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見到那把魚腸劍,眼淚再也忍不住飆落,這是小姐的心愛之物,也是送給陸公子的定情信物,如今信物被退回,這就表示他們再無可能了,小姐和陸公子多麼般配的一對啊,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難道就這樣被生生拆散了嗎?
「子軒,我父親跟你說什麼了?」陸少游一臉的擔憂。「陸老爺听說我要考科舉,送了我許多書。」白子軒巧笑倩兮,她應該高興的,不是嗎?但不知為何總覺得胸口悶悶的。抬頭仰望天空,藍天白雲,一片純淨,她的心情也是藍色的。
「少游,陸老爺是一個很稱職的好父親,你應該好好孝順他才是。」白子軒說的是實話,天底下的父母心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有的人用錯了方式方法而已。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他只會命令我,不許這樣不許那樣,從來不問我喜歡什麼,想要什麼。」陸少游清澈的眼神里帶著憂郁,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渴望自由,掙月兌束縛在他身上的枷鎖,他已經做了十幾年的乖兒子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以後你會明白的。」白子軒意味深長地道。
陸少游不想再提這個傷腦筋的問題,忙轉移話題道︰「你要去考科舉?那不是明年嗎?為什麼現在去?」陸少游不解。「因為我是只蝸牛啊!」白子軒覺得氣氛有些沉悶,故作輕松道。
陸少游看著俏皮的白子軒突然愣住了,他的神情與子煙是那麼的相似!「酒席已經備好,請吧!」陸少游看了一眼白子軒的腳,那雙腳比自己的略小一點,但絕對跟子煙的小腳相差甚遠,是幻覺啊!
酒席上,各種各樣的美味佳肴擺滿了一桌,白子軒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一直在奔波逃亡,還沒有吃過這麼豐盛的晚餐,她看得雙眼發直︰「他們人呢?」看到美食,白子軒忽然發現自己已饑腸轆轆。
「我父親在外面接待別的客人,這里只有我們兩個。」陸少游坐落在白子軒的旁邊,親自給他斟酒,「謝謝,我不喝酒的,有吃的就可以了,你不用客氣。」白子軒夾了幾塊白斬雞放在碗里,「能不能讓翠兒進來,我想把這個給小狐吃。」
「我會叫下人另外準備的,你盡管吃吧。」陸少游見白子軒吃雞肉,神色更加黯然,他知道白子煙是不吃雞肉的。「你怎麼不吃啊,今天可是你的新婚之日,如此良辰美景,應該高興才是。」白子軒見他心情不是很好,也不好意思只顧自己享受美食,她給他夾了塊八珍醬鴨,紅燒鯉魚放到他碗里,又給他斟了杯酒。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陸少游驚訝道,他有些患得患失的。白子軒蹙眉,拜托,踫巧的好不好,我又不是神,不然就是人家說的某種潛意識在作祟。「巧合而已,快吃吧。」白子軒埋頭吃飯,不在理他。
晚飯過後,白子軒回到他安排的廂房休息,翠兒邊整理床鋪邊道︰「小姐,你真的打算就這樣離開了嗎?陸老爺簡直太過分了,竟然在這時候退婚,你為什麼不跟陸公子講實話。小姐如今落難了,又身無分文的,去京城又要靠什麼生活。小姐•••」
「啊!什麼,不是讓你不準再叫小姐的嗎?萬一給人听見都不好。噓•••」白子軒剛一走神,翠兒就在那里念叨,她拿出那五十兩銀子交給了翠兒,「這是陸老爺給的診金,這些足夠我們去京城的,以後我就當個赤腳大夫,也可以養活我們的,你就放心吧。」「真的嗎,五十兩啊•••小••公子真厲害,第一次就賺這麼多••••••」
門外,竹青原本是來問他們要不要去前院听戲的,無意中偷听了他們的談話,不禁大為吃驚,連忙跑去將自己所听到的告訴公子,此時的陸少游正心不在焉的坐在那里听戲,竹青跑來對他耳語了幾句,陸少游先是震驚,隨即是滿腔的憤怒。
兩人匆忙離開前院,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里,陸少游鐵青著臉,仍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竹青,你說的可是真話?」「少爺,小的怎敢拿這種話騙你,我確實听到翠兒說老爺在這時候退婚,小姐落難還身無分文的,去京城都不知道怎麼生活的話。」
「都在騙我,連子煙你也要騙我嗎?」陸少游後退了兩步,痛苦的揪緊自己的胸口,「我怎麼那麼傻,竟然沒有一眼就認出她來。」陸少游忽然想起白天在街上迎親時的驚鴻一瞥,想到她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投奔他,結果卻看到自己的未婚夫竟然在娶別的女子,心情該是何等的悲涼啊。
可她究竟是經歷了怎樣的苦難,居然可以平靜地笑著祝福他,滴水不漏地在他面前演戲!她把他當成什麼了!陸少游攥緊拳頭,眼角有些濕潤,痛心!埋怨!憤恨!幾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使他頓時產生了一個強烈的念頭。他在竹青的耳旁囑咐了幾句。
「啊!這•••少爺,你要•••。」「噓,給我閉嘴,你要是說漏了嘴,小心我讓你當一輩子啞巴。」陸少游捂住竹青的嘴嚇唬道,見竹青點頭,他這才松了手。「少爺,不可以呀,您千萬要三思啊!」竹青要是知道少爺會有這種想法,說什麼也不會講的,可現在後悔已晚矣,只能努力勸說,希望他能改變心意,否則老爺非把他的皮剝了不可,他怎麼盡做兩邊不討好的事,此時的竹青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我心意已決,勿要再嗦,你不做的話我自己去做。」陸少游濃眉深鎖,眼神是那樣的悠遠而深沉。「少爺,您饒了我吧,老爺知道的話會殺了我的。」竹青還是不敢,他從小就在陸府,深知老爺的脾氣。「罷了,我自己去做,你給我老實待在房里,不許出聲,否則•••你是知道的。」
陸少游悄悄地來到書房,拉開暗格,模索了一下,果然,那只魚腸劍不在了!心里對父親的怨恨又升了一級,他轉而拉開另一個暗格,里面盡是大張的銀票,房契地契。陸少游隨便抓一大把放進衣袖里,然後把一切放歸原位,轉身離開。
澡堂外,翠兒四處張望了一下,才朝躲在暗處的白子軒道︰「小•••公子,現在沒人,可以洗澡了,我幫你看著。」白子軒遮遮掩掩的走了出來,卻仍是有些不放心,「要不還是算了,忍一忍,明天再說吧。」「公子,來都來了,就趕快進去吧,要不你晚上又該睡不著了。」翠兒知道小姐向來都是有潔癖的,有一點怪味道她都會睡不著,如今卻什麼都能忍受,可翠兒卻不忍心看她受苦。
「那你一定要看好了,可別讓人進來。」白子軒再一次叮囑道。「你就放心去吧,有我呢。」翠兒答得爽快,就差拍xiong部保證了。
澡堂內,白子軒摘下帽子,解開發帶,及腰的長發流瀉而下,再月兌下外套和中衣,解開胸前的層層束縛,褪掉最後一層蟬翼般的薄紗,鞋子也是如此,小鞋套大鞋,套了四雙,為了習慣它們,白瑤真的是吃了不少的苦頭,不過比起那些無端枉死的村民,這些苦又算得了什麼。
進ru溫暖的澡盆里,白瑤此時才感覺到片刻的放松,輕撫著自己細膩柔滑的肌膚,聞著淡淡的蘭花香味,俏臉不自覺的露出仿如蒙娜麗莎般的微笑。
而這時,陸少游正邁著輕快的步子朝澡堂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