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見沈卿縭眼底的驟然轉變,她笑不出來了。
冷!
是他眼底僅剩的情緒。
狠!
是他手上唯一的動作。
瑟瑟驚駭地望著近在咫尺的沈卿縭。
沈大人不是魁梧健壯型的,他清 縴弱的身形是文官的特有氣質。眼下,這位長相斯文、氣質儒雅的文臣,竟然粗暴地揪著一個嬌弱女子的頭發,畫面相當震撼。
他沒有將程娘子當成女人,或者根本不將程娘子當人看待。
他只是想甩掉咬他的瘋狗。
一條細細的血線,自程娘子的發根處緩慢流下。
一絲血腥氣,在令人窒息的空氣當中隱約飄散開。
瑟瑟難以相信,沈大人那只如玉般溫潤的手竟能如此凶狠,倘若她剛才不喊那聲「夫君」,也許他真的會扇她一巴掌。
這男人……不是人!
程娘子死咬著沈卿縭的手臂,一心與之同歸于盡。
沈卿縭下手又狠又重,然而力量有限,始終沒能甩掉程娘子。
羅正義眼見局面一發不可收拾,索性一掌劈向程娘子的後頸。
瑟瑟見狀,一個激靈,想起那天她就是這麼被大黑打暈帶走的。
果不其然,程娘子兩眼一翻,軟綿綿地倒下去了。
沈卿縭得以月兌險,臉色很不好看,他掀開自己的衣袖,露出白膩手臂上一排血淋淋的牙印。
瑟瑟一個勁地盯他白臂上的血印,想笑而不敢笑。
「大人,卑職立刻去傳大夫。」羅正義心急如焚地道。沈大人受傷,他們這些禁軍也是有責任的,追究起來,可大可小,就看沈大人是何心思了。
「嗯。」沈卿縭點了點頭。
羅正義拱手告辭,飛一般地跑出暗房。
沈卿縭表情冷漠,手一落,按在瑟瑟的肩頭,把瑟瑟嚇一跳。
「坐上面去,跪在下面成何體統。」他冷淡地對她說。
「是我自己想跪的嗎?」瑟瑟忿忿不平地小聲咕噥。
應秋有跪拜禮,跪父母長輩、拜王侯將相,沈大人是丞相,她跪拜一下倒沒什麼,可是一想到他還是她的丈夫,心里就很不平衡,弄得她好像夫管嚴一樣,找著機會非罰他跪搓衣板不可,此仇不報非小人……不對,是君子。
「請夫人恕罪!」
听見瑟瑟的話,在場的禁軍們齊刷刷地單膝跪地。
瑟瑟拍拍膝蓋站起來,完全不理睬這群誠心認錯的禁軍。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又說出「大人在此,還輪不到你這刁民做主」的話啊,這叫吃一鱉長一智。
她大大咧咧地坐到上座,端起被沈卿縭喝掉一半現下已經冷掉的綠茶,一口喝干,完了還咂巴兩聲︰
「味道真好。」
以後建議沈大人常喝,去口臭!
聞聲,沈卿縭回頭望她︰「我受傷,瑟瑟好像很開心。」
瑟瑟正襟危坐道︰「你誤會了。」
她是開心開心極了,但是不能被他知道,她已經見識到沈大人的狠厲了。武將的狠只是狠,文官的狠卻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
這時,羅正義領著附近找來的大夫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