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少室山下,她和風載秦遇上了一個游僧,而那游僧道,她不屬于這個世界,可既然當年如此說了,如今,為何又有這般預言?
慕長音抬頭望著蒼天,這一次,它是要補償她一份幸福,還是……不!她不會再重蹈覆轍,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不寂,不要再去殺風載秦了!」
宗不寂臉色陡變,猩紅的眼眸中怒意混著傷痛泛濫,「你……還是放不下他?!」
「不!」慕長音收起了澎湃的心緒,決絕而堅定地道︰「不,我不會再和他有任何的牽扯!」
宗不寂似乎不信。
「我不知道你不信。」慕長音自嘲道,「是我自己數次出爾反爾,但是不寂,再信我一次,這一次不會了!」
「既然如此,為何不讓我去殺他?!」
慕長音看著他,說出了那個他一直不願意接受的事實,「你殺不了他!」
宗不寂臉色一獰。
「不寂。」慕長音繼續道︰「不要再為了我去冒險,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家人,我不想失去!」
宗不寂喉結滾動,許久,方才應道︰「好。」隨後,握住了她的手掌,「長音,我們走吧,離開這里,離開楚都!」
慕長音一怔。
宗不寂見狀,「你不想走?還是……」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陣腳步聲給打算了。
「先離開這里再說!」慕長音道。
宗不寂盯著她半晌,「……好。」
兩人當即施展輕功而去,沒過多久,便有幾個人往這邊而來,而其中一個就是灰老,在檢查了四具尸首脖子上的致命傷之後,臉色大變。
掌風割喉!
竟然是張峰割喉!
而普天之下會這種殺人招式的人據他所知只有一人!
「難道真的是……」
這些年就算世子堅信那游僧之言,他始終仍有懷疑,可是如今……
「不對!沒有這麼巧合的!」
「灰老……」
灰老當即起身,「將尸首帶回去,此事暫且不要告知世子!」
「是!」
……
待眾人走了之後不久,前方不遠處的一棵參天大樹後,竟然走出了一個白衣男子,男子容貌俊秀,可臉卻蒼白的連皮膚上的細微血管都能看見,他的眼中有著極重的震驚以及無比深沉的痛,身子立于寒風之中搖搖欲墜……
……
皇覺寺的騷動很快便平息了,廟宇莊嚴,寺僧祥和,香客虔誠,就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南面的一間禪房內,風載秦盤腿坐在炕床上,臉色蒼白,「追不上?」
「世子恕罪!」灰老跪在地上,「先前派去的四人已然被殺,是死在了宗不寂的劍下,屬下帶人趕去之時已然沒有兩人的蹤跡。」
風載秦沉默。
「世子!」灰老抬頭正色道,「世子,若那女子是慕姑娘,她怎麼會傷及世子?她那一掌分明是想要世子的性命!」
風載秦神色輕顫,眸子深處泛起了苦澀。
「當年慕姑娘寧願傷害自己也不肯傷世子,如今怎會如此狠絕?」灰衣老者繼續道,「以屬下之見,那女子定然是宗不寂的陰謀!」
「陰謀?」
灰衣老者冷肅道︰「這五年宗不寂屢次刺殺都無法傷到世子一分,如今找了一個女子定然是為了迷惑世子,好讓世子送些讓他有可乘之機!他和幕姑娘是同門,幕姑娘的武功招數他定然也清楚,世子又對幕姑娘心存愧疚,他要蒙騙世子並非難事!正如今日一事,便是因為世子亂了心方才給了那女子下手的機會!」
風載秦眸色一沉。
「世子,屬下世子心中之苦,也明白世子覺得虧欠了慕姑娘良多,可是世子,若是丟了性命,還如何找尋慕姑娘?」灰衣老者語重心長地道,「還請世子保重!」
風載秦仍是沉默,只是威壓已然無形地散出。
「世子……」
「將他找出來!」風載秦目光鋒利如刀,一字一字地道︰「將宗不寂找出來!」
灰衣老者暗自松了一口氣,低頭領命︰「是!」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不能讓世子冒險!
……
頌夏幾乎急瘋了,主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見了,寺廟中有出現了刺客,若是主子有個好歹她便是不要命也彌補不了。
便在她想要去找方丈之時,消失了一個時辰的主子終于出現了。
「郡主!」頌夏急忙應了上去,在見了主子安好之後方才松了口氣,「郡主去了何處了?」
慕長音神色平靜,「本是想去大明殿看看的,不過後來半道上走岔了,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回來。」
「迷路?」頌夏一怔。
慕長音頷首,起步走入了禪房。
頌夏看著緊跟在主子身後已然換回了侍衛服飾垂著頭的宗不寂,「張護衛和主子一起?」
「方才回來在半道上遇見的。」慕長音坐了下來。
頌夏又看了一眼宗不寂,雖然說不出什麼,可是總是感覺這人似乎有些不同,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郡主,奴婢听聞行刺的刺客如今還未抓到,奴婢擔心郡主若是繼續呆在這里恐會有危險,不如先回府吧!」
「嗯。」慕長音沒有反對,「你去準備吧。」
頌夏看了一眼宗不寂,「可是……」
「去吧,張虎在身邊保護便成!」慕長音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頌夏掙扎了半晌方才應道︰「是,請郡主稍後。」
待頌夏離去之後,宗不寂抬頭開口︰「你打算一直待在忠王府?」方才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
慕長音看著他,「若我只是重生為一個尋常女子,我會走,只是如今是平安郡主,若是她失蹤了,就算是留書出走也會引起一番騷亂,還有情樓,我或許可以借著忠王府的勢力將你……」
「沒有情樓了!」宗不寂截斷了她的話。
慕長音訝然,「你說什麼?」
「你……仙女湖一事之後半年,三國聯手攻入了情樓總壇,樓主和長老閣如數被殺,情樓徹底從世上消失!」宗不寂神色冰冷地道。
「情樓之中高手雲集,總壇更是四處機關,便是……」慕長音頓住了話,盯著他,「不寂,你做了什麼?!」
宗不寂眸光冰冷,「我當了內應!」
即使心中已有猜測可听了他的回答仍是心中一顫,慕長音盯著眼前已經不再是少年的偉岸男子,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對不起……」
這四年來讓他獨自面對如此多的事情!
宗不寂走到她的跟前蹲子,仰望著她,「等找到合適機會,我們離開好不好?」
慕長音看著他,無法拒絕也沒有理由拒絕︰「好。」
宗不寂終于笑了,溫暖如外面的冬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