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都的初雪一直下到了第四日傍晚方才停下,恢宏的皇城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而這三日以來,楚都卻不怎麼太平,京都府衙幾乎將楚都翻了一個遍,不過卻仍是未曾能夠找到行刺的刺客。
楚帝于朝堂之上震怒,一連發落了好幾個相關官員,同時命太子繼續追查此事。
而在驛館中的臨國使團也是安靜。
這是唯一一個讓慕長音安心的消息,驛館安靜便是說宗不寂沒有再做傻事!而今日,便是她和他的的三日之約,只是如今已是傍晚,他卻始終沒有出現!
當日她之所以做了那個約定是因為她了解他,可是如今,卻不得不動搖,不是不信他,而只是畢竟已經過了五年。
五年之于她不過是一覺,而對于其他人來說,可能已經物是人非,當年的翩翩少年如今已然長成了偉岸男子,性情若是轉變,也不是不可能。
便在她以為宗不寂不會再來之時,管家卻前來通報,說有一男子拿著郡主的令牌前來應征侍衛。
頌夏听了這消息臉色頓時變了,「郡主,這……」
「那日出外我遇見了幾個流氓,幸得一俠士相救,我見其武功不錯,又有恩于我,便給了他一枚令牌,讓他若是有意便前來忠王府應征護衛。」慕長音卻松了一口氣,將早已準備好的借口說出,雖有些牽強,但是有時候身份便是權威。
頌夏將信將疑。
倒是管家的臉色好了一些,「既然對郡主有恩,那小人便在府中給他安排一職位。」至于底細,入府之後便是忠王府的人,便是真的有問題也是在眼皮子底下。
慕長音三世為人如何看不透管家表面應從內里乾坤,不過這些也在預料之中,「先將人請過來讓我見見。」
管家猶豫會兒,「是。」
一刻鐘後,他便領著一個面容尋常的男子走進了明月閣的中堂。
慕長音看了來人,「你們先退下吧。」
「郡主……」
「在門外守著就成!」慕長音打斷了她的話,不容拒絕。
頌夏只得听從。
待外人都退下之後,慕長音方才開口,「易容之術最關鍵的不是容貌變化,而是氣韻,你覺得你的氣韻配你現在的模樣?」
宗不寂眸光一沉,「你到底是誰?!」
「你既然來了,難道還知道我是誰?」慕長音正視他道。
宗不寂冷笑︰「忠王嫡女平安郡主不但會武,而且還暗藏刺客,難道忠王打算謀逆不成?」
「忠王有何打算你無需知曉,你只需要知道你欠了我一條命!」慕長音一字一字地道,「在你還了欠我的之前,你便是我的近身護衛!還有,不要再想著去刺殺齊王世子,你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你和風載秦到底是什麼關系!?」宗不寂怒道。
慕長音冷笑︰「若是我與他有關系你早已命喪黃泉!」
「你--」
「如今滿城官兵都在搜捕你,先不論我究竟有何目的,但對你來說,呆在忠王府只有好處!」慕長音繼續道,語氣緩和了下來。
宗不寂緊緊地盯著她,許久,冷笑道︰「你既然敢留我,難不成我還怕?!」
「很好!」慕長音笑道,眼簾低垂,心中愧疚。
對不起不寂,我不是不想和你相認,只是我不敢面對你,情樓是不可能接刺殺風載秦的任務的,你去殺他,甚至不惜豁出性命,便是為了我!
……
沉香院
「女乃娘你說的是真的?!」沐婉兒攥著拳頭看著自己的女乃娘,問道。
女乃娘點頭,「是真的,听說那人幾日前在郡主外出的時候救過郡主,郡主感恩方才將人帶進府中當侍衛,管家讓人試過了那人的武功,據說比得上府中的一等護衛,所以便安排到了郡主身邊給郡主當近身護衛了。」
沐婉兒眯起了眼楮,「近身護衛?那人長相如何?」
女乃娘聞言臉色一變,忙道︰「二小姐,你可千萬不要胡想!」
「我胡想什麼?」沐婉兒冷笑,「太子哥哥為何退婚?不就是因為她和那安王不清不楚嗎?」
女乃娘驚呼,「二小姐!」
「什麼給死了的母親焚化經文,什麼給父親祈福!」沐婉兒不以為意地繼續冷笑,「她真的以為別人不知道她每月初一十五在皇覺寺中做什麼嗎?!」
「二小姐……」女乃娘急了,「女乃娘知曉你心中不快,可是這話若是傳出去……先不說會不會有人信,若是王爺知曉是從二小姐這里傳出去的,定然不會……」
「不會什麼?!」沐婉兒陡然失控,尖刻喝道︰「我也是他的女兒,難道他會殺了我不成?還是像將我娘關在小佛堂一輩子一樣關著我?!」
「二小姐……」
「女乃娘!」沐婉兒盯著她,「總有一日我會讓輕視過我欺辱過我的人跪在我的腳下!」
……
次日,久違的陽光普照大地,上午,慕長音再次接到了安王的相邀,午膳過後便出了忠王府,往皇覺寺而去。
皇覺寺位于京城西南的梅山上,紅牆碧瓦,殿宇巍峨,屹立山頂,氣勢恢宏!
楚國皇室推崇佛教,國境之內佛寺林立,京城皇覺寺乃大秦舊時建築,楚王稱帝之後,便大修皇覺寺,定位國寺。
楚國有初雪祭神的習俗,因而今日佛寺更是香火鼎盛。
方才下了馬車,迎客的沙彌便上前,「阿彌陀佛,平安郡主有禮,靜室已經備好,請允小僧引路。」
慕長音頷首,轉身看向一旁著了侍衛服飾的宗不寂,「張虎隨行護衛!」如今阻止他胡來的最好辦法就是將他時刻困在身邊!
頌夏聞言抬頭掃視了一眼宗不寂,眼底閃過了不贊同,她不知道郡主為何讓一個陌生男子當近身護衛,不過在見了主子微蹙的眉頭之後始終還是忍了下來。
宗不寂垂頭掩蓋住了眼底的冷笑,隨後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