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翎的箭剛一離手,隨即發現自己射到的根本不是白狐,而是一個身穿孝服的女子。「啊!」痛!好痛!鑽心的疼痛讓白瑤幾乎疼暈過去。她的臉色煞時慘白,「小姐!‘翠兒驚呼,眼淚也隨之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恨不得受傷的人是自己。
王爺跑了過來,十分歉意地道︰‘非常抱歉,姑娘,剛才沒看清楚,我們在追捕一只白狐,不小心打傷了你,實在對不起。」翠兒起身怒視著朱翎,「說聲對不起就完啦,我家小姐受傷了,你要負責。」「姑娘說的極是,在下一定負責到底,這里有上好的金瘡藥,本王……本公子要先把箭拔出來,止住了血,再送她去醫館救治可好?」朱翎說完就要上前查看白瑤的傷勢。
「你要干什麼?不準踫我家小姐,不然我……我就對你不客氣了。」翠兒稚女敕的聲音顯得底氣不足,卻仍然死命地護著小姐。「翠兒,讓他把箭拔了,沒事的,我撐得住。」白瑤氣息漸弱,滿頭的冷汗。
朱翎走上前來,只見那女子新傷舊傷的一身是傷,鮮血染紅了雪白的孝服,雖是素顏,容貌卻清秀絕麗,淡雅出塵,宛如仙子,且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白瑤抬眼的瞬間也驚呆了,強忍的淚水在這一刻迸發︰「是你嗎?」
「是,在下無心之過,讓小姐受苦了。」朱翎道。「什麼?你……不是……?」白瑤詫異,難道他……,
「不是什麼?」朱翎說話間已迅速拔掉她手臂上的箭,鮮血頓時噴涌而出,他熟練地給她上藥,包扎,心里正奇怪這麼柔弱的女子為何能忍受拔箭的劇痛。
「小姐,小姐暈過去了。」翠兒失聲痛哭。‘小姑娘莫怕,你們家住哪?在下送你們回去。」朱翎安慰道。「北齊鎮白家莊」翠兒指了指大概的方向。「公子,天色已晚,我們先回客棧吧。」一直不出聲的小安子突然開口道。他從剛才就一直在暗中觀察這倆名女子,這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有這樣俏麗的女子出現在此,又想到剛才明明看到的是白狐,而她們身上穿的也是白色的,莫非……
小安子越想越害怕,一個勁地催朱翎快走,若是讓狐妖給纏上,那可就要倒大霉了。「小姑娘,你們怎麼會在這荒郊野地的。」「今天是我們老夫人和大少爺出殯的日子,小姐想多陪陪他們,一時忘了時辰,又迷路了,所以才……‘翠兒哽咽著講述了原委。
「原來如此。」難怪她們一身孝服,朱翎看了眼懷中臉色蒼白的女子,難以想象這樣柔弱的她是怎樣經受住連續失去兩個親人的痛苦。心中不覺對她產生了異樣的情愫,是憐憫,還是……想到她剛才看自己的那種眼神,朱翎的心莫名的揪緊。
朱翎抱著她,輕松地翻身上馬,她身輕如絮,身體綿軟,還有一股好聞的女子幽香,那股淡淡的百合花香直沁入鼻尖,讓人心神蕩漾。朱翎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如此近距離看著她,才發現她五官極其精致,皮膚白皙細膩,吹彈可破,好似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絕子。
「不許這樣盯著我家小姐看,小姐已經有許配人家了。」翠兒與小安子同騎一匹馬,見朱翎直勾勾地看著小姐,心里很不舒服。朱翎也驚覺自己竟然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女子動了心思,當他听到她已有婚配之時,不知為何居然莫名的感到有種失落。
「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家公子才不會喜歡鄉野村姑呢。小安子陰陽怪氣地道。翠兒雙手叉腰,杏目圓瞪,怒道︰「你說誰是鄉野村姑呢,你去這方圓百里打听打听,我們家小姐可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才貌雙全,知書達理,溫柔嫻淑。上門來求親的人那都擠破門檻了,白家可是書香世家,我們老爺白墨卿中過探花,當過翰林院大學士,要不是老爺夫人早逝,小姐何至于……
翠兒說著說著眼楮又紅了,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想到小姐的遭遇,她就忍不住要落淚。
…………我這是在做夢嗎?好熟悉的感覺,如此溫暖的懷抱,好懷念的味道,翎,是你嗎?我好想你。白瑤不忍睜開眼楮,任憑淚水自眼角溢出,只怕她一醒來,朱翎就會消失。
白瑤慢慢地抬眼,依然是那副陽光,帥氣,朝氣蓬勃的俊顏,嘴角略揚,面帶微笑,劍眉星目,鼻梁直挺,剛毅的輪廓。溫潤如玉的氣息在她身旁繚繞,令她不自覺依戀,她無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抹溫暖。朱翎低下頭,兩人的目光再次對視,踫撞出最絢爛的火花。
‘恍如前世曾相識,
相逢依稀如夢中。
一縷情緣由此起,
兩人交會情痴痴。
朱翎震驚極了,感覺有某種東西塞進了他的心里,漲漲的,酸酸的,澀澀的,甜甜的。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心開始慌亂,卻又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是幻覺嗎?否則她怎麼會有相似的感覺,雖然他和翎容貌相似,但衣著氣質完全不同。翎的眉宇間總帶著濃濃的書卷之氣,而他更帶有一種天生的王者之氣,或者說是一種天生的優越感。
時光仿佛停滯在凝視的那一刻,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眼中只有你我。真的可以嗎?白瑤捫心自問,但這是誰也給不了的答案。她垂眸,長長的睫毛略帶濕潤,粉紅的唇瓣微啟,俏臉微紅,略帶嬌羞的模樣更是讓人心動。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果然景色別有一番不同。」朱翎見天際間彩霞涌動,變幻無窮,遠山的紅日散發出金色的光芒,灑照在大地之上,仿佛披上了一件金縷玉衣,如夢似幻,絢爛而神秘。「好美!」白瑤睜開眼的同時也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
記得以前也想過要和他一起去看日出日落的,但一直沒有機會,沒想到卻和眼前與他相似的人在此欣賞日落,是天意嗎?淚水慢慢模糊了視線,心一點點的被感動,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此刻即是永恆!
「小姐,是不是還很疼!」翠兒見小姐落淚,心疼得不得了。朱翎也看見了她美目含淚,心不由的抽痛了下。「你」「你」兩人異口同聲,「你先說吧。」朱翎道,「不,還是你先說吧。」白瑤心亂如麻。「敢問姑娘芳名?」「白瑤。」白瑤說完看著他平靜無波的表情,心猛然像被某種東西刺痛了下,淚珠兒大顆大顆的滾落。
他不記得她,他居然不記得她!這種震撼無疑是晴天霹靂,為什麼?為什麼只有她獨留記憶!這種難以言說的痛苦又有誰能理解。朱翎見她不言不語的只是一個勁地落淚,還以為是因為傷口疼痛的關系,更是加深了對她的歉意。
「不知道公子怎麼稱呼?」白瑤說這句話時心跳得厲害,眼中滿是期待。「我們家公子姓王,王穆是也。」小安子不等王爺開口,搶先說道,朱翎扭頭瞪了一眼多嘴的小安子,一副回去再收拾你的樣子,小安子低下頭,滿月復委屈地想;‘我這可是為了你好啊,這姑娘就算不是什麼狐妖,也配不上王爺高貴的身份。’
「王穆……」白瑤輕聲念道,心猶如墜入深淵,相逢卻是不相識,造化弄人,奈何!奈何!
「公子,天色已黑不如今晚就在此歇息,待明日再送她們回去不遲。」小安子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名為‘祥和’的客棧道。「也好。」朱翎點頭道。到了客棧門口,朱翎下了馬,正要抱白瑤下馬時,無意之中瞥見了她的小腳。「你的腳……好小!」朱翎競有些欣喜,這雙腳最多只有兩寸四,是他所見過的女子之中最小的一雙腳了,就連那雙繡著戲水鴛鴦的三寸金蓮鞋也是那麼的精致,小巧,足見女紅極好。
白瑤只顧沉浸在自己無限的悲傷之中,沒注意到朱翎眼中灼熱的目光,听到他提到自己的腳,還以為是在嫌棄她,心中更是難過,恨不得把自己的腳藏起來。朱翎小心翼翼的將她抱了下來,店伙計將馬牽到馬廄去喂草,四人進了客棧,老板娘熱情地上前招呼道︰「幾位客官請坐,想吃點什麼,我這里什麼都有,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姑娘,你想吃什麼?」朱翎問她。白瑤心事重重︰「熱水,白饅頭。」「什麼?」朱翎皺眉,「這怎麼可以,那東西連小安子都不吃的。」「我和翠兒熱孝在身,理當吃素,你們自便。」白瑤解釋著。‘店家,就做幾盤素菜來吧,有沒有燕窩粥,還有,準備兩套干淨的衣服,先讓她們沐浴更衣吧。朱翎注意到她的衣孝服被樹枝掛壞了,又沾了血跡,一定極不舒服。
老板娘看了一眼白瑤,笑道︰「姑娘好福氣,找了一個這麼溫柔體貼,又細心的夫君。」白瑤俏臉微紅,「不……是……的,我們不……」白瑤抬眼正好撞上那雙璀璨如星的眸光,他正一臉笑意地看著她,她呆住了,那神情好熟悉……手不自覺的捂住胸口,心跳得好快!
「我知道,小姐臉皮薄,不好意思了,小姐美貌如花,與那器宇軒昂的公子還真般配。」老板娘說完掩笑而去。白瑤有些尷尬,轉身逃離,「等等我。」翠兒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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