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二個比賽日邵京有事不能陪她，葉傾瀾改搭學校大巴。上車時，歐陽涵和秦季已經坐在大巴上了。秦季滿面春風地向她招手示意，站起身讓出自己的座位，「這是我專門給你留的座兒。」
葉傾瀾遲疑了一下，在座位上坐下，順便拍掉秦季撐在椅背上的手臂，「田徑比賽不是今天開始嗎？」
秦季對她的冷淡反應視而不見︰「沒錯，我從今天開始都有要參加的項目，不能去看你們比賽了。不過，決賽那天我一定到場。根據我的情報，經管學院的實力最強，他們和我們分在兩個半區，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將和他們在決賽相遇。」
他又叮囑了一些比賽注意事項，然後對葉傾瀾說︰「你不祝我今天比賽順利嗎？」
葉傾瀾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反問︰「你需要嗎？」
秦季張狂一笑︰「當然……不需要！我是誰呀？哈哈！」他趕在大巴開動前下了車。
何老師將面包牛女乃等食物分發給隊員們做早餐。葉傾瀾一邊噙著牛女乃的吸管一邊隨口問旁邊的歐陽涵︰「听說秦季是你的室友？你們個性差別這麼大，想不到相處倒挺融洽。」
歐陽涵神情復雜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低低地說︰「其實……他……是我哥……」
葉傾瀾被這突如其來的「爆料」嚇了一跳，一不小心用力過猛，牛女乃嗆進了氣管。
她捂住胸口劇烈咳嗽起來，歐陽涵連忙伸手輕拍她的背部，他忽然發現手掌下面的布料有些凹凸不平，怔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那是她t-shirt下胸衣的肩帶——他像被燙到了似的倏地彈開，臉頰迅速燃燒起來。
「我，我沒事了。」葉傾瀾終于平息下來，「你剛才說什麼？」
「秦季其實是我哥。」歐陽涵低下頭，囁嚅道，「剛才我……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是我大驚小怪了。」葉傾瀾並沒有察覺剛剛發生在他們之間的小小尷尬，她側頭瞥了他一眼，「咦，你臉怎麼這麼紅？靠窗的座位太曬了吧？」
「陽光有點刺眼。」歐陽涵趁機掩飾過去，葉傾瀾體貼地幫他拉上車窗的簾子。
「雙胞胎？這可真看不出來。」
歐陽涵點點頭，冰藍色的眸光仍停駐在自己的手上，低垂的濃密修長如鳥羽的眼睫微微顫動，「我們是異卵雙胞胎，季比我早10分鐘出生。我們的父親是中國人，母親那邊血統很雜，外祖父是中美混血兒，外祖母一半法國血統，一半希臘血統。季長得像父親，我則比較像母親，所以我們看起來不大一樣。」
他悄悄抬頭望向她，他們兄弟的身世雖然不是什麼機密，但他從未對任何老師同學透露過，不知為什麼，他卻不想對她隱瞞。
葉傾瀾難掩驚訝之色，歐陽涵和秦季，兩個外貌和個性都迥然不同的少年，居然是孿生兄弟？造物主的安排還真是妙不可言！
「父母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季的監護人是父親，所以選擇了中國國籍，我的監護人是母親，我是美國國籍。但是，季一直沒有和我分開，按照父母的協議，15歲之前我們一起生活在母親身邊。15歲之後我們來到中國，在中國繼續受教育。」
「我也知道季有時候的確有點……」他欲言又止地瞥了她一眼，「可不管別人怎麼看他，季對我來說是個好哥哥。我出生時體重很輕，差點活不了，季一直很照顧我，小時候他沒少因為我和同學打架。因為我喜歡建築，他也陪著我一起選了建築專業。」
原來，在天才少年和游泳明星的背後，還隱藏著這樣的故事——
葉傾瀾靜默了半晌，才輕聲說︰「老實說，我羨慕你有這樣一個好哥哥保護你照顧你，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也離婚了，從此……」她苦澀地笑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從此，我們就沒有家了。
歐陽涵在心里默默地替她說完。
目光凝在她線條優美的側臉上，歐陽涵嘴唇微張，想要說幾句安慰的話，卻找不到合適的言語。他此刻的心情有些復雜，既不忍勾起她的傷心往事，卻又因為她和自己有過相似的經歷而滋生出一絲莫名的喜悅。
葉傾瀾回過頭，朝他微微而笑︰「還是別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都過去了，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平平安安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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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小組賽最後一場，建築學院對陣歷史系，3:1取勝，從而以全勝的戰績小組第一出線。下午16進8的淘汰賽，對手是英語系，再次以3:1獲勝。
接下來的兩天，四分之一決賽以3:2戰勝計算機系挺進四強，半決賽以3:2打敗法學院，晉級決賽。正如秦季所料，決賽的對手是經管學院。經管學院在另一場半決賽中以干淨利落的3:0輕松擊敗物理系，展現了雄厚的實力，成為奪冠呼聲最高的隊伍。
半決賽結束後葉傾瀾和歐陽涵沒有馬上離開，周盛拿出上午另一場半決賽的錄像，也就是經管學院對物理系的比賽，和他們一同觀看。
「……經管學院的這個男單選手實力挺強。」周盛邊看邊點評。
葉傾瀾點頭︰「他叫王志成，曾經獲得過中學生羽毛球比賽的全市冠軍，是因為羽毛球被特招進e大的體育特長生。他們的女單叫賀娜，我跟她交過幾次手。」
周盛又問︰「擔任主裁判的男生也是經管學院的嗎？」
「我記得他是學生會的文體部長，好像叫顧斌，具體什麼系的我不知道，但應該不是經管的。那兩個邊裁也是他們文體部的成員。」
周盛皺起眉頭︰「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這場比賽的執法明顯偏袒經管學院，物理系的隊員提出過抗議。不過雙方實力差距大，所以比賽結果倒也沒什麼爭議。但明天如果還是這人當主裁判，你們可要小心了。」
看完對手的比賽錄像，周盛又陪他們練了一會兒球，討論了一些戰術配合，然後才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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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安排在星期六下午。因為是休息日，邵京和李納真都趕來給葉傾瀾加油，周盛的女友趙黎也來了。原容與照例攜美同行，但這回的女伴卻不是上次那個女模特，而是和他們有過一面之緣的江雪雁。
「容與哥哥可壞了，明知道你有比賽現在才肯帶我來。」小女孩挽著男伴的手臂，笑得像一只快樂的小雲雀，「葉姐姐，好好加油！你們一定贏的！」
葉傾瀾微笑著沖她揮了揮手。
今天的觀眾席不僅全部滿員，連走道里也站滿了熱情的觀眾。經管學院和建築學院都組成了各自的啦啦隊，全場飄揚著各式各樣的橫幅和標語。建築學院的王院長和經管學院的胡院長也各自坐在看台上。
何老師臉上寫著凝重︰「咱們學院其他球類團體賽都沒能闖進決賽，所以，今天就看你們幾個的了。」
「何老師，您等著瞧好了！」秦季看起來充滿信心。
比賽開始，第一場女單。
葉傾瀾率先走下場地，和經管學院的女單選手賀娜握手。賀娜個子很高，大約有175左右，骨骼粗壯，從背影看像個男孩子。
歐陽涵坐在運動員休息區，全神貫注地觀看比賽。一旁正在做準備活動的何玲信心滿滿地說︰「放心吧，學姐跟賀娜是老對手了，賀娜被人稱作‘千年老二’，就是因為有我們的葉學姐在，她永遠也拿不到女單冠軍！」
何玲沒有說錯，雖然賀娜拼的很凶，但終究實力上有差距，葉傾瀾分別以21:17，21:15直落兩局，為建築學院拿下第一分。
經管學院的隊員們紛紛上前擁抱沮喪的賀娜，其中一個高大健壯的男生說︰「沒事，我們會給你報仇的！」說完，他挑釁地沖著建築學院的休息區比劃比劃拳頭。
秦季朝經管學院的方向投去一瞥，不屑地哼了一聲，「那人就是王志成，囂張得很。」何玲說︰「就是嘛，瞧他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狂樣兒！歐陽涵，等會你好好給他點顏色瞧瞧！」歐陽涵眯起冰藍色眼眸，沒有說話。
第二場是男雙比賽，建築學院的男雙實力較弱，以0:2敗北。
第三場男單，在全場觀眾高分貝的歡呼和尖叫聲中歐陽涵走入場地。雙方握手時，王志成輕蔑地冷笑道︰「你們建築學院沒男人了嗎，怎麼派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上場？不如你趕快回去換秦季過來，也就他還能陪大爺我玩玩！」
歐陽涵冷冷掃了他一眼︰「殺雞焉用牛刀，教訓你，我足夠了！」
男單比賽從一開場就火藥味十足，雙方的攻勢都很凌厲，比分交替上升。兩個學院的啦啦隊也扯著嗓子拼了命喊加油。
王志成身體條件出眾，是力量型選手，打球風格和秦季相似，擅長大力扣殺，凶狠霸道。歐陽涵則強在技術全面，網前球技術尤為出色，他球感極佳，球路刁鑽詭異，屬于控制型選手。
第一局歐陽涵21:18取勝。建築學院的陣地一片歡騰。
秦季卻面露憂色，對下來休息的歐陽涵說︰「涵，你今天打得有點急躁了，攻擊是王志成的強項，干嘛跟他硬踫硬呢？記住，不要和他硬拼，靠你聰明的頭腦戰勝他。」
第二局歐陽涵開局不錯，比分一直保持領先。12:7時，主裁判顧斌出人意料地接連判了歐陽涵兩次發球違例。全場噓聲四起，觀眾們開始交頭接耳。
「哪里發球違例了？我怎麼看不出來？」
「明明沒有違例，裁判胡判！」
…………
歐陽涵跑過去和主裁判爭辯，顧斌一邊搖頭一邊擺手，顯然不為所動。葉傾瀾和其他場下的隊員們也聚了過去，顧斌火了，脖子一梗蠻橫地嚷道︰「我是裁判，還是你們是裁判？你們再鬧，我就判建築學院自動棄權！」
王志成得意地斜睨著歐陽涵︰「怎麼？想靠人多勢眾耍賴麼？」
歐陽涵臉色鐵青，緊緊握住手中的球拍。建築學院的男雙隊員李凱錢易氣不過，沖上去要揍王志成，秦季果斷地拉住他們︰「拳頭不能解決問題，大家先回座位。涵，現在還領先呢，你好好打，情緒不要受影響。」
歐陽涵沉著臉不答腔，秦季轉過臉對王志成和顧斌一字一頓地說，「我會記住你們的，大家走著瞧！」
于是在裁判的「幫助」下，王志成以21:19扳回一局。
休息時歐陽涵一言不發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喝著飲料。
葉傾瀾望著裁判席皺眉︰「這個顧斌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明目張膽偏向經管學院？」張紫嫣指指看台上經管學院的啦啦隊︰「看見那個穿紅衣服的女生了嗎？她是經管學院的啦啦隊長，听說顧斌這陣子正瘋狂追求她呢！」
秦季鄙夷地撇了撇嘴︰「就為了個女人，居然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都能使出來，真夠垃圾的！」
葉傾瀾建議︰「要不咱們去向學校負責這次比賽的洪老師反映情況吧？」
何玲搖頭︰「沒用的，昨天物理學院已經去抗議了，那個洪老師也是學生會的，官官相護，才不會懲罰自己人呢！」
第三局歐陽涵重新調整了情緒和戰術，一度以14:11領先。此時主裁判顧斌故技重施，再次判罰他發球違例，之後，歐陽涵體能也出現了問題，王志成則乘勝追擊越戰越勇，最終比分定格在20:22，歐陽涵以1:2敗給了王志成。
建築學院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