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傾瀾 第128章 悠悠瀾水河1

作者 ︰ 左漩

第128章

第二天早上剛起床,母女倆原本的計劃就被一個電話打亂了。姜致桓因急性胃炎住院,葉亭臨時決定飛回e城照顧生病的丈夫。

葉傾瀾表示︰「姆媽,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葉亭不同意︰「你忘了後天是三姑姑的九十大壽?我去不了,你就替我去給她老人家拜個壽吧。」

葉亭口中的三姑姑是葉傾瀾外公的姐姐,今年過九十整壽,禮物已經備好,葉傾瀾只能代母親跑一趟了。

送走了母親,葉傾瀾這才意識到現在只剩下自己和原容與,孤男寡女面面相覷。可無論她如何委婉暗示,某人「咬定青山不放松」,堅決裝傻到底,不肯挪窩。最後,她只好帶著這條甩不掉的「尾巴」,去完成母親交代下來的探親訪友任務。

第一站是斜對面的老鞋匠家。老鞋匠姓周,跟葉家算是出五服的遠親。親戚雖遠,但因為住得近,兩家的關系特別好。外公外婆去世後,葉家的房子便托付給他們幫忙照看。因此葉傾瀾帶上禮物去周家表達謝意。

周老鞋匠夫妻都不大愛說話,只知道埋頭干活,大兒媳李霞(葉傾瀾稱呼她李嬸嬸)倒是個口齒伶俐的玲瓏人物。葉傾瀾和原容與剛進堂屋,就听見李嬸嬸的大嗓門。

「呦!我說怎麼屋里突然間變亮堂了,還以為走進來兩顆亮閃閃的夜光珠呢!」

葉傾瀾心道,李嬸嬸人倒不錯,就是說話太夸張。可是,當她視線無意間掠過身旁之人時,也不禁愣了一愣。

原大少身體已經完全康復,想必昨晚睡得很好,今天越發顯得風姿爾雅容光照人。尤其他現在坐在鄉村人家幽暗簡陋的屋子里,倒真有點像出水明珠般熠熠生輝。

李嬸嬸的兩個雙生女兒,十一二歲模樣,正躲在角落偷偷朝他們這邊張望。原容與面露微笑,朝她們招招手,小姐妹忸忸怩怩地蹭過來,他便把準備好的禮物分給她倆,和聲細語哄得兩個小女孩喜笑顏開。

葉傾瀾見他輕輕松松又俘獲了兩顆小小芳心,肚子里暗暗發笑。

李嬸嬸一會兒倒水一會兒洗水果忙得團團轉,很快,原容與面前的茶幾上便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吃食,花生瓜子月餅這類常見的不說,連人家辦喜事發的喜糖紅雞蛋都拿出來了。原容與左看右瞧,拿不定主意挑哪樣下手。

倒是李嬸嬸念高中一年級的兒子小松機靈,他琢磨著像原容與這樣的城里人多半吃不慣鄉下的吃食,便提個籃子,爬上自家院子里的大棗樹,摘了滿滿一籃子的新鮮棗子,洗淨了放在茶幾上。原容與捻起一個品嘗,發現清甜可口,便很賞臉地多吃了幾個。

身畔的葉傾瀾忍不住出言提醒︰「棗子不容易消化,你少吃點,昨天才剛鬧過肚子。」

原大少點頭應是,俊顏上的笑容越發絢爛,雙眉斜飛,一雙眼楮燦亮如星。

詩里寫道「二月春風似剪刀」,葉傾瀾心想,大概也只有春風,才能剪裁出這般明媚生動的眉眼吧。

老鞋匠提出給原容與和葉傾瀾各做一雙布鞋,兩人推辭,李嬸嬸說︰「你們別嫌這布底鞋樣子土氣,但穿在腳上舒服透氣,不傷腳!小瀾,你就別跟我們客氣了,鞋底都是現成的,一天功夫保管做好。」

兩人不好再拒絕,便讓李嬸嬸量了尺寸。老鞋匠一家人顯然把原容與當成她的男友殷勤款待,不過既然人家沒挑明,葉傾瀾也就任由他們誤會去了。

原本坐了會兒就打算告辭,周家堅持留他們吃中飯。飯菜稱得上豐盛,雞鴨魚肉一應俱全,可農村人不講究,每樣菜在原容與看來都有點缺味少料。但這頓飯倒讓他開了眼界。

農村白天沒有關門的習慣,吃飯時也保持大門敞開。原容與在心底悄悄數著,這頓飯吃了不到一小時,期間有十七位左鄰右舍端著飯碗來串門子。也不坐,一邊跟主人閑聊,一邊夾桌上的菜站著吃,跟在自己家一般,自在得很。

不可避免地,其間原容與和葉傾瀾作為兩個「稀罕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被人「觀賞」了個夠。

葉傾瀾用眼尾余光偷偷留心原容與的反應。她在瀾水鎮生活過五年,知道本地人的習慣,吃飯串門是常事,何況老鞋匠家來了生人,鄰居難免好奇。可是,她擔心某人少爺脾氣發作,大家臉面上都不好看。幸好,原大少雖把吃飯的速度放到最慢,但依然神情自若談笑風生,跟誰都能聊上幾句。

她不得不暗暗佩服原大少的交際能力,三教九流,家長里短,雞毛蒜皮,他都能應對自如。仔細想想,原大少雖說私底下做派任性刁鑽,卻也極少在外人面前落她面子。

吃過飯,又閑話了一陣家常,李嬸嬸問她,有沒有帶原容與去鎮子里逛逛,葉傾瀾回答逛了,去過哪里哪里。李嬸嬸靈機一動,又問︰「怎麼沒帶他坐船呢?外鄉人來咱們瀾水鎮,總要坐一坐烏篷船,看看這河上的景。」

葉傾瀾倒把這事兒給忘了,如今,乘船游河也算是觀光旅游的熱點之一。老鞋匠家就有一艘烏篷船,李嬸嬸夫妻倆農閑時也接待外來的客人,賺點外快。

李嬸嬸熱情地說︰「今天天兒好,我家的船也正好空著,讓小松劃船帶你們去玩玩。別看他瘦,船劃得有模有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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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的劃船技術確實挺老道,長長的竹篙一點,烏篷船就輕捷地破開水面,緩緩前行。

「小瀾姐,小容哥,咱們去哪兒?」他征求客人的意見。

葉傾瀾想了想︰「往上游走吧。」她又轉頭向原容與解釋說,「往上游走很快就到n市,比開車走陸路更便利,咱們先去那兒逛逛,好嗎?」重點是先找個吃飯的地方,她知道剛才他肯定沒吃飽。

瀾水鎮百步一橋,烏篷船需要不斷從橋洞里穿行,有的橋洞比較大,有的橋洞卻又矮又窄,原容與緊緊抓住船舷,暗地里不禁替小松捏了把汗,生怕烏篷船被橋洞卡住。不過他很快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只見小松用竹篙在長滿青苔的壁上輕輕一撐,烏篷船便像輕靈的樹葉一般,翩然滑過。

瀾水河兩岸樹木繁茂,某些河段河道淺窄,岸邊的參天大樹甚至形成環形穹頂,烏篷船仿若在綠色長廊中行進。

有些巨大的樹木垂下許多長長的睫條,像綠色絲絛一般幾乎垂到水面。原容與擔心傷到葉傾瀾,便傾身擋在她前方,想用手撥開這些垂條,葉傾瀾卻微微一笑,柔聲安慰說︰「別擔心,這東西不傷人的。我們小時候管這叫大樹的‘胡須’。」

說話間,一根垂條從原容與臉頰上輕輕劃過,感覺柔柔軟軟的,真的像被大樹公公的長須掃了一下,果然並不傷人。

穿過「綠色長廊」,水面重新開闊起來。葉傾瀾伸出手,鞠了捧河水,感慨道︰「跟前年我回來時比,水質似乎變好了不少。前些年污染真的有點嚴重。」

小松解釋說︰「是啊,去年縣里花大錢治理過。」

于是兩人便聊起最近幾年瀾水鎮的人和事,原容與默默听著插不上嘴,終于他在一系列陌生的名字中間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頓時豎起了耳朵。

小松說︰「……小瀾姐還記得從輝哥吧?他可有本事了,承包了一大片果園,鎮子里的人都說他發財啦!」

原容與迫不及待地插話︰「從輝?是夏從輝嗎?」

葉傾瀾側頭向他投去一瞥,目光帶著驚疑︰「你怎麼知道他?」

原容與立即發覺自己說漏了嘴,腦筋一轉,替自己圓謊道︰「昨天不是看了你的小學畢業照嘛,照片下面寫著名字呢。」

這……記性也未免太好了吧?

葉傾瀾眼中疑惑未消,但也沒深究。小松說︰「從輝哥的果園離這里很近,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小松的提議正合原容與的心意,他馬上熱烈反應︰「好啊,好啊!」葉傾瀾主隨客便,自然也不反對。

小松將烏篷船系在岸邊的柳樹上,三人上了岸,步行十幾分鐘就到了夏從輝的果園。小松熟門熟路帶著兩人從一個隱蔽的小門進入果園,很快便來到一座小木屋前。小松在門外大聲叫道︰「從輝哥,從輝哥,你在嗎?」

屋內有人揚聲應道︰「在,在!馬上來了!」

聞聲原容與立馬睜大眼楮,打算瞧個仔細。

半分鐘之後,一個年輕男人打開屋門走了出來。原容與頓時體會到魯迅見到成年閏土時的心情了——好失望啊,眼前的男人膚色黝黑,看起來普普通通,身材也不高大,哪里是他想象中的英俊少年!

夏從輝的視線落到小松身後站著的兩個相貌出眾的外地客身上,停了一停,臉上迅速堆起生意人常見的熱絡笑容︰「小松,今天帶了客人來呀?」

小松歪著頭笑,指向葉傾瀾︰「這個姐姐可不能算客人唷,從輝哥,考考你的眼力!」

夏從輝半眯起眼楮,開始認認真真地打量葉傾瀾,原容與從他迷惑不解的眼神發現,夏從輝是真的認不得葉傾瀾了,不像當初他在機場是假裝不認識。

葉傾瀾不想為難夏從輝,便上前半步,自行揭開謎底︰「夏從輝,我是葉傾瀾,小學時我們一直同一個班,你還記得嗎?」

「葉傾瀾?」夏從輝張大的嘴巴半天沒合上,過了好一會兒,黑黑的臉龐上才重新展露笑容,這回是真心歡喜的笑容,「你是葉傾瀾?!哎呀,真沒想到,沒想到!……不好意思,剛才沒認出來……」他模模後腦勺,憨厚地呵呵笑著。

「好多年沒見了,你好嗎?」葉傾瀾友善地朝他笑笑,其實她也一樣認不出夏從輝了。自從十三歲離開瀾水鎮,她就沒再見過他,夏從輝留給她的印象只是個黑黑瘦瘦的小少年,面目早已模糊。再見到本人,也完全對不上號。

「好,好……我听童老師說,你考上了e大,好厲害呀!現在畢業了吧?」

「快畢業了。對了,這麼大的果園都是你在打理?難怪小松直夸你能干。」

「哪里,哪里!」

葉傾瀾和老同學敘舊,原容與則默默站在一旁,用好奇且挑剔的眼光打量夏從輝——衣服開線了,褲角沾滿泥巴,頭發油膩膩的,不會是兩天沒洗了吧?指甲長了不知道及時剪也就罷了,指甲縫里怎麼還有黑泥呢,夏同學……

此刻葉傾瀾和夏從輝的臉上只有久別重逢的欣喜,再也看不出其他。原容與一邊仔細研究兩人的表情,一邊在肚子里暗暗揣測,那封滿是錯別字的情書,兩位當事人究竟還記不記得?

敘完舊,三人跟在個子不高,但在長期體力勞動的鍛煉下顯得結實精悍的夏從輝後面,在果園里轉悠了一圈。果園規模還真不小,而且栽種了好幾種果樹,有隻果樹,梨樹,櫻桃樹,橘子樹,桃樹……,有的正當時令,枝頭掛滿了累累的果實,夏從輝摘下一些,請他們品嘗。

當夏從輝提起他們果園也接待前來享受采摘樂趣的游客時,葉傾瀾笑著說︰「你的經營理念還挺跟得上時代的。」夏從輝于是建議他們也自己動手,看上什麼果子摘什麼。

這時他們正好走到幾棵高大的樹木旁邊,葉傾瀾抬頭看看樹椏間密密匝匝的青色果實,興之所至地說︰「要麼就摘核桃吧。」

原容與沒听清,他也仰頭向高大的樹冠望去,疑惑地發問︰「這是橄欖樹嗎?」青色的果實,有點像橄欖,可是比橄欖大了不少。

葉傾瀾搖搖頭︰「這應該是核桃樹。」她小時候在瀾水鎮住時摘過好幾次核桃,記得很清楚。夏從輝也說︰「沒錯,是核桃。這幾株屬于晚熟品種,一般的核桃上個月就摘光了。」

原容與疑惑難消,繼續不恥下問︰「可是……核桃不是有褐色的殼,很硬很硬的那種嗎……不是綠色的呀!」他話音才落,那邊小松已經憋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原容與懊惱地抿了抿嘴,知道自己大概是鬧笑話了。

夏從輝好心為他答疑解惑︰「核桃長在樹上的時候就是現在的模樣,外面包了一層青皮,打下後堆在一起澆水,蓋起來,過幾天外面的皮就爛了,去掉爛皮之後曬干,就是你所說的超市里賣的核桃了。」

「呃……原來如此……」

夏從輝指指一旁的木棍,竹簍子和梯子︰「工具這里都有,咱們開始動手打核桃吧?」

這時,林中傳來一個女聲連聲喚他名字︰「從輝,從輝!」夏從輝馬上回頭應道︰「又芬,我在這兒呢!」

只見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從十幾米之外匆匆走了過來,細細喘息著說︰「從輝,有兩個人急著找你談生意呢,說是從外地來的。」

夏從輝有些為難地看看幾位客人,葉傾瀾馬上說︰「你趕緊回去吧,不用陪我們。」小松也懂事地說︰「從輝哥,這里有我呢,你快去吧。」

原容與好奇的目光落在那名女子白淨清秀的臉龐上,轉而又瞄向她明顯隆起的腰身。夏從輝有點靦腆地模了模頭,介紹道︰「這是又芬,我,我愛人。」他又向自己的妻子介紹兩位生客︰「這是葉傾瀾和她朋友,我們是小學同學。」

「呃,你們好,歡,歡迎。」又芬怯生生地向兩名風采不凡的外客打招呼。

葉傾瀾友好地向她欠身問候。看到身懷六甲的又芬,原容與心中原本微微發酵鼓脹的酸性泡泡到此已經完全消失,笑容也越發親切起來。

夏從輝夫婦二人相攜離去。葉傾瀾撿起靠在樹干上的打核桃工具——頭上帶有鐵絲鉤的木棍,打下樹梢上幾個青核桃,示範給原容與看,然後把木棍交給他︰「你來試試。」

原容與躍躍欲試地接過木棍,但他很快發現,打核桃看似容易,其實也是個技術活。他打了半天,核桃沒打下多少,樹枝和樹葉倒被他摧殘了不少。他泄氣地將木棍交還給葉傾瀾︰「還是你來吧,我怕把人家果樹給弄壞了。」

「好,我來打,你和小松負責撿核桃。」

葉傾瀾見低處的核桃不多,木棍又有點短,高處的核桃夠不到。她干脆把木梯支在樹干上,打算爬上樹。

原容與連忙雙手扶住木梯,擔憂地說︰「你行嗎?樹很高,小心點。」

「小菜一碟。」葉傾瀾十分自信。原容與緊張地注視著她輕捷地登上木梯,上了樹,穩穩當當坐在核桃樹的分叉處。小松把木棍遞給她。

她觀察了一番,挑中一處結了十幾個核桃的細枝,用力一擊一挑,不等樹下之人反應過來,核桃就像碩大的冰雹似的, 里啪啦砸了下來。毫無防備的原容與被核桃砸中,驚得抱頭鼠竄。

他還沒來得及站穩腳跟,就听到樹上爆發出一陣大笑,如果不是眼見為實,原容與簡直不敢相信這如銀鈴敲擊般的笑聲竟然來自葉傾瀾!

只見她手扶枝椏正看向自己,笑得花枝亂顫。是真正的「花枝亂顫」,核桃樹的枝條被她帶動得好一陣晃動,又零零星星掉下來幾個熟透的核桃,她在濃密的綠葉中間,笑得好像一朵盛開的芙蓉花。

本打算佯裝嗔怒的原容與,被這樣的笑容搞得瞬間忘記自己要干什麼了,痴痴地傻愣在原地,呆望著樹上的人。

這時小松跑過來,笑著替他解圍︰「小容哥,咱們嘗嘗這核桃好不好吃。」

兩人在旁邊的長條板凳上坐下,小松撿起一顆青核桃,去掉果蒂,用一把形狀有點奇特的小刀,插入青色的果肉里,略略一扭,核桃順利掰成了兩半,然後再用刀沿硬殼的內壁旋上一圈兒,核桃肉便掉了出來。小松用手接住,遞給原容與。

原容與接過白色的核桃仁,放進嘴里。脆脆的,香香的,口感細膩,帶著絲絲的甜味。

葉傾瀾興致勃勃地打下不少核桃,她看看差不多了,正打算爬下樹,忽然發現梯子不見了。而負責在樹下撿核桃的兩人,鬼鬼祟祟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肯定是這兩個家伙搞的鬼!

「小松,梯子呢?」

「梯子不曉得哪里去了。小瀾姐,要不你跳下來吧,別擔心,讓小容哥接著你。」小松揚著腦袋,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是啊,你直接跳下來吧,我接著。」原容與笑得比小男生更歡樂,甚至張開臂膀,仿佛真等著她跳呢。

葉傾瀾知道這兩人把梯子藏起來是想逗自己玩哪,她狡黠一笑,忽然也童心大發。目測了一下,她坐的地方距離地面將近三米,這個高度也不算很高,而且下面是松軟的草地,跳下去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

于是她很干脆地應了聲︰「好,你接著吧!」她半支起身子,就往樹下跳。

因為驚駭,原容與的眼楮霎時瞪得跟銅鈴一般大,雙手還傻乎乎地保持著張開的姿勢,然後他感到一個柔軟靈活的東西猛然撞入懷中,「撲通」一聲,他還弄明白怎麼回事呢,整個人已經向後仰去,四腳朝天倒在草地上。

而那人……正結結實實坐在他的腰月復上,再度發出咯咯的輕笑。

想暗算她?哼哼,那就嘗嘗反被捉弄的滋味吧!

葉傾瀾得意地笑了又笑,**故意用了點力,往下壓去,等著大少爺喊疼求饒。

她等了半天,等來的卻不是痛苦的呻、吟聲,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壓抑的,難堪的,曖昧的吟哦……

然後,她感覺到自己坐的地方像是突然冒出了一顆冬筍,正努力地向上頂起,似乎馬上就要破土而出,隔著褲子也能清楚地感到那驚人的硬度和活力。

葉傾瀾思維停滯了整整一分鐘,目光猶猶豫豫地落到已經漲紅的俊秀臉頰上……

驀地,她明白怎麼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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