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看到三位帥哥齊刷刷站在門口，跑來應門的李納真不禁有點恍神。一問，才知他們在公寓門口正巧遇上。
因為是生日聚會，每個人的穿著都比平日講究一些，原容與和秦季歐陽涵兩兄弟不約而同選擇了休閑西服。李納真閑著無聊暗中觀察，想分出究竟誰更帥些，最終卻只能得到春蘭秋菊各有擅場的結論。
三位風華正茂豐神俊朗的男神坐在稍顯狹小的客廳里，李納真不由地生出蓬蓽生輝的感慨。當然，最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今天的壽星女。
不得不承認，高跟鞋實在是女性的好伴侶，不僅可以增加海拔，還能增添卓約風韻。難得穿上高跟鞋的葉傾瀾越發顯得娉婷如荷，行動間款擺生姿，平素的端莊優雅之中又多出幾分女人的柔美。
葉傾瀾今天談興頗高，一改平日听多說少的習慣，主導了不少話題。說到高興之處，明眸燦亮雙頰生暈，客廳里不時響起玉石敲擊般的清脆笑聲。
李納真一面呷著香茶，一面暗暗嗟嘆。美人就是美人，別的倒也罷了，葉傾瀾這一雙眼楮實在生得美妙，盈盈兩泓秋水，神韻天成。不笑的時候沉靜宛如深潭，笑的時候卻另有一番風情。上挑的眼角微微眯起，活像一把嫵媚嬌俏的小鉤子，不經意間就被她勾走了心魂。即便同為女性的李納真也覺得動人之極，何況在座的三位男士？
無論什麼樣的話語，從這樣的佳人口中說出來，都是句句精妙字字珠璣。
看看時間也該準備晚飯了，葉傾瀾站起身，打算親自下廚，歐陽涵卻說︰「可不可以讓我試試？」
葉傾瀾雖然詫異，但還是從善如流地答應了他︰「好啊，我來打下手。」
兩人一同走到廚房門口，以防萬一，她回頭補充了一句︰「廚房地方小，你們三個就待在外面吧，呃，茶幾抽屜里有撲克牌。」
秦季馬上找到了她說的撲克牌，李納真特意瞟了原大少一眼，但見他安安穩穩坐在單人沙發里，眼楮只盯著手中茶杯，沉心靜氣地品味茶香，顯然就沒打算去湊那個熱鬧。
呵呵，去了一趟傾瀾老家，果然今非昔比了！
三個閑人玩起了「斗地主」。秦季牌技好牌運佳，原容與精于計算，很快就形成兩家贏一家輸的局面。
幾乎一直在輸的李納真很快就有點坐不住了，她一會兒瞅瞅緊閉的廚房門，一會兒瞅瞅專心打牌的原大少，心里直犯嘀咕︰有沒有搞錯？你的女人正和其他男人單獨呆在一起呢，你小子居然還有心思算牌？
她瞅的多了，終于引起原大少的警覺。他馬上把自己的牌往胸前收了收，很小人之心地瞟向她︰「你不是想偷看我的牌吧？」
李納真差點一口老血吐在他身上！她在心底豎起中指，暗暗詛咒狗咬呂洞賓的某人賭場得意情場失意，被歐陽小朋友撬了牆腳！
就在李納真輸得快要掀桌子的時候，廚房門終于打開了，葉傾瀾探身出來，通知大家開飯了。
葉傾瀾和歐陽涵將炒好的菜一盤盤端出來，李納真站起身，打算意思一下幫點小忙，結果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上手。她看著眼前兩雙同樣靈巧的手一同忙碌著，餐具很多，大盤子小碟子湯碗筷子勺子刀叉一人一套，兩人的動作有條不紊，絲毫不亂，甚至幾乎不發出任何雜音，看起來默契十足。
看著看著，李納真的眼里增添了幾分揶揄之色，情不自禁瞥向一旁的原大少。她關注的對象卻好像熟視無睹般，依然端坐不動。李納真再度月復誹起來︰這廝簡直越來越有「正室」範兒了，一副雍容大度且心安理得的模樣！
「我第一次做菜，大家嘗一嘗，看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歐陽同學態度謙遜。
圓桌上擺了十幾道菜，葷素搭配，中西合璧。歐陽涵做的菜和他本人一樣賞心悅目——當然，是不是徒有其表就不知道了。
眾人謹慎地伸出筷子，嘗了一口，然後不約而同閉上了嘴，目光投向葉傾瀾，等待今天的壽星先評價。
葉傾瀾每道菜都認真品嘗之後，給了四個字的評語——後生可畏！
這四個字百分百出自真心。如果沒記錯，在周盛家吃火鍋時歐陽涵還是第一次踏足廚房，這才過了沒多久，他竟然突飛猛進到這種程度。
她記得那天李納真曾經說「偶爾一次獻獻殷勤不難做到，難的是十年如一日，二十年如一日，殷勤一輩子。」當時歐陽什麼也沒說，如今一想，他卻是牢牢記在了心里。
真是個倔強執著的孩子！葉傾瀾心中既是感嘆又是無奈。
同樣知根知底的李納真默默地用眼神問葉傾瀾︰這些菜真的都是歐陽童鞋親手做的？沒作弊麼？
葉傾瀾也無聲地用眼神回答她︰真的全是他做的。她就純粹打打下手，一個字的指導意見也沒給。
于是李納真看向歐陽小朋友的目光中多了一分敬畏之意。
喝了幾杯酒之後，葉傾瀾看看時鐘，站起身︰「湯應該炖好了，我去端出來。」原容與慢條斯理地跟著站起來，說︰「我幫你。」
這是今天葉傾瀾唯一親自掌勺的一道菜，叫腌篤鮮，是江南一帶的特色菜。用了從瀾水鎮帶來的咸肉，外加五花肉，火腿，冬筍，香菇，小火慢炖而成。
原容與隔著濕布雙手端起快要滿溢出來的砂鍋，葉傾瀾走在他旁邊，悄聲叮囑︰「小心燙到。」原容與也低聲回應她︰「我知道的。」
不需要過多的眼神交流，一種不可言傳的親昵自然而然在兩人之間流淌。
還沒走近餐桌，一股濃郁的香氣已經撲鼻而來。「這叫腌篤鮮，小時候我在老家過年必吃的一道菜，你們嘗嘗看。」葉傾瀾微笑中帶著自信。
這道菜葉傾瀾做過很多次，可謂經驗老道，口味做到了濃淡合宜恰到好處，既不油膩，也不會寡淡。保溫性能好的砂鍋保證了即便吃到最後，湯也不至于涼掉，喝起來暖心暖胃，渾身舒暢。這道湯白汁濃鮮味醇厚，並且十分適合秋冬時節的經典菜肴，不意外地贏得了所有人的交口稱贊。
既然她提到了過年，歐陽涵便問起過年的習俗，于是大家就春節這個話題熱烈討論起來。自幼生長在美國沒過過春節的歐陽涵秦季，對什麼都感覺新奇有趣。
李納真抱怨現在過年越來越沒意思。葉傾瀾當即附和︰「是啊，還是小時候在鄉下過年熱鬧，有氣氛。不說有舞獅子放花燈什麼的，單是除夕晚上那一整夜的鞭炮聲，能把耳朵震聾！大年初一早上出門一看，滿大街都是鞭炮留下的紅色碎片，積了厚厚一層，遠遠看去像鋪了紅地毯一樣。」
秦季一听馬上來了興致，提出這個春節大家一起到葉傾瀾的老家，好好感受一下「年味」。李納真積極響應。
葉傾瀾心里快速盤算了一下，正巧葉亭也打算這個春節帶著姜家父子一起到瀾水鎮過年，老家的房子雖然舊了點，但房間多，收拾一下就能住人，招待幾個客人不成問題。何況多了他們幾個，這個新年一定熱鬧。
于是她笑容滿面地答應下來︰「沒問題啊。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鄉下條件差，屋子里沒暖氣，冬天可不好受，你們要有思想準備。」
原容與接了一句︰「你老說南方冬天難熬，我倒真心想見識一下。」
「冷點怕什麼？凍死的都是懶人！出去跑幾圈保管不冷了。」秦季說，「葉老師，咱們可是說定了哦，別到時候反悔！」
大伙越說越熱鬧，仿佛明天就要出發一般。只是誰也沒想到，之後發生的一系列變故，導致葉傾瀾的承諾最終未能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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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大家拿出準備好的生日禮物。李納真送了雙Adidas跑鞋，葉傾瀾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現在的跑鞋已經磨損比較嚴重了。歐陽涵的禮物是一大一小兩方印章，他親手篆刻的。秦季的禮物讓葉傾瀾頗為意外——竟然是一本書。
「《埃及十字架之謎》！」看清楚了書名，葉傾瀾眼中不禁閃出驚喜。
「逛街時正好看到了，艾勒里奎因的國名系列中你不是缺了這一本嗎？」秦季大而化之地聳聳肩，「不用太感謝我。」
剛從昏迷中醒來的那段日子，因為身體虛弱，秦季被迫宅在屋里，葉傾瀾就把自己床底下的幾大紙箱子書貢獻出來供他消磨時光。秦季對別的書不感興趣，單揀推理小說看。
阿加莎克里斯蒂和艾勒里奎因是葉傾瀾最欣賞的兩位經典推理小說家，他們的作品她高中時就收集了全套，獨獨缺了《埃及十字架之謎》。想當年葉傾瀾到處找不到這本書的中譯本，後來也就放棄了。沒想到秦季居然注意到，幫她補齊了。
她正想說兩句感激的話，秦季忽然又把書從她手中收了回去，心安理得地說︰「我還沒來得及看，等過幾天我看完了再給你。」
葉傾瀾只是笑笑，也不計較。她看著這些精心準備的禮物，想起自己給他們買的絲巾和手帕，不禁有點赧然——心中暗忖，她的確應該多用點心在朋友的身上。
李納真一雙杏仁眼斜斜地瞟向唯一沒拿出禮物的原容與，故意擠兌他︰「原大少，你的禮物不是拿不出手吧？」
原容與也不回嘴，神秘一笑，掏出手機，撥通︰「銳峰，可以送上來了。」
不一會兒，公寓的大門敲響，站在門口的除了原容與的助理林銳峰之外，還有兩個男人，一人手里抱著兩只大盒子，一共六個大盒子。
李納真望著體積有點驚人的禮物張大嘴說不出話來。原容與看著同樣一臉驚詫的葉傾瀾，笑眯眯地說︰「你們要不要猜猜盒子里面是什麼？」
葉傾瀾搖搖頭，直接放棄了︰「猜不出來。」李納真也跟著搖頭，只有歐陽涵眼神淡靜，葉傾瀾想到他具有特殊的感知力，想必這會兒已經知道盒子里面是什麼了。
秦季性急，干脆自己動手拆包裝彩紙。當打開第一只盒子的時候，葉傾瀾情不自禁地輕呼出聲——她再也想不到，盒子里放的竟是一個半人高的洋女圭女圭！
其他五只盒子里也是洋女圭女圭。六個不同服飾，不同發型發色，不同樣貌的洋女圭女圭並排坐在客廳的三人沙發上，葉傾瀾看得有點傻眼。
「實在是太精致了！」李納真發出由衷的贊嘆。洋女圭女圭的面容五官頭發仿真度極高，宛如真人。洋女圭女圭身上穿的衣服也極其華美，上面還瓖嵌著珠寶，一看就價值不菲。
「你怎麼想起來送我這個？」葉傾瀾忍不住疑惑地問。洋女圭女圭確實精美，但和已經27歲「高齡」的她未免有點不搭吧？
原大少慢條斯理地說︰「前幾天住在你小時候的房間里，我發現屋里缺少了一些東西。」
他這句信息量頗大的話果然引起了秦季和歐陽涵的注意，原容與也不看他倆，自顧自彎起嘴角，笑靨如花︰「少了洋女圭女圭和絨毛玩具，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一個小女孩的房間。難怪你長大之後也沒什麼女人味。所以我想，亡羊補牢興許還來得及。」
葉傾瀾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是喜是嗔——原來，他是想要彌補她童年的缺憾……
她內里心潮澎湃，嘴上反而說不出話來。
生日蛋糕也是原容與準備的，雖然不大，但精致堪比藝術品。白如霜雪的女乃油上盛放著朵朵粉色的木蘭花，兩個巧克力做的芭蕾舞小人站在花叢中翩翩而舞。一個穿白裙，一個穿黑裙，葉傾瀾猜測，這是著名芭蕾舞劇《天鵝湖》里面的場景。
四人齊聲為壽星唱起了生日歌，然後許願，吹蠟燭，分蛋糕。因為晚餐吃得很飽，蛋糕雖然美味，每人也只吃了幾口，便放下了。
為了烘托氣氛，李納真特意準備了五顏六色的香氛蠟燭，此刻一一點燃，宜人的香味漸漸充滿了整座公寓。
大家在邵京住院期間已經熟識，相處起來倒是一點也不拘謹，你一言我一語，相互嬉笑調侃，專門撿新鮮有趣的話題談論，即使平日寡言少語的歐陽涵，眼里也時時盈滿笑意。
葉傾瀾被滿屋子的歡聲笑語暖暖融融地包圍著，不由地在心底感嘆︰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幸福……
真是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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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收拾完，五人圍坐在圓桌旁喝茶閑聊。
聊著聊著，秦季和李納真就抬起杠來，爭論的焦點是誰的酒量大。李納真自稱「酒神」，什麼同學會同鄉會同事會，從未遇見敵手。秦季不屑一顧︰「你若是‘酒神’，我就是‘酒仙’！單論身高體重，你也不可能是我對手！」
李納真自然不服。兩人越說越激烈，大有一拼高下的意思。李納真忽然轉向葉傾瀾，問她︰「傾瀾，你酒量怎麼樣？」
「馬馬虎虎吧。」其實她對自己的酒量也有幾分自信。
「喝醉過嗎？」
葉傾瀾搖頭。秦季馬上接茬道︰「那就是深不可測嘍？」
李納真興致勃勃地提議︰「不如咱們今天就來測試一下，看看究竟能喝多少。」
歐陽涵眉頭微斂，正要反對，李納真接下來的話堵住了他的嘴，「反正今天都是自己人，喝醉了也不怕出洋相！」
「這樣……不大好吧？」葉傾瀾還是覺得不妥。
「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傾瀾，你不覺得自己活得實在太累嗎？」
葉傾瀾不吭聲了，李納真知道自己佔了上風，又追加了一句她最近特別喜歡用的口頭禪︰「再不瘋狂咱們就真的老嘍！」
經她這麼一提醒，葉傾瀾想到自己距離三十歲僅剩下三年時間，頓時也痛心疾首起來，忘記反對了。
秦季和李納真一起下樓到超市買了一大堆酒回來。五個大小相同的杯子一字排開，依次倒滿五杯啤酒。
秦季頭一個舉起杯子，豪氣干雲地說︰「來來，咱們今天不醉不休！」說完，脖子一仰，不費吹灰之力地喝了個底朝天。
李納真也舉起杯，大聲說︰「為傾瀾干杯！為友誼干杯！」
其余三人也各自拿起一杯酒，沒怎麼皺眉地一飲而盡。秦季拿起葡萄酒瓶，斟滿五個空杯，大家再飲。之後是白酒。據說這麼混著喝醉得快。
酒精似乎有一種令人愉悅的魔力，一開始葉傾瀾還覺得荒唐，幾杯酒下肚之後，她感覺整個人輕松了不少，輕飄飄暈乎乎的，好像踩在雲端一樣，喝酒的動作也越來越爽快。
就這樣一輪一輪喝下去，最後的結果出人意料。第一個倒下的人是自信滿滿的李納真，見她倒了，秦季拍著桌子大笑︰「我贏了！」笑完之後，毫無預警地，整個人朝後一仰，連人帶椅子一起翻倒在地板上，再也起不來。
葉傾瀾想起身扶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站不起來，稍微動了動，天花板好像就搖晃得厲害。她喝完最後一杯酒，癱在椅子上對依舊清醒的兩人說︰「我……認輸了……」，隨後她也像李納真一樣，趴倒在桌子上，陷入昏蒙狀態。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傾瀾在半夢半醒之間忽然感到身子一輕，有雙胳膊把她騰空抱了起來。當時她還在朦朦朧朧地想，原容與和歐陽涵，到底誰贏了呢？
那雙胳膊抱著她走了一會兒，然後放下她，葉傾瀾听到身下「吱嘎」一響，知道自己被放在了臥室的小木床上。接下來，有人月兌掉了她腳上的拖鞋，替她蓋上被子。
葉傾瀾強撐著最後一絲清醒，想睜眼看看那人是誰，但上下眼皮好像被膠水黏在了一起，分也分不開。酒精在一步步侵蝕她的神智，意識越飄越遠，她看不見，但其他感官仍在。
她可以感覺到那人並沒有離去，並且似乎距離她很近，因為對方灼熱的鼻息不斷吹拂著她的臉頰，她甚至能听到喉結滾動和吞咽口水的聲音……
睡意吞噬而來，大腦漸漸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迷迷瞪瞪地，她仿佛回到了曉霧山的別墅里，原容與很喜歡趁她睡著的時候悄悄地湊近她……于是，葉傾瀾糊里糊涂地囈語了一句︰「容與，別搗亂……我好困……」
臉頰上的熱氣一下子消失了，不一會兒，兩根手指捏住她的腮幫子，對方手勁很大，她吃痛，想要扭開臉，似乎听到對方小聲嘟囔了什麼。
片刻之後，一個柔軟濕潤的東西輕巧地落在她剛才被擰痛的地方……
葉傾瀾心頭微微一顫，之後，睡神便接管了一切，她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