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過後,華哥告辭回公司了。
離開之前,他把周董叫到車上,悄聲說道︰「菩薩保佑,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又拿出一個手機說,「這是你的。以後我們就是兄弟,經常聯系啊!」周董一看是自己的那款v008長虹,便不肯要。華哥說︰「放心吧,卡我換了。」又從身上取出一張名片,「我和我公司的聯系方式都在上面。」周董這才接過手機和名片,說︰「華哥,謝謝您啊。」華哥說︰「兄弟之間,不必客氣。」又說,「像袁老這樣的頂尖人物,如果不是黃總的那層關系,我們怎麼高攀得上?你要好好珍惜,不要辜負了他老人家!」周董握住華哥的手說︰「您放心,我會的,我一定好好努力!」
按袁老吩咐,辦公室主任錢水迪將周董安排住進離研究院不遠的別墅逍遙樓。
逍遙樓有四層,三面環水,綠樹掩映,景色宜人。錢主任介紹說,馮媽、小玉住一樓,袁老及臨時來客、也就是掛名研究員住二樓。「我倆吶,袁老高看一格,住三樓。」他打開5號房說,「周董,這是你的。」
周董走進門,才知是個豪華套間,內有客廳、臥室、書房和浴室。如此優越條件,讓他很是過意不去。「錢主任,給我換個單間吧,我就一個人」
錢主任擺擺手說︰「不必了,這是袁老的安排,我也一樣。」又說,「你先午休一下。下午,袁老要找你談話,到時我會叫你的。你有什麼困難和要求,提前想好了,到時提出來。」
「好的錢主任,」周董將錢主任送出門外說,「以後靠您多多關照!」
錢主任只是擺擺手,轉身去了他的房。
周董轉身回房,隨手帶上門,想去浴室洗個臉,卻听身後有個女人小聲說︰「您好,請關門!您好,請關門」回頭一看,發現是門楣上方的紅色指示燈在閃爍發聲。再看房門,竟有一條縫,便迅速關上。紅燈不再閃爍,提示聲也隨即停止。
周董去浴室洗了臉,進到臥室往席夢思上一躺,卻睡意全無,復又坐起,起身拉開窗簾。但見聖西湖碧波蕩漾,天水一色,遠山疊翠。他又拉開書房的窗簾,卻見聖西湖對岸高樓林立。他極目遠眺,竟在林立的樓市中看到了星秀傳媒大廈的標志性塔式天線,心就跳起來。
沒想到自己躲來躲去,竟躲到了這個離星秀傳媒僅一湖之隔的地方!
周董回到客廳,想找遙控器打開電視,電視屏幕卻忽地一閃,自動開機。在星秀公司接受模仿訓練時,此時正是「午間視听」時間,音樂指導也就是他現在的四姐夫陳阿丹,要督促他收看周杰倫的演唱視頻。當時房間的播放器設定了自動開關程序,時間一到自動開機。莫非這間房里原來的主人,也進行過午間視听?周董這樣一想,便饒有興趣地看了起來。
電視正在播放阿休主持的《銀屏新資訊》。一看到阿休,周董便想起了「杰哥來了」的那檔娛樂節目,心情就輕松起來。可是看著看著,他就額頭冒汗,坐立不安了。
阿休在節目中口播了一條消息︰「本台記者剛剛從公安部門獲悉︰一名疑似周杰倫的男子,日前竄至炎黃服飾江都分公司,欲對公司女職員圖謀不軌,被公司保衛人員當場擒獲並扭送到街道派出所,目前案件在進一步審理中」
炎黃服飾江都分公司,不就是華哥的公司嗎?除了我昨天晚上稀里糊涂地鑽錯了房門,跟王小姐睡了一夜鑄成大錯,還會有誰「欲對公司女職員圖謀不軌」?
實在放心不下,周董就找出華哥的名片,按上面的手機號碼拔了過去,剛響一聲就通了。
「周董你好!」華哥的聲音傳了過來,「住處安排了吧?」
周董說︰「安排了。」
「這就好,」華哥說,「你有什麼困難嗎?」
「困難倒是沒有,不過——」周董聲音一低,說,「我剛看了電視,就是省台的《銀屏新資訊》」
「啊,是有人冒充周董****婦女的事吧?這事我也是剛剛知道的,」華哥在電話里說,「今天上午,有個長得像你,啊不不,長得像周杰倫的人來我公司,門衛開始以為是你,就沒在意。那人進了公司以後,不知為什麼就跟王小姐打起來了。這個王小姐,上午不是跟葉媽媽一起去廟里燒香,替你們的婚事求神問卦了嗎?我們離開公司以後,她倆就回來了。听阿公說,她倆一回來就找你,說是結婚的日子已經問了,定在端午節,還要以你的名義給廟里捐款。阿公實在沒有辦法,就跟她們說了實話。王小姐開始還不信呢,直到她給台北打了電話你猜她怎麼著?一下子就傻掉了她是怎麼跟那個人打起來的,阿公沒見著,是公司保安把那個人扭到派出所的——周董,這個事情與你無關!以後這種新聞你就不用關注了,你不是已經離開娛樂圈了嘛」
周董這才定下心來,拿起遙控器換了個頻道,看到的是汶川地震災區報道,不由嚇了一跳。昨天晚上「媽媽」提到汶川地震,他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直到現在才知道是真的地震了。他連換幾個頻道,都是汶川地震的專題報道,心情反而平靜了許多。
是啊,我已經離開娛樂圈了,我已經是學屆泰斗袁如石的門生了,我還擔心什麼呢?
周董這樣安慰著自己,又這樣提醒著自己。他又想起錢主任說過的下午袁老要找他談話的事來,于是就想,研究院與星秀傳媒僅一湖之隔,要是他們找上門來咋辦?
「對,這個事情一定要向袁老說說!」
周董這樣想著,在房間來回踱步,焦急地等待著錢主任的通知。可是一等再等,也沒有等來錢主任。便關了電視,打開房門沿著走廊往東走,想找錢主任問問。剛走幾步,就見2號房門打開了。錢主任探出半個身子向他招手,他就快步走過去,尚未開口,錢主任就可著嗓子說︰「快回房吧,袁老下午有事,談話的事情另行安排!以後沒有我的通知,你不要輕易走出房間!」
周董一听,便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快步回到房間,心又莫名其妙地蹦跳起來。他身不由己地拿起搖控器,再次打開電視機,想搜搜有關「假周董****婦女」的後續報道,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下午五點半,是研究院晚餐時間。錢主任輕輕敲了一下門,說︰「周董,吃飯了。」周董開了門,卻見錢主任已到樓梯拐角,便快步跟著來到一樓餐廳。錢主任說︰「袁老晚上有個飯局,小玉陪同去了。晚上就我倆和馮媽,隨便吃點。」馮媽端來的是面條,一人一碗。馮媽笑道︰「這白面啊,小心點吃。」周董端碗一看,發現是碗鱉面。這種面食看似普通,實則名貴,周董在帝王賓館看到的「鱉面」標價,是每碗一千元。
飯後,周董想到綠樹掩映的傳媒學院散散步,錢主任卻說︰「袁老剛才打電話了,要你回房等。袁老還說,外面治安情況不好,你不要輕易出門。一旦出事,後果就更重了」周董一听,便就想起了阿休口播的那條消息,不免有些緊張,便一聲不吭地回到三樓的房間,一把將門關住,才稍稍安下心來。
周董打開電視機一邊等待一邊看電視,看到的大都是抗震救災專題節目,便將頻道調到省台的《銀屏新資訊》,想看看中午播出的那則敏感新聞有沒有後續報道。讓他高興的是,電視畫面上是一則訪談節目,星秀傳媒集團總裁阿克耶思接受主持人阿休的采訪。周董想起來了,這個節目是幾天前錄制的。那天耶叔宴請阿休,他和《補天之石之節能王》的主創人員都參與作陪。
想起《節能王》,他的心情就復雜了。與第一部《補天之石之天王秀》一樣,他在這部電視劇中也是自己演自己,而且是男主角。現在他「失蹤」了,耶叔和劇組人員特別是女主角高由美,應該是什麼心情?他閉著眼楮想了一會,竟壞壞的笑了笑。他想耶叔他們一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或像是一群迷路的盲人四處瞎撞,那情那景,一定好笑。一時間,他竟忘了阿休中午的那則新聞帶給他的不快。
周董沉浸在惡作劇的竊喜中,對時光的流逝也就漫不經心起來。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他驀然一驚,又一喜。「肯定是袁老。」他想。開門一看,卻是錢主任。「周董,袁老今晚有些累了,談話定在明天上午。」錢主任打量著周董的氣色,又囑咐道,「洗個澡吧,換洗衣服在床頭櫃里。晚安!」
周董回了禮,復又將門關上。回到客廳,拿起遙控器想關了電視再去洗澡,一抬頭眼又大了。
午間那則敏感的新聞又重播了,不過這次配了畫面。那名「疑似周杰倫的男子」坐在審訊室里接受訊問,身後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幾個大字。遺憾的是,節目播出時對「疑似男子」的面部做了馬賽克,看不清真實面目。
周董去浴室洗了個澡,躺在臥室床上睡意全無,復又回到客廳打開電視。華哥要他不關注此事,他做不到。阿休的《銀屏新資訊》,已經觸及到他的敏感神經,他是欲罷不能了。他忐忑不安地看著,一直看到晚間節目結束,才悻悻地回到臥室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