我可是在休假期間呢,要知道我每天只能睡四個小時,工作很辛苦的。」
「啊,那太不好意思了,」酷拉皮卡睜大眼楮︰「也是,獵人協會畢竟是全球性的組織,不過如此以來身體難以承受,每個員工都如此嗎?」
我不作答看著外面的景色,回過頭來已是轉移了話題並且裝作願意同他談話的樣子︰「你參加獵人考試的話,一定要小心同屆考生。就拿今年來說,有一個考生很引人注意。」引走話題,酷拉皮卡就能知道我並非普通員工,對我的關注更多。
一個人越是神秘,其他人對他才有興趣,而興趣過大的時候就會讓他們忘記自己一開始劃清的界限和距離。
「同屆考生難道會在考試中阻擋他人腳步嗎?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酷拉皮卡皺起眉頭。
我習慣性地忽略他的話題,這樣以後轉移話題他才能習慣︰「今年有個考生叫做東巴,他已經落考三十四屆了,而他的最大興趣已經並非是通過考試,而是折磨和拖累其他考生。畢竟他知道自己也無法通過,所以……」剩下的話我隱下去,知道酷拉皮卡已經知道了我的意思。
這世界還是有很多黑暗的,少年。
「那麼除了他還有其他阻攔我腳步的考生嗎?他們又是什麼心理?」
「從你考試開始,就不要同任何人交往過于親密,當然你承認的同伴除外。因為後面會有一關,每個人相互對立。」我說完停下動作,習慣性手撫上嘴巴。後來才發現不能有這個習慣,否則他可以把我同現任團長聯系在一起。
歷屆的考試項目都會保密,一般人查看得需要申請。之前的幾屆也有類似狩獵的關卡,這麼說沒有錯。不過再往下就不能說了。
我轉了話題來緩解靜默︰「這種道理不僅放在考試中適用,放在生活中也是如此。你要保持警覺,我不能說的太多了。其實落考也沒什麼,新人通過率三年一人,落考能讓你深切地記住你的錯誤。」
酷拉皮卡點頭,金色的頭發隨著點頭的動作晃動了一下。
「不,落考的代價太大了,我現在就要深記在心中。」
深記在心中要對所有人警惕,還如此對我。
車廂里的香煙味道越來越重,我拉開窗戶,現在跟當初那個壞蛋比我正常多了,至少不會第一時間趁抽煙的人去上廁所的時候把他從窗戶上丟出去。
「獵人不是可以進貴賓座的嗎?」酷拉皮卡開口詢問,自己又做了回答,「我忘記了,協專獵人並沒有證明。」
我嗯了一聲把頭轉過來,視線看向他有些好奇︰「你覺得獵人都非常有特權嗎?」
對方被我直視著有些頂不住目光的壓力,低頭︰「啊,我上這樣寫著的,獵人有很多特權,我也是看著那些特權而去的。逮捕重級罪犯或者將其殺死都不會有任何法律官司,獵人殺人是合法的。」
「的確是這樣沒錯,但是我是文員,畢竟同它們不同。雖然也可以通過協會來訂座位,但因為是休假,所以不需要了。」搞笑嗎?讓庫洛洛查出我來?
「而且,獵人大多數……」我想了想米修肯和桑迪那一群人,挑眉不覺露出無奈的表情,改了數量詞,「有一些還是很平和的,比如說音樂獵人,比如說美食獵人,他們同其他獵人追求不同,生活沒有那麼多危險性。」
酷拉皮卡認真地看著我,揣摩著我每一個動作和語句。
二人一時間沒有太多的話,列車到站,二人也沒有交換什麼聯系方式。我卻知道對方從出了這里就會在我的掌控範圍內,一定還能制造偶遇的,第一次就結交交換姓名,不自然。
只是站起身準備出去的時候,酷拉皮卡對面的婦人抱著孩子站起身,一個正在提行李的男人不受控制地撞向婦人,婦人身子一歪倒向我,我搶先一步接住撞過來的孩子。
孩子撞在我的身體左側,我一下皺起眉頭。婦人站穩身體才道歉,我勉強一笑把孩子遞過去,有意捂了捂自己疼痛的傷口,這才動作緩慢地用右側背起包,包的字樣被隱藏在了貼在身體的一側,抱著書離開。
不忘撤走拴在提行李男人身上的念線。只听身後傳來爭吵。
「你為什麼撞我!」婦人很惱怒,孩子啼哭聲讓本來就混亂的車廂更加燥人。
「我這不是提行李,行李很重就倒向你這邊了。」那男的也很不服氣,「不就是撞了一下,孩子也被人接住了沒什麼問題……」
爭吵聲離我遠去,下了車站在火車站,我低頭假裝看手機跟著眾人朝著出站口涌去。
再見酷拉皮卡,我想好了打交道的方式。一個人弱化下來,受到了苦難,不堪一擊,給人感覺完全無害,其他人的警惕心才會因為同情降到最低。
而且被人需要的感覺可是很棒,特別是這人是獵人協專工作人員呢?每個人都有虛榮心,只是這東西會根據成熟度和閱歷而被控制,不過對于十幾歲的少年來說,還沒有控制虛榮心的意識。
看來我得好好麻煩一下窟盧塔族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