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南丘,青城山千決峰。
「我就要去!」
一身紅杉,赤烈如火,秀影翩躚,慕伊夢執拗地恨恨道。
「上次你說要歷練,我讓你去了,結果連保命傳送符都碎裂,差點回不來。本以為你就此安心修煉,怎麼還這般野!」
慕新冼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他身為當年的青城三俠,現在的千決峰首席長老,嚴律慎己,唯獨奈何不了自己的女兒。
「這次不是有爹你陪著麼,三十年一次啊,女兒現在都沒看過一次呢,您就帶女兒見識見識好吧?」
軟磨硬泡,慕伊夢使出渾身解數,多年來父親對她沒有辦法,不是無原因的。
「好吧好吧,不過此次一定要守規矩。魔門復蘇,龍垣斷崖那瘋魔最近連蔚衍三老都殺了一個,又有南丘妖族參會,這次東荒斗法,實在難以預料局勢。到時我都可能應付不及,一旦有異,我會即刻啟動你身上的符印,將你送回門內。」
終究扭不過她,慕長老苦笑應道,隨即神色鄭重,提前給她說明清楚。
正一門篩選出來往此屆東荒斗法會的隊伍,不日出發。
……
北嶺谷口,岳崎景霄山。
「如此,師父那我便帶弟子們先行了。」
天日燦爛,陽光堂照。紫寰站在暗室外,躬身請示道。
「去罷……」
蒼老的聲音沒有更多情緒,只是吩咐道,似不願被打擾。
紫寰起身叩別。
暗室內,雷長風滿臉疲色,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這麼動筋骨了。上次那魔魂逃月兌,也害自己十余年不能輕動,若不是調養得當,他根本不可能出山門。
修為受損,本來怎麼說雷長風也不打算出北嶺,然而此次秦覺武給的**實在太驚人,他竟利令智昏真的敢于去挑戰凌塵劍威!
說到底,跟那個人扯上關系的人,都最好不惹為妙啊……
想起當日之事,雷長風仍有些心有余悸。蔚衍三老最先施展瞬移,反而遭到了最猛的攻擊,拼死逃出,還是折損了一人。而逃得最慢的窟老詬,則直接身死魂滅,哼都沒哼出一聲。
兩個合體大成的人就這麼輕易死了,物傷其類,雷長風更多的是驚懼。事實上當日他也受了不輕的傷,再加上雲凌兩年前給自己其實還未愈的傷害,這次恐怕真的要閉關到底,五十年不得出山了。
六個合體大成之人,竟抵不過一劍,六個啊……
細思愈恐,他長嘆口氣,他們這個境界的人,本意都是為了秦覺武給出的籌碼,能對渡劫有那麼絲毫幫助,最後反而折損兩人,煙消雲散,剩下的除了秦覺武只是輕傷,恐怕都是多年難愈的傷勢,又要再耗壽元去延緩大劫了……
索性正好,不再問天下事,就讓那瘋魔去鬧吧……
如此作想,本來門中失蹤優秀弟子白晨的事,和此次東荒斗法大會揚軒雷名望,他也不在意也不想去關注了。
洞門緩緩關閉……
……
北漠,寧川大秦都護府,雅閣。
「李玄通說他不懂人性,不是當年那人,你們便當真欲去輕掠虎須。那青子衿說他打不過那人,你們為何認為這是寰辰掌門的戲言?!」
語氣平靜,不起波瀾,在場不敢說話的眾人卻知道,面前的男人已經隱然發怒。
「覺武不肯見我,我不管。但你們,終究是不敢跑的。我要的,就是在下次出現這種蠢事之前,能先向內朝報告一次,所以要給你們一個足夠痛的教訓。」
輕輕起身,男子看不清面貌,氣質也說不出來,然而他緩緩踏出屋門的一步,屋內的諸多氣息便瞬間滅絕。
他沒有多話,孤獨地離去了,而屋內眾人,則受盡魂蝕血沸之苦,修為不一最高也有合體的北秦三世子心月復們,在他手下沒有撐過哪怕剎那。
「七十年不離北漠。看來這次,不得不去東荒了。」
臉色平靜,仍然沒有多余的感慨和喟嘆。
男子消失在寧川,都護府內下人小廝,默默做著自己的事,絲毫不敢理會雅閣里隱透的掙扎與一兩位大人壓抑不住的慘叫。
因為那是他的手筆,連秦覺武都只有遠遁避而不見,他們更只有慶幸那位大人沒有遷怒到自己身上,哪還敢去管多余,即便鼓起勇氣,上樓扶一把,或許便是一世功名榮華,他們也不敢。
因為他是五朝二王,敢于叫板秦王商皇,夏主晉帝的北秦昭王秦勿彥……
……
中土,魔門故地,沉浮台。
「此去東荒,主揚我魔門名聲,要讓天下知道,我九州第一魔門重現歸來。」
折扇白衣的男子,比起在滅掉西昆侖時,沒有多少變化。
「是。」
嬌聲如鶯,匍匐單跪的身影,黑紗蔽體,隱約可見**的曲線與欲探的雪白。
「你是天外天留下唯一的女兒,也是我魔門新銳,此去務必不要丟你父親的臉,下去吧。」
男子睥睨台下地火岩漿,不再看她。
「喏!」
女子沉聲應道,不再遲疑片刻,徑自起身,轉頭而去。
而旁侍立的老者慈眉善目,滿含欣慰地看著她遠去。
「孫叔,我敬稱你一聲叔,望你不要倚老賣老。這些日子的小動作,不要再作了。當年離恨天與天外天的事,他們自有公論,我不想再爭,也不想再追究你在極東做了什麼。但離恨天唯一的女兒,我魔門不收她不庇她,與她一家再無絲毫關聯,也不會允許有人遣往害了她。」
男子收扇輕聲道,掃了他一眼,緩步而去。
「恭送門主。」
老者傴僂的身子更彎曲了一些,規規矩矩地行禮而起,慈眉善目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