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與翠兒出了客棧,就雇了倆拉稻草的黃牛車,慢慢悠悠地往白家莊走去。「小姐,你看這天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的樣子。」翠兒一臉的擔憂,小姐身子弱,又受了傷,這要是淋到雨,可就要生病了。
「是啊!但願不要下雨才好。」白瑤的心情也有些郁悶,不知道是因為王穆的離開,還是因為昨晚的那場噩夢,她的眼里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愁緒。
走了大半天,終于快到白家莊了,翠兒暗暗松了口氣,「小姐,再繞過這個大彎就到家了。」「嗯。知道了。」白瑤欣賞著眼前美麗的田園風光,還有郁郁蔥蔥的遠山,一切是那麼的美好和諧。身處這樣的美景,心情也變得平靜。
這時迎面走來一個中年漢子和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兩人推著一輛板車,老婆婆一路哭得很是傷心,中年漢子也不時抹著眼淚。白瑤忍不住攔住問道︰「老婆婆,你們這是怎麼啦,出了什麼事?」
老婆婆一听此話,哭得更凶了︰「我的好兒媳啊,你怎麼死得這麼慘,老天爺,你開開眼吧,一定要讓那天殺的強盜不得好死。嗚……」
中年漢子眼淚一抹,道︰「我媳婦前兩天回娘家看望生病的母親,今天一大早我特意前來接她,沒想到白家莊昨晚遭強盜洗劫,不但搶光所有財物和糧食,還把全村人都殺光了,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可憐我那媳婦已經有九個多月的身孕,竟然遭此飛來橫禍……」中年漢子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白瑤听著听著漸漸臉色發白,神情懼驚,原來……那不是一場夢,而是真的!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預知能力,還是說只是一個巧合而已,她開始有些後怕,因為她也夢見有人持刀在追殺她……
白瑤驚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昨晚她們不是迷路,踫到朱翎,住在客棧里的話,恐怕她們也在劫難逃,太可怕了。「血,好多的血。」翠兒指著板車下面的一灘血驚呼,白瑤也看見那血一直往白家莊延伸,定是那婦人一路流下的。
白瑤下了黃牛車,走上前查看那灘血,按理說那婦人已死多時,血應該早已凝結,為何……「這位大哥,你剛才說大嫂子已經懷孕九個多月是嗎?」那漢子點點頭,準備繼續趕路。「你等一下,能不能讓我看看大嫂子。」
中年漢子回過頭來一臉不解地問道︰「為什麼?」「我想大嫂子肚里的孩子可能還活著!」白瑤此話一出,翠兒詫異地看著她,老婆婆也止住了哭聲,中年漢子一陣激動︰「真的嗎?」
「我也不是很有把握,要先看看再說。」白瑤掀開蓋在上面的稻草,仔細地檢查死者的肚子,忽然,她感覺到死者的肚子微微動了一下,白瑤的心也跟著繃緊,‘快,有沒有刀子之類的利器,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這有。」趕牛車的老伯遞過來一把砍柴刀,白瑤接過刀,小心地剖開死者的肚子,將一個小男嬰抱了出來,又做了一下簡單的人工呼吸,中年漢子月兌下自己的衣服將孩子包裹好,「哇……哇……」那仿佛天籟般的哭聲響徹山谷,好像在為枉死的母親哭泣,令人為之動容。
「娘,你看,小菊給我們生了個兒子,她說過要給我生個兒子的,她做到了,我們李家有後了,小菊,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兒子養大成人……」中年漢子泣不成聲,老婆婆伸手接過孩子,愛憐地輕撫著孫子粉女敕的小臉蛋︰「孩子,我可憐的孩子,以後都見不到娘親了,哭吧,盡情地哭吧。」
白瑤整理了一下死者的儀容,發現她是被利劍割喉致死的,那手法干淨利落,一刀致命。白瑤想不通,究竟是什麼樣的強盜要這樣心狠手辣趕盡殺絕。忽然,她見那婦人右手緊握著一樣東西,白瑤打開一看,是塊漆金的牌子,上面還刻了許府的字樣。
「這位大哥,這牌子是你家的東西嗎?」白瑤將牌子遞給他看,中年漢子搖頭道︰「不是,這牌子是富貴人家才有的東西,我們怎麼會有。」「會不會是大嫂子娘家的?」白瑤又問。翠兒道︰「小姐,白家莊的人都姓白,你忘啦,小姐,我們趕快回去看看吧。」
這時中年漢子跪在地上道︰「小姐,你救了小兒一命,我李大山感激不盡,請受我一拜。」白瑤連忙上前將他扶起,「大哥言重了,我只是略盡綿力而已,大哥快回家將大嫂子安葬吧,還有,對誰都不要提起見過這牌子的事,也不要說見過我們,否則會引來殺身之禍的,記住了嗎?」「記住了,謝謝小姐。」中年漢子說完就和老婆婆推著板車走了。
白瑤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還是小心點的好。她多留了個心眼,弄了許多泥巴涂在自己和翠兒的臉上,把頭發也弄亂,又找老伯借了兩件破衣裳穿上,這才進了白家莊。
一到白家莊,老遠就听到有人在那里撕心裂肺的哀號,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翠兒害怕極了,緊緊抓住小姐的手,白瑤能感覺到她在瑟瑟發抖。
整個村子哀鴻一片,到處是觸目驚心的血跡,尸體被成堆的放到一起,有無頭的,有缺胳膊少腿的,甚至有被剖開肚子,腸子往外流的,白瑤看得心驚膽戰,作嘔連連,這是她所見過的最慘無人道的大屠殺,太殘忍了,連三歲小孩都沒放過。
許多官差正將尸體抬到路邊,有人認領就抬走,無人認領就集中埋葬。「前面那兩個,干什麼的,要認領死者先交五兩銀子,到牛老大那里登記才能認領。」有個官差模樣的大漢站在後面說道。
白瑤定了定心神道︰「知道了,大爺,小民這就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哎,牛老大在另一邊,走錯了。」那大漢在後面好心提醒道。「趙老四,喊什麼呢?快干活,那邊還有幾個去抬出來,一會兒該下雨了。」牛老大在那里齜牙咧嘴地喊道。「不是,那里有兩個女的……咦,怎麼不見了。」趙老四撓著自己的後腦勺,有點莫名其妙。「看花眼了吧,干活去。」「是,老大。」
白瑤和翠兒溜回到家里,只見家里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不見了,「小姐,我們以後可怎麼辦?你的嫁妝都被盜走了。」翠兒緊張又害怕。「翠兒,別害怕,一切有我。」白瑤抱著翠兒安慰道。
就在此時,白瑤忽然听見屋外有動靜,急忙捂住翠兒的嘴,退到角落里躲了起來,只見一個身穿官差服飾的男子手持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正一步步的朝著白瑤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