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洛嬰與離胤的船隊在無盡海遇上了麻煩的事。
張徹一直是一個沒有多少耐心的人,所以很多時候其實學習都做得不夠好,即便這次高考,也不知道究竟考了多少分,那個世界留下的遺憾和掛念太多,他經常會想,自己活了這麼多年,究竟活出了個什麼名堂。
世言有雲,人生如夢,其實突出的不過是一個紛繁而飄忽不定的多變性,若形容快,不至于,用來形容不能自主,倒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無論是變化飄忽之快,還是自己不能自主自己的命運,好像他都嘗過了。
所以他怨憤,他不平,他不甘,他站在這里。
雲凌告訴他,平靜下自己的生活,規律而有序地去完成那些步驟,達到意想之中的結果,這些事情,說穿了與前世父母老師要求他做的事情本質上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但是他預計自己傾注一擲的高考成績不會太壞,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因為當年沒有曾做到,現在或許是一個補償而挽回的機會。
這是命嗎?張徹不信命,但是很多時候不得不信。老人家的忌諱,敬畏鬼神的謙遜,他沒能學來過,如果發生這類事,最後不是憑自己的力量,而是靠外界譬如警察之類的力量將自己送回了去,或許以後會變得小心也怯懦了些。
但是他只能靠自己,人是互相扶持的生物,從社會和生物意義上來說也是群居生物,然而在這個世界他無疑是最孤獨的那一個。
在生活中受到不平等和不公正的待遇,你可以控訴,你也可以選擇報案,甚至曝光,甚至更多,但那是國家的力量保護個人利益不受侵害,那是社會公德保證每一個人能在其設定好的規則中行進,更多的時候你受了些只屬于自己的委屈,譬如感情,譬如人際方面的冷暴力,你也只能如現在的張徹這樣,獨自憤懣,然後無奈。
張徹說自己只能忍受五年,實際上每一天都是焦灼的煎熬,當然可以選擇不去想,就好像腦袋充實起來也不會想起手機里還有很多不和諧物沒拿過來擼很可惜一樣,甚至不會想到擼,不會想到荷爾蒙方面的事情。
而念不是隨意止的,在這個領域,即便巫女授予他的清心密咒,也幫不了他,因為那只能讓情緒冷靜,不能讓問題解決,那治標不治本。
所以他知道這是命,用這個補償的機會,去做那些如高中學習時候一樣的,設定好目標和步驟然後實行枯燥或許偶有樂趣的過程,忍耐心中那種急切焦灼到甚至很有破壞**的沖動,承受張妙棋走後更加孤獨的自我。
然而人生如夢,不只是指回憶,也可以形容正在發生或者將要發生的事情。
國家與社會公德,那也要存在並且在一個相對安定且統一的地方才能發揮作用,其余的地方,它們是起不到什麼約束作用的。
他張徹方來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半年,就有了諸多糾葛與私怨。
吳解已縱橫不知多少年,會沒有仇敵嗎?有些可以默默打掉牙混合血水也往肚子里吞掉隱藏起來不敢透露絲毫伺機而動,那些是要找他本人報仇的真正大敵,而有一些,可以稱之為他根本不以為意的跳梁小丑,順手可滅的東西,或許對于其他人來說,就是一座大山。
因為與吳解的糾葛,不是一個圈子,已經不同層次的陳雪綺,根本不敢有絲毫的逾越,不管他張徹與吳解是恩是仇,都不是她插手的範圍。
因為自然有人插手,有這個範圍的人。
「他那麼聰明,不會沒想到這個吧……」
張徹只覺得嘴里有些發苦。
「所以說,他是一個性情古怪的人,只要他覺得有趣而已。」
雲凌也被強大的壓力逼迫出來了身體,倒是神情淡淡沒什麼太過訝異的表情,因為這種事情,對他來說,不是第一次。
「我就一點反抗的機會也沒有?」
張徹帶著苦笑與自嘲,只有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讓自己施為的余地,他才會如同放棄般這樣說話,任人施為。
「螳臂當車的時候,或許還真能讓車感覺到一點點阻力與顛簸。但是如果是螞蟻,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穿著赤色如炎的霞衣女孩兒笑靨如花,目光平淡,如果不是來了興致,她根本不會對眼前的螻蟻說話。
「可是我覺得很不甘啊,剛剛才下定決心,要做以前做過但沒有做到的事情,要安定下來。」
要忍著那些焦灼如火的情緒,要忍著想要肆意破壞的情緒,因為自己根本沒有這個資本。
濁氣蔓心。
元嬰的面容,赫然就是張徹的縮小版,它盤坐于丹田,剛剛結成不久便無比凝實,甚至可以承受得住一定程度的揠苗助長。
但是受不住撕扯成兩半那樣的力量。
所以它開始扭曲,面目猙獰而可怕,充滿了怨恨和不甘,毫不似本體表面那樣的自嘲苦笑。
「不過我倒沒想到,竟然是個二魂共身的螻蟻,而且兩條魂好像都挺不錯的樣子,吳解那家伙,挺有眼光的嘛。不知道等會拿來讓空煉制點小東西,會有些什麼好玩的特效。」
女孩兒的語氣帶著漠然與打趣的俯視。
她飄浮的高度在張徹前方十丈高,姿態自然是俯視。
「也不知道是你倒霉還是我倒霉,好像就沒遇到過什麼順利的好事兒,不過想想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是這樣被人弄死打殘然後追殺到極東去的,想想可能還是我倒霉,拖累你了,倒還真是不好意思。」
第一次真正被外人逼迫出體,雲凌的表現並沒有方才在吳解面前那樣退縮。
說完這句話,他朝張徹笑了一下。
然後。
猛地出現在那女孩兒的面前。
「啪!」
一直負手卑微,垂立在遠處等候主上差遣的名為空的小廝,震驚地看見自己的主人,那個跋扈不可一世而嬌俏絕美也不可一世的主人,被那個平平無奇只是元嬰期的小子體內逼出來的一條魂,一個巴掌打翻後勁甚至轟進了地中數丈遠。
「軒雷一門那個合體後期遲遲不敢邁入渡劫徘徊千年的老怪物,尚且被我逼得門派凋零療傷修養數十年不得出門一步。你一個剛入合體的小雜種,有什麼膽子敢叫老子仰視你?」
呸地吐了口唾沫,英氣儒雅的雲凌,在這一刻盡顯痞氣。
張徹尚且瞠目,對這變化太快的現實有些緩不過神,甚至連元嬰的扭曲猙獰,都未轉變回去。
「還愣著干什麼,魔痕于少商穴的運用,以我現在的能量,最多只能禁錮她修為半香時間,如果你真的想死,我倒不介意拋下你逃命,只要你將我的封印解開。」
面無表情的雲凌一幅似乎事不關己的樣子,走到他面前,有些惱火地揉了揉太陽穴,隨口說完就鑽回了封印中。
隨即便是張徹不顧損耗的瘋狂瞬移。
與原地半香時間後歇斯底里驚天動地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