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本該是美麗的,若是換做了其他女人,那些不了解這個男人的女人,或許會感動不已,然而眼前的這一切對慕長音來說,卻是惡心,還有憤怒。
在被軟禁的幾日之中,她一直沒有見過任何人,她還以為這里只有郭行天一人,可是就在不久之前,見到了身後的兩個孩子。
如今,又看到了神台旁邊的女子們。
不,這些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而是傀儡。
郭行天也沒有隱瞞,坦白地說了這些人早就被他藥物所控,成為了傀儡,只會听命而行的傀儡!
鬼門的傀儡術,果然了得!
「小音,過來。」郭行天伸出了手,笑容滿面。
慕長音看了一眼兩邊座椅上的兩人,然後起步走向了郭行天,在離他兩步遠的時候停了下來。
「長音!」
宗不寂和風載秦同時開口叫道。
慕長音沒有看兩人,而是直直地盯著郭行天。
郭行天依舊伸著手,「小音,把手給我。」
「呵……」慕長音輕笑了一聲,然後抬手,卻不是將手放在他的手心,而是掀開了頭上的白紗,「我說了你娶不起我。」
郭行天笑容微斂,「小音,再不听話我可就不高興了。」
「我只跟兩個男人說過要他娶我,但是這其中沒有你,以前沒有,現在更沒有,以後……」慕長音聲音頓了頓,「不,沒有以後,今日之後,我再也不會被那些過去,被你影響我的生活!上輩子我不知道你的存在,這輩子知道了,我就不會讓這個隱患繼續存在!」
「小音……」
「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寧願去受那些殘酷的訓練也要離開你嗎?」慕長音繼續道,「十二歲之前,你是我的一切,是我最敬仰的人,你說的沒錯,那時候在我心里,你的確是一個無法取代的人,甚至可以說是神一般的存在,可是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開始覺得不快樂,我開始不喜歡每天拿人當玩具,不喜歡那些血琳琳的場面,更不喜歡你將我所喜歡而你不認同的東西給毀了,不過這些都不是我離開你的原因,老師可還記得那一夜,我私自離開研究所出去外面看流星?我只是想看看所謂的流星究竟是怎麼樣子?可是,當我回來的時候,你在我面前,將一直照顧我的王嫂給活剖了,沒有任何的麻醉劑,就這樣,一道一道地活剖了她,我看著王嫂的恐懼,看到了她的痛苦,最後,不甘地死去,而你,拿著從她身體里取出來的五髒六腑放在我面前,然後讓我將它們制造成標本,說如果我下一次再胡作非為,我也會是這樣下場!當時我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也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平時所作的事情竟然會這樣的可怕!」
說罷,看向風載秦,自嘲地笑了笑,「其實你也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滿手鮮血一身罪惡,而比起上輩子,我的上上輩子更加的可怕!」
風載秦眸光震驚,這一刻,他忽然間明白了一些事情。
「很不可思議吧?」慕長音繼續道,「我死過了兩次,可是兩次,都沒有真正的死去。」轉頭又看向宗不寂,「本來只想告訴你一個人的,不過現在既然說開了,不如就這樣說了吧。」
「長音……」宗不寂亦是明白,眼中除了震驚,還有心痛,她究竟經歷過了什麼?!
慕長音笑了笑,再看向郭行天,「我第一次現原來我一直敬仰的那個人竟然是那麼可怕,不過這還不是讓我最難受的,讓我最難受的是,我的良知開始覺醒,沒想到吧?在老師的教導之下,我竟然還有良知!我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成為那福爾馬林之中的標本,更不願意再對那些明明活著的人動刀子,更不想看到听到那些人的痛苦哀求,這時候,我想到了逃離!從百歲,一直到十二歲,我準備了四年,這四年之中,良心的覺醒讓我的每一日都過的無比的痛苦,可是我卻一點也不能表現出來,我還要當老師的乖學生,直到有一日終于找到了機會了,我逃離了,即便逃離你的代價是巨大的,走出研究所的那一日,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也是個活人,第一次感覺到了真正的快樂。
可很可惜的是,這種快樂並沒有維持多久,我知道你在向組織要回我,所以,我一直拼命地讓組織相信我更適合當一個殺手,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我再一次埋沒了我的良心,一步一步,腥風血雨,我終于達成了我的目標,可目標達成了,我也知道了我不過是從一個狼窟走入了另一個虎穴罷了,我仍舊不過是別人手里的一把刀,一個傀儡!」
話頓了頓,她定定地看著面色漸漸扭曲的郭行天,「其實我知道組織要我死,我也不是不能躲開,可是我不想躲,因為那時候我終于現了唯有死亡才能夠讓我真正的解月兌,所以,我笑著去死,當子彈穿過我的心髒的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了幸福,那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美妙到了讓我痴迷,讓我在這個世界醒來的時候有了目標,有了憧憬,可惜,或許是我那一輩子造孽太多了,所以,我被情樓的人撿了回去,一步一步,又被訓練成了殺手!我本是可以再度死去的,可是因為有了目標,有了憧憬,所以,我活了下來,那一日,在蒼茫上上,我遇到了那個少年,我告訴自己,這一輩子,我沒有枯等,可是,最後卻還是沒有好結果……」
「長音……」風載秦聲音含著隱痛。
慕長音看向他,卻還是笑著,「不必心生愧疚,那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是我造孽太多,是我的殺戮太盛了,便是最後……我也不過是被上輩子的冤孽害死而已!」目光轉向郭行天,「從前我一直不願意去相信報應,可是老師的出現,讓我不得不相信,這世道是真的有報應的,如果不是報應,怎麼你也跟來了?」
「說夠了嗎?」郭行天道,已然沒有了起初的喜悅以及鎮定,因為眼前的人已經不再是他熟悉,更不再是他能夠掌控,他的自信開始被她所動搖,「如果說夠了,那麼我們應該開始婚禮了!」
「這些人……」慕長音卻笑道,「就是你所謂的完美婚禮?」
「小音——」
「你知道嗎?」慕長音繼續道,「我一直希望能夠有一個完美的婚禮,白色的教堂,莊重而喜慶的唱詩班,還有滿臉祝福的賓客,可是你所謂的完美卻毀了我所要的完美,老師,你說我該如何懲罰你?」
「小音!」
「懲罰?」慕長音呵呵笑道,「許久許久沒有听到過這個詞了,也更加沒想到這個詞竟然會從我口中說出,而且對象還是老師你,老師,你既然是我的老師,那我可以給你選擇。」
「你以為你可以嗎?」郭行天聲音陰寒。
慕長音笑道︰「老師是說我已經沒有了內力了嗎?看來老師也是在這個時空呆久了,所以才會忘了殺人其實並不需要內力,而當初我成為組織第一殺手的時候,也從不知道什麼叫做內力。」
「你——」
便在這話出口之事,慕長音的身體也動了,一根削尖了的木筷從捧花之中取出,下一刻,直入郭行天的咽喉。
所刺入的位置不會立即致命,而是會慢慢地窒息而亡。
這幾日的順從不過是為了今日的準備,降低他的警惕,更讓他相信她沒了內力就什麼也做不了!
郭行天踉蹌地倒下。
「其實你做錯了一件事。」慕長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可以不對我下劇毒,但是不該對他們下軟筋散,軟筋散可不會致命,如果你對他們下了劇毒,我必定會有所顧忌,你的完美婚禮便有可能成功!只是可惜,你太自信,也太自傲,更忘了我已經不是十二歲在你身邊的慕長音!」
郭行天倒在地上,他想說話,可是,卻無法出聲音,那雙陰沉的眼楮綻放著詭異的光芒,似乎在告訴她,他還會回來。
「你是想說你還會回來是嗎?」慕長音笑了,「沒錯,既然活第二次,你也未必不能,既然這世間有鬼神有輪回,那也一定有很多方法讓你回不了!不是有說灰飛煙滅嗎?就算你真的回來了,可那又如何?我大不了再殺你一次!」
郭行天臉色更加可怖。
「我很恨你,你知道嗎老師?」慕長音繼續道,「因為你的存在無時無刻都在提醒我我曾經是如何像畜生一樣活著!不,是連畜生都不如!你的確是無人可代替的,就連上輩子的情樓也無法代替,情樓的訓練是殘忍的,但是,他們並沒有不將人當做人!而你,人不過是材料,不過是玩具,你說你愛我?老師,這是我听過最荒誕的笑話,有人會愛上一個實驗的材料?會愛上一個玩具?老師,別開玩笑了!」
「嗚……」
「老師還有話想說?」慕長音繼續問道,「是不贊同?老師覺得你為我滅了組織,為我連命都丟了就是愛?不,那不過是控制欲而已,正如你不喜歡我不听話,不喜歡我背著你去做其他你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她蹲子,伸手拔出了刺著他咽喉的筷子,鮮血噴涌而出,濺在了她身上那雪白的婚紗上,「像我們這樣的人,有何資格說愛?」
「長音……」宗不寂心中鈍痛,掙扎著欲起身走過去,可是最後卻只能跌倒在地上。
慕長音沒有看他,甚至沒有回應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鮮血從傷口中涌出,看著她曾經恐懼害怕憎恨的人在她的面前慢慢的不敢的死去!
在他還剩最後一點生命的時候,她又起身,拿著那支已經被血給染紅了的凶器,開始,打開殺戮,而目標,便是這些傀儡。
鬼門傀儡術,一旦成傀儡,此生此世都只能是傀儡。
既然不是人了,便不該以人的姿態活下去!
死亡,是唯一的解月兌。
她送她們一程。
一招一招命中要害,那漸漸走音的結婚進行曲成了這場殺戮的伴奏,最後,音樂消失了,滿室血腥,她的身上,亦是。
看著滿地的尸,她笑了,妖艷無比。
然後,無力地坐在了浸染了鮮血的地上。
那些血還是溫熱的。
也控訴著她的凶殘。
她看向郭行天,看著他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她親手毀了他的一切,當年做不到的事情,現在終于做到了。
因果循環嗎?
如果真的會因果循環,那她將來會是什麼下場?
「長音……」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她抬頭看向宗不寂,看著他眼底的著急和心疼,忽然間,想逃,而她也起身逃了,他們同樣都是手染鮮血的,同樣背負著罪孽,可是和她身上的這些相比,他的那些又算什麼?
風載秦其實錯了,不是他配不上她,而是她配不上他!
當那些被掩埋的罪孽挖出,她還有什麼資格去謀求幸福?
至少現在,她不想也不敢面對他!
「長音——」宗不寂叫著,可是,卻無法喚回她。
風載秦抿著雙唇沒有開口,心中的痛比宗不寂多了一份,在方才那一刻,她看向了宗不寂,像是在說,她選擇了他一樣!
……
兩個時辰之後,風載秦和宗不寂的人各自同時找來了,隨後,將兩人給救了出去,正如慕長音所說的,軟筋散並不是什麼毒藥,雖然郭行天配置的這些有些難解,但是,終歸還是可以解。
不過解了藥性之後,已是深夜。
解了軟筋散之後,便是尋找慕長音。
各自的手下已然告訴他們,是慕長音通知他們兩人所在的。
宗不寂直奔大雁山的小屋,直覺告訴他,她會在那里,當他看到了屋子里的燭火之時,緊繃的心弦方才稍稍松弛,然後,輕步走了進去,然後,走進了臥室,便見慕長音雙手抱膝地坐在了床頭,低著頭,隨意披散的秀遮住了她的臉。
身上的血腥已經被洗去,可是卻洗不去她的悲傷。
這一刻她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
宗不寂走到了床邊,卻沒有如希望一般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因為害怕,他害怕會驚了她,「長音……」
慕長音抬頭,神色還算是平靜,臉色卻是蒼白,她看著他,微微一笑,「來了。」
「長音……」宗不寂有些不知所措,「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
「又說傻話了,」慕長音笑道,「這件事和你沒關系。」
宗不寂倏然伸手將眼前之人摟入懷中,緊緊地抱著,真真實實地將她抱在懷里,才真切地感覺到她的存在,「對不起……對不起……」
之前找不到她的恐懼又一次涌上心頭。
「我一直找不到你!一直找不到!」
慕長音抿唇笑著,「沒事了,沒事了……」
宗不寂緊緊的抱著她,心中卻更加的愧疚,本該是由她來安慰她的,可是現在卻反過來了,他松開了她,目光堅定,「不會再有下一次!我保證,一定不會再有下一次!」
「嗯。」慕長音點頭,然後,靜靜的看著他,會兒,抬手,撫上了他的臉,「不寂,吻我。」
宗不寂一愣。
「吻我。」慕長音輕聲道,目光專注,似乎做了什麼決定。
宗不寂氣息開始紊亂,「長音……」
「你愛我嗎?」慕長音繼續問道。
「愛。」
「那吻我。」
宗不寂似乎明白了什麼,「長音……」
「嫌棄我嗎?嫌棄我曾經也是和郭行天一樣……」
「不……」
「那是嫌棄我死了兩次?連死都死不了?我死了兩次,換了兩具身體,不是嫌棄,那就是害怕。」
「不!都過去了!過去了!那些都不是你想的!」宗不寂松開了她,目光灼熱地盯著她,「我們成親,馬上成親!」
「可是我不想成親了。」慕長音卻道。
宗不寂心中一痛,「你不想嫁給我?」
「不。」慕長音靠在他的肩膀,「不寂,不是不想,而是害怕,我害怕一旦我如願以償了,報應就會來……就像當初我想逃離他,我如願了,然後,成了一具殺人工具,後來,我想死,也如願了,可來了這個世界,然後日日過著刀口舌忝血的日子,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痛不欲生,不得善終……現在,我想要平靜的生活,可是,他卻出現了,差一點毀了我,我不知道如果我如願嫁給了你,又會生什麼?又會有什麼報應?」
「不會的!就算有報應,還有我,報應在我身上就好!」宗不寂心中更痛。
慕長音卻笑了,「我怕的就是這個,一直以來的報應都是讓我失去最重要的……」
她的話沒有說完。
宗不寂低頭,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不給她說下去的機會,他不在乎她是沖動還是真的願意,這一輩子,他都不會放開她,永遠都不會!
慕長音閉上了眼楮,第一次熱切地回應著,這和她的計劃不一樣,可是,郭行天的出現告訴她,很多事情往往最終都不可能如原來的計劃一般,甚至可能不能如願,她不知道自己將來會如何,只是想這一刻不留遺憾。
她想盡可能的抓住每一絲的幸福,便是注定要失去,至少她曾經擁有過。
宗不寂,我喜歡你。
或許你不必上其他人,或許你不能夠將我保護的不受一絲的傷害,但是,我要的也不是無微不至的保護,我更不需要你強大到震懾天下人,我要的只是陪伴你,單純的陪伴,我要你的心里只有我,要的就是這樣的安寧。
火熱的吻沒有結束,而是勾出了一室的旖旎。
而這一夜,在小屋之外,有一個人在煎熬,他的心,被一片一片地凌遲,他來遲了嗎?還是遲了嗎?身影,遁入密林,隨後,驚醒了棲息于樹端的鳥兒。
百鳥飛鳴。
老樹倒塌。
一陣陣轟鳴。
可是卻無法驚住屋內纏綿的兩人,更無法平復心中的鈍痛。
一夜瘋魔。
……
次日,晨光從窗戶滲入,讓昏暗的屋子增添了幾縷光亮,桌上燭台上的燭火燃燒了一夜,早已經蠟炬成灰。
宗不寂靜靜地凝視著懷中的人兒,恬靜的睡容,安心的依賴,他的心被填的滿滿的,她是他的,完完全全是他的,只是他的!
她說,宗不寂,我喜歡你。
她說,宗不寂,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只要你陪著我,永遠永遠陪著我。
喜歡。
她說她喜歡他。
他不知道為什麼她不用愛,但是喜歡至于他便是愛。
他知道她心里有他,可是卻一直猜不準她究竟愛不愛他,可是昨夜,這個不安的問題終于得到了答案了。
她喜歡他的。
所以,才願意將自己給他。
「長音,我愛你。」
回應他的是輕輕的一聲夢囈。
他的名字。
在夢中也叫著他的名字。
她是愛他的!
或許沒有當年愛風載秦那樣深,但是他肯定,她是愛他的!
他抱著她,將她抱在懷中,纏綿之時的滿足都沒有這一個來的實在,「我愛你……我愛你……」他一邊又一遍地在她的耳邊低喃著,仿佛要將這句話刻入了她的骨子里一樣。
這般,一直到了屋外傳來了動靜。
宗不寂迷離的神色收起,昨夜,他听到外面的動靜,也知道制造著動靜的人是誰,靜默半晌,眸光冷卻,親親地吻了還在沉睡中的人兒一眼,然後起身著衣。
半晌,出了小屋。
小屋籬笆外站著一個人。
背對著小屋,身上的衣裳微濕,有些狼狽,可是,卻並不損他身上尊貴雍容。
宗不寂站立不動,面容冷清。
兩人隔著籬笆就這樣對峙了會兒,風載秦方才轉身,面色平靜,目光深邃,「我們談談。」
「我們有何好談?」宗不寂問道。
風載秦勾著嘴角,「自然有話可談。」
「我不這樣認為。」宗不寂道。
風載秦道︰「昨夜我本可早于你來這里。」
「那又如何?」宗不寂嗤笑,「齊王世子以為早來了就可以找回失去的?」
「你可知道我為何會被耽誤?」風載秦不答反問。
宗不寂不語。
「因為我接到了一份密報。」風載秦緩緩道,此時的他完全沒有昨夜的瘋狂,「一封關于你的密報!」
宗不寂眯起了眼楮。
「沒想到奉國靖宇皇帝的唯一血脈竟然淪落為情樓殺手!」風載秦繼續道,似乎是在譏誚,也似乎有幾分冷冽,隨後,話鋒一轉,「離開長音。」
宗不寂冷笑道︰「齊王世子要拿這件事來威脅我嗎?」
風載秦不語,似乎默認。
「可惜,長音早已知曉。」宗不寂這時候無比慶幸自己當日將這件事說出,否則今日未必能夠得到當日的結果!
風載秦目光寸寸成冰,「你可知道這個身份會給長音帶來多少危險?你自己尚且沒有自保的能力,還有什麼資格擁有她?」
「她已經是我的人!」宗不寂道。
風載秦笑了,譏誚的笑,「那又如何?」
「齊王世子是想說你不在乎?」宗不寂也譏誚反駁。
風載秦含笑道︰「我的確不在乎,在昨夜之前,長音早已跟我說過她與你在一起,甚至同床共枕,你以為我會沒猜到你們會生什麼嗎?」
「你——」
「不信?」風載秦繼續道,「我風載秦如果想要女子的貞潔,要多少就有多少,我為何要在乎?」
「可是她喜歡我!」
「喜歡?」風載秦笑的更加深,「她告訴你喜歡你?可是她也曾經跟我說過,她不喜歡我,但是愛我,她說,喜歡不是愛,所以她不喜歡我,只愛我!」
「夠了!」宗不寂握著拳頭喝道,「她現在跟我在一起!以後也會!一直都會!她會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親,我們會一起白頭偕老!」
風載秦繼續笑著,仿佛他說的只是一個笑話一般,「宗不寂,你終究是會輸給我的,一定會的。」他的聲音說的很輕,仿佛只是在說今天早膳吃什麼似的,他抿唇笑著,又重復了一遍是的,然後心情大好地轉身自信滿滿地離開。
就憑他現在的緊張不安,他就只能輸!
宗不寂靜站了會兒,然後轉身,快步進了屋,回了臥室,將仍在安睡的人兒抱入懷中,心,漸漸地恢復了平靜,卻也驚醒了安睡的人兒。
「嗯……」慕長音睜開眼楮,睡眼朦朧。
宗不寂松開了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吵醒你了?」
「你……醒了?」慕長音低喃。
「嗯。」宗不寂低喃一句,眸色漸深,然後低頭,吻上了那讓他眷戀不已的香唇。
兩唇相依,很快,便失控。
「嗯……不寂……」
「嗯?」
「別……」
「我愛你。」
「我……我肚子餓了。」……可憐兮兮的,「被關了好幾天,沒怎麼好吃。」
宗不寂皺緊眉頭看著她半晌,聲音沙啞,「我……去做早飯……」
「好。」慕長音微笑。
宗不寂咬了咬牙,一臉的隱忍,然後起身,轉身往外走。
「不寂。」慕長音坐起身喚道。
宗不寂身子一僵,轉身,目光灼熱,「怎麼了?」
「沒。」慕長音笑著,有些頑皮,也有些惡劣,「只是想叫叫你。」
宗不寂牙關一咬,「等一會兒,很快就做好。」然後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哈哈……」慕長音笑了出聲,笑聲如銀鈴一般好听,幸福,她似乎抓到了尾巴了。
……
宗不寂果真很快便做好了早飯了,不過只是一鍋白粥,本來是可以豐富一點的,可是經過了上回,他不敢再讓她一個人呆在屋里。
進了臥室,便見她已經穿戴好了,正笑盈盈地坐在床邊。
宗不寂見她不動,眉頭皺緊,上前,輕著聲音,有些結巴,「長……長音……還不舒服嗎?」
慕長音一愣,隨後笑著點頭。
宗不寂臉色一變,「很不舒服?」
「你說呢?」慕長音反問道。
宗不寂面色有些難看,「我帶你下山去看大夫!」說著,便真的伸手抱起了她。
「宗不寂!」慕長音惱羞成怒,「你傻了你!」
「我……」
「我逗你的!」慕長音沒好氣,「說你傻還真傻!這事哪里要去看大夫?」
「可是……」
「可是什麼?」慕長音忙打住,也不敢再逗他了,真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不是說早飯做好了嗎?我餓死了!」
「好!」宗不寂卻笑了起來,抱著她出了臥室,將她放在椅子上,「沒有什麼好東西,只有白粥,你先吃一點填填肚子,待會兒我們下山去吃好的!」
「我喜歡白粥。」慕長音道,林子里便又天然的食材,而他沒去,她知道原因的。
見她吃的歡,宗不寂才松了口氣。
慕長音不知道是真餓了還是不想讓宗不寂擔心,一連吃了兩碗白粥才作罷,然後,斂了笑容,問道︰「你們離開了之後,那地方如何處置?」
宗不寂沉吟會兒,「被風載秦的人給看守住了。」
「郭行天的尸體呢?」慕長音問道。
「也還在那里。」宗不寂答道,隨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長音,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再也和你沒有關系!」
「嗯。」慕長音笑了笑,「你呢?真的不在乎?我都死了兩次了。」
「我高興。」宗不寂握緊了她的手,「如果不是這樣,我也遇不上你。」
「可是……」慕長音眯著眼似笑非笑,「第一輩子我活了近三十年,上輩子活了多少年你也清楚,這樣加起來……」
「我是你的男人,不是你兒子!」宗不寂忙道,臉色嚴肅,語氣堅決,他現在終于明白她的那個兒子的想法怎麼來的!
「不。」慕長音笑著搖頭,「若要真的算起來,兒子你可能也排不上了,嗯,給我當孫子還差不多。」
宗不寂沒有再和她爭辯,而是直接起身走到她身邊,然後將她抱起,大步往臥室走去。
「宗不寂你做什麼?」
「證明給你看我是你的男人而不是兒子,更不是孫子!」
「不……」
「你吃飽了!」
「可是……嗯……」
事實上,宗不寂不僅向她證明了他是她的男人,更證明了男人逗不得,尤其是一根筋的男人!
……
這一日,宗州的衙門貼了一張公告,就在昨日,凶殘成性殘殺了二十九名孩童的凶手郭行天昨夜已經被抓獲,並且就地正法。
不日,尸將會懸掛于城門示眾。
公告一出,滿城悲愴的振奮。
而這一日傍晚,宗不寂抱著慕長音來到了郊外的那所宅子,而到來之時,風載秦早已等候多時。
「來了。」風載秦微笑道,如沐春風。
慕長音看了他一眼,然後對宗不寂道︰「放我下來。」
「你不舒服,我抱著。」宗不寂卻道,說完,還看了一眼風載秦,明顯的挑釁。
慕長音瞪了他一眼,卻沒有注意到他向風載秦的挑釁,也沒有堅持讓他放下,「你要將他懸掛于城門示眾?」
風載秦仿佛沒看見兩人之間的親密,微笑道︰「你不同意?」
慕長音搖頭︰「只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原先的郭行天罷了,不過如果這樣可以給宗州的百姓一個交代,我不會反對。」
「好。」
「這里……」慕長音看了一眼眼前的宅子,「燒了吧,還有行天藥廬,也一並燒了吧。」
「好。」
慕長音看了看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靠著宗不寂的胸膛,「我們走吧。」
「嗯。」宗不寂低頭應道,隨後,抱著她轉身離去。
「長音。」風載秦忽然叫住了她。
宗不寂轉身。
慕長音抬頭看著他,「還有事?」
「你的內力……」
「沒事。」慕長音笑道,「過幾日就會恢復的。」
「那就好。」風載秦凝注著她半晌,然後輕輕道︰「對不起。」
慕長音蹙眉,半晌,釋懷一笑︰「我說過你並沒有錯。」
風載秦沒有再開口,靜靜地凝視著她。
宗不寂沒有給他多少時間,將懷中的人抱的更緊,轉身快步離去。
風載秦靜靜地站著,直到許久,方才開口︰「燒了。」
……
凶手的尸體一直在城門口懸掛了三日,隨後,在菜市口被火焚,隨後,被挫骨揚灰,宗州的命案的偵查告一段落,至于那幕後之人,百姓,尤其是受害者的家屬,只能恨在心里。
因為這幾日,臨、奉邊關局勢一度緊張。
百姓即便心里再恨,也不願干戈再起,更不願意宗州城破。
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
在緊張之余,齊王世子還下令給死者家屬一個補償,理由便是朝廷本該保護這些子民,但是卻失職,如今凶手伏法,朝廷能夠做的便是盡可能的補償這些死者家屬,也告慰死者亡靈。
這一招,在如今的局勢,可謂高明。
郭行天一死,奉國皇帝的罪行便空口無憑,宗州百姓雖然信了,但是過些時候或者竟然挑撥,未必不會往相反的方向去想,可如今朝廷恩恤,便能防患于未然。
百姓從來都是最單純,在乎的只是誰對他們好。
邊境局勢緊張,宗州城也是風聲鶴唳,而大雁山中,慕長音的生活卻過的十分寧靜,宗不寂也似乎將來恩到來一事給忘了,一心一意地陪著她。
可是,忘了並不代表就能夠避過去。
就在邊境雙方大軍對峙了三日之後,奉國的探子找上了宗不寂,稟報來恩已然秘密進了宗州。
「去吧。」慕長音放下了編制了一般的籃子,對著臉色不佳的宗不寂微笑道。
宗不寂豈能放她一個人?「陪我去。」
「不可以!」反對的不是慕長音,而是來稟報消息的探子。
宗不寂面色一沉,「為何?」
「公子。」密探並未肅然解釋,「如今兩國大軍對峙,齊王世子更是在宗州城內,如果將軍到來的消息泄露,不但將軍有危險,連公子也會有危險,一旦將軍和公子出事,那奉國就危矣!而這位姑娘和齊王世子關系復雜……」
「放肆!」宗不寂明白了他的意思,揚氣衣袖一拂,浩然罡氣將人擊飛,「她是我的妻子!」
密探卻不退步,「公子三思!」
「你——」
「不寂。」慕長音拉住了他,淡笑道︰「他也沒說錯,而且,我去也不方便,再來我也不想管這些事情,你自己去見他吧。」
「不……」
「去吧。」慕長音笑道,「既然決定了,那就不該躲避,不過你要小心。」
宗不寂掙扎,「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里!你的內力還沒有完全恢復,我……」
「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但是小賊小盜還是能應付的。」慕長音笑道,「郭行天已經死了,沒有人會對我不利的。」
「可是……」
「好了!」慕長音打斷了他的可是,「別婆婆媽媽的,再說了我都被你盯了好幾天了,總該喘口氣,去吧!」說罷,又補了一句,「早點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宗不寂面色一僵。
「怎麼?不想吃?」慕長音挑眉。
宗不寂忙道︰「想,想吃,你做多少我都吃……」
「這才乖。」慕長音抬手拍拍他的臉,「去吧,我等你回來。」
宗不寂又掙扎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慕長音目送著他離去,待他的身影消失了之後,嘴邊的笑意才斂去,一聲輕嘆從溢出,這樣安寧的日子恐怕也要結束了,不過……既然選擇了,那何懼前途艱難?
想至此,嘴邊再起泛起笑意。
……
與此同時
城守府
風載秦接到了一封最新密報。
密報的內容便是關于這位來恩大將軍。
來恩已入宗州!
本書由瀟湘書院,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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