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傳來了安若妤纓輕微的呼嚕聲,偶爾的,她還會吧嗒幾下嘴巴,咕嚕著一些听不清的話,西子輕輕地撫模了一下八姐的面頰,皇宮這樣的變故,讓她也倍感孤單了吧?
眸光挑起,看向了外間,拓跋嫣兒也沉睡不醒,姿態頗好地躺在那里,烏黑的長發散開,一截淡紅色的絲帶垂曳著。
這樣的狀況,大家也倒不挑剔睡覺的環境了,眸光轉向了窗口,那里已經沒了白色的身影,龍天行不知何時離開了,只剩下一片幽光從窗口射入,房間里很靜。
閉上眼楮,西子仍無睡意,她輕輕地揮動了一下手臂,覺得虛弱的狀況好了許多,嘗試著站了起來,走了兩步,也沒剛才那麼步履蹣跚了,手指再次搭在了脈搏上,脈象平穩了許多,不再時緩時急了。
一直向外走,出了安若妤纓的臥房,經過了外間,她站在了光線不明的廳堂里,目光挑起,大門被鐵欄桿鎖上了,幾個士兵手持長槍在外面來回走動著,奇怪,窗戶和大門都鎖著,龍天行是怎麼出去的?從里到外,也沒看到他的影子。
站了一會兒,西子思緒漸漸混亂,人也有些恍惚,眼前出現的都是龍天行抱著拓跋嫣兒的一幕,心意了然,清冷也便迎面襲來,她打了一個寒顫,猛醒,收了眸光,轉過身向回走去。
可她走回沒有多遠,便瞧見一抹白色的人影立在廳堂古閣之下,身姿頎長,衣袂垂曳,屹立的姿勢中透出凌厲的貴氣,古閣的窗口色澤映照在那抹白色上,宛若盛世華彩。
他竟然站在那里,看著她走出來,又走回去。
「你竟然在這里?還以為你出去了……」西子有些尷尬,忙收了目光,垂眸抬腳,向回疾走。
「等等,你過來一下。」龍天行沒有動,聲音卻嘶啞響起,他很抱歉,剛才救拓跋嫣兒的時候真氣推倒了她。
西子疾行的步子猛然停住,心砰砰地跳了起來,卻沒敢回頭,他竟然叫她過去?
「過來……」他又說了一句。
西子不知龍天行叫她為何,現在拓跋嫣兒和八姐都睡了,他們這樣見面,似乎有私會之嫌,安若九公主做人一向堂堂正正的,怎麼會趁人睡了,私下和他這樣說話?
本要轉身疾步走開,無視龍天行的召喚,可鬼使神差的,她還是听話地轉過身面對了他。
「有什麼話,就這樣說吧,我听得到。」西子輕聲說。
「過來。」他沖她伸出了手。
「這……」
西子抿了一下唇瓣,步子向他移動了一下,猶豫片刻,還是抬起頭,大步地走了過去。
龍天行瞧著縴細的身影走來,狹眸微眯,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憂慮來,不待西子走到身前,他便箭步上前,拉起西子的手,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
西子一驚,臉騰的紅了。
「你叫我過來……應該有事吧,有什麼話,就快說吧,一會兒還要去死牢,我得先去休息……」
西子的聲音發顫,眸光盡量回避著他,想將手掙月兌出來之時,他卻突然俯下頭來,緩慢而柔軟地吻住了她。
吻,就這麼突如其來,毫無防備,他叫她過來,就是要吻她嗎?
好像被五雷轟頂了一般,西子整個人呆住了,不是因為這吻特別,震撼,而是來的實在不是時候,剛剛他還抱了拓跋嫣兒,這會兒又來吻她?這算什麼,一個男人在兩個女人之間周旋,抱了這個,吻了那個?雖然剛才他給拓跋小姐的一抱,純是為了救人,可在西子的眼里,毫無區別。
她該推開他,然後給他一個耳光,告訴他,月之河的一夜,她願意,沒有羞愧,可現在,他的行為讓她鄙視,唾棄,甚至感到不恥……
他的手臂環住了她,用力一拉之後,她整個人撞入他的懷中。
他早有預謀,等在這里,料定她會出來……
「龍……」
西子掙扎了一下,卻毫無效果,他的唇更加有力,幾乎將她的唇瓣碾碎了。
好痛,真的好痛,西子感到唇舌已經完全被侵佔了,他成了一個輕狂之徒,憤怒,羞惱,憤恨一股腦涌來,可隨著他吻得有力,她漸漸失去了所有力氣,神情越發恍惚,突然他手掌用力一握,什麼力量讓他繃緊了肌肉,隨後……他的吻變輕,涼涼的沒有溫度,唇上好像結了一層冰,侵入她的肢體,莫名的發冷。
冷,好冷,怎麼會這麼冷。
就在西子發抖戰栗的時候,他冰冷的唇瓣瞬間轉為炙熱,直竄入她的體內,唇的質感、磨蹭和碾壓、把她的五髒六腑都燒著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麻,若不是他抱著她,她幾乎癱軟在地。
嗖……
什麼聲音?
西子瞪大了眸子看向了龍天行,發現他的口中竟然出現了一個刺眼雪亮的東西,好像一個球兒,又似一團圓圓的氣,嗖的一聲,竄入她的口中,還不等她掙月兌開去,那團東西就沒入她的喉中,滑入了嗓子。
此時他的手才放松了,筋骨的力量也小了。
呃!
西子懊惱地一把推開了龍天行,連連後退了數步,手捏著咽喉,氣都無法喘息順暢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
她感到體內忽冷忽熱,什麼東西在燃燒,又有什麼東西在冷卻,五髒六腑都在什麼力量下扭曲。
龍天行的唇仍舊是濕漉漉的,上面還殘留著西子的味道,泛著淡淡的血色,他深深地吸氣,出氣,試圖平復被擾亂震蕩的心情,良久,他才抬起猩紅的眼眸看向了西子。
「我不能時時刻刻保護你,就必須增強你的功力,讓你自保。」
「什麼?你說什麼?」
西子彎著腰,不斷地拍打胸口,剛才還滯悶的感覺很快消失了,胸口的冷熱變成了柔柔的涼意,她懊惱轉眸看著龍天行,沮喪地質問。
「你吻……你給我吃了什麼?」
「一個可以增加你一千年修為的神珠,我無意冒險,可除了這種方式,我怕你不能接受。」
龍天行的臉色恢復了正常,給了她這棵珠子,他就可以安心讓她和安若八公主進攻東門了,就算不能成事,她也不會受到那些士兵的傷害。
什麼神珠?還一千年修為的。
西子感覺自如的時候,才慢慢直起了腰身,眼眸不解地看著龍天行,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除了知道他陳睡了一千年的事實,似乎其他的秘密,她一無所知,他到底是誰,為何會有這麼神氣的東西。
目光由上到下,又由下到上,西子打量著龍天行,模糊的記憶里,有很多難以解釋的奇怪現象,瞬間轉移,颶風狂嗖,金色的鱗片,他不是人嗎?
不,不,眼前的男人頂天立地,英姿颯爽,怎麼會不是人,還是一個美男子。
「我會盡我所能補償你。」他壓低了聲音。
補償?
她不願接受他婚嫁的要求,他想到了這種方式補償嗎?貞潔之身換千年的修為,好像是一個還算不錯的交易。
「你這樣做,是為了心里好受嗎?若是這樣……我接受你的這個補償。」西子漠笑,唇上還隱隱的痛著,可這痛是最後的,他不會再對她有這樣輕狂的舉止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西子……」
龍天行懊惱地邁上前一步,就要抓住西子的肩頭繼續解釋的時候,廳堂里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這腳步聲雖然很輕,不易被察覺,卻還是被龍天行听到了,有人躡手躡腳走來。
眸光冷然挑起,他看到了淡紅色的衣裙,是拓跋嫣兒。
西子覺得龍天行目光有異,忙回頭看去,發現一個柱子的後面投來一道暗影,有人在柱子的後面。
「誰?」西子喊了一聲。
柱子後面站著的女人知道藏不住了,忙閃身走了出來,正是一身淡紅衣衫的拓跋嫣兒。
「你們在這里做什麼?」拓跋嫣兒不悅地看了過來。
「這話好像應該我問你,你既然醒來,便直接過來,藏在柱子後面做什麼?」西子真不喜歡拓跋嫣兒剛才的行為,也料定她只是剛剛過來,沒有看到剛才的一幕,不然不會這麼冷靜。
「我沒有藏,只是發現龍公子不見了,出來看看。」拓跋嫣兒矢口否認了。
「他就在這里了,你們有話慢慢說,我先進去了。」
西子垂眸下來,從拓跋嫣兒的身邊走了過來。
龍天行剛剛柔和的五官又恢復了原本的冷硬,隨後大步向回走去,經過拓跋嫣兒的身邊時,低聲說。
「既然睡醒了,也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
「現在就去?」
拓跋嫣兒有些不情願,她和龍天行與安若家族非親非故,沒必要這樣以身涉險的,想想死牢的險境,她雖身懷武功,還是有些畏懼,可跟龍天行來南戈,是她要求的,現在退縮不去,怕要被安若西子小看了。
硬著頭皮,拓跋嫣兒跟在了龍天行的身後。
此時安若妤纓也醒來了,他們又重新進入地道,想東北方向行進了一段距離,在月岩殿的東門掀開石板走了出來,再向前一千米,就是南戈的死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