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龍雲靜靜的站在小廟的大門口,眼楮微閉,臉上竟是一副很享受的表情。
現在他的確很享受,那種佛門的祥和之氣逐漸將體內幾十年殺伐所積聚的血煞之氣慢慢消磨掉,讓他感覺越發的心境通明,身體都感覺輕了許多,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更為重要的是,他感覺到自己對道的理解竟然有了那麼一絲絲的增加,這讓他欣喜若狂,二十余年了,自他有這種感覺一來這是第一次有進步。
東方龍雲在這大門前站了三日三夜,這三天三夜他一動都沒有動,任由那佛門的神秘力量進入體內,甚至于他自己還主動引導這力量入體。
不過同時東方龍雲也感覺到這種力量帶有一種蠱惑之力,似乎在有意引導自己信仰那神秘的佛,有好幾次因為引導的太猛,他都差一點心神失守,被那力量同化。
據劍靈所說,那是皈依的力量,他終于見識到了佛門的霸道,也理解為什麼劍靈會如此貶低佛門,估計是吃到了這方面的虧。
這種力量太詭異,簡直讓人防不勝防,雖然對人體未必有害,但是這種有些違背本人意願的皈依,確實讓人不喜,尤其是東方龍雲這種心有大志,意志堅定的人,任何想要改變他們心境的行為都會被認為是挑釁,一旦確認,他們絕對會給予最強烈的反擊。
又過了一天,東方龍雲感覺身上的血煞之氣竟然已經被全部消融掉了,此時的他心境經足足提高了三成之多,而且對于以往未能夠理解的很多東西都突然間茅塞頓開。
他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到了一個瓶頸,在他的前面有一個很薄的膜,他知道只要自己將這層膜捅破,那他就能夠直接進入破虛之境,只不過在他要一鼓作氣突破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種巨大的壓力壓向他的心間,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警告他,不能突破,否則他會遭遇到天大的危險,甚至于直接神魂俱滅。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劍靈也說過,讓他不要輕易突破,否則會有大危機,但是卻又不告訴他為什麼,他知道劍靈不會害他,其中的隱秘他早晚會知道的,所以也就強行將這種誘惑壓下來了。
「呼,終于完成了,要抵擋這種邁向更高境界的誘惑還真是不容易啊。」
輕嘆一口氣,東方龍雲這才發現,自己的眼前竟有一個頭上光禿禿的十五六歲的小和尚在門內站著,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
「你是?」
東方龍雲心中一驚,他竟然沒有發現者小和尚什麼時候來的,可是仔細看這小和尚,有沒有感應到任何的能量波動,倒是有一種與周圍氣息相似的力量縈繞在這小和尚的身上,讓人一見到他就不自覺的感到親切。
雖然自己入定了,但也不至于一點察覺都沒有啊,佛門,真的是很神秘啊。
「阿彌陀佛,施主醒了。小僧慧禪,方丈大師命小僧在此等候施主,施主既已醒轉,還請入內一晤。」
小和尚雙手合十,打了一個佛號,說道。
「原來如此,那有請大師帶路了。」
東方龍雲本就對佛門甚是好奇,自不會有什麼拒絕的道理。
東方龍雲跟在小和尚身後,在進入那小寺廟的一瞬間東方龍雲就明白了為什麼他沒有感覺到小和尚的到來。
在他進入寺廟的第一時間就感覺到,這廟內和廟外簡直就是兩個天地,好像被一種力量直接隔離了,寺廟之內那種佛門力量比之寺廟外要強盛百倍,而且與廟外不同的是,這寺廟內的神秘力量似乎還具有一種靈性,好像是有生命一樣,這讓東方龍雲更加驚奇。
一路穿過寺廟正殿,來到後院那片栽種蔬菜的田地旁邊,正有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僧手中拿著一個木瓢,正在往田地里撒著水,不過東方龍雲卻看出來,他撒的並不是水,而是一種特殊的液體,具體是什麼他一時也看不出來。
似是感應到東方龍雲二人接近,那老僧停下了手中的活,然後轉身,看著東方龍雲,臉上無悲無喜。
東方龍雲雖然被這老僧看的莫名其妙,但是卻感覺到這老僧似曾相識,可是仔細又一想卻又知道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此人,這讓東方龍雲心中疑惑不已。
身為修者他自然之道所謂輪回,他自己就已經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輪回了,雖然那都是劍靈說的,他自己並沒有什麼明確的證據,但他相信那是真的,而現在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某一世輪回與此人有過交集了,因為那種熟悉感是不會騙人的。
「小子東方龍雲見過大師,還請賜教大師法號。」
東方龍雲早已經到了喜怒哀樂,面不改色的境地,即使心中驚異,但面色上卻是絲毫不露的。
「阿彌陀佛,老僧渡厄,見過施主,」老和尚打了一個佛號,回禮道,「不知施主來此地所謂何事?」
「想請教大師一件事情,不知大師肯否賜教?」
「何事?施主說來便是。」
「何為佛?」
「那施主是誰?老衲又是誰?」
老僧沒有回答東方龍雲的問話,反而問出了兩個奇怪的問題。
「我?自然就是我,大師自然就是大師了,還能是誰啊?」
東方龍雲雖然心中奇怪,但還是回答道。
「是啊,你是你,老衲是老衲,這便是悟,是我等人族與生俱來的能力,亦是佛之真諦。」
老僧微笑著向東方龍雲說道。
「明心見性,見諸本我?」
東方龍雲沉吟了一會,說道︰「那豈不是人人皆可成佛?」
「施主好悟性,果然是與佛有緣。」
「呵呵呵,大師說遠了,小子還有一問,不知大師肯否賜教?」
東方龍雲听到「與佛有緣」四個字,心中不禁想笑,想起劍靈在提起這四個字的時候,那種咬牙切齒的樣子,雖然沒有听出這老僧的意思,但是卻還是對這四個字有所防備,不願輕易地回應這老僧。
「施主請說便是。」
老僧自始至終都是一臉微笑,雷打不動,東方龍雲卻沒有將這微笑貿然的就當成是善意的,畢竟劍靈可是說過,佛門中人即便是在殺人的時候,恐怕都是笑著的,他看不出這老僧的深淺,自是不敢輕易的出手交惡。
不過,即便不出手交惡,但是言語上的試探卻還是免不了的,東方龍雲的一句「人人皆可成佛」看似說佛門廣大,包容一切,實際上卻是對佛門的貶低,一件事物即便再珍貴,若人手一個,那便算不得珍貴,人人皆可成佛也即是人人皆不是佛。
而老僧則是一句「與佛有緣」便讓東方龍雲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處著力,這一番斗智可說是平分秋色,反而東方龍雲還略佔下風。
「佛從何來?」
這一次東方龍雲卻是沒有了試探之心,而是問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你是你,渡厄是渡厄,老衲是老衲,這便是佛的來處。」
老和尚說出了剛才的一句話,讓東方龍雲陷入了沉思。
「還是一個‘悟’字?從無中來,到有中去,好一個‘佛’,好一個佛門。」
東方龍雲臉上突然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一瞬間周圍的溫度似是降了許多,讓人感到清爽舒適。
「東方施主慧根非凡,世上本無‘佛’,因人了悟,因人有思,故而有‘佛’,因‘悟’而得大智慧,大自在,故而有‘佛’。」
「受教了。」東方龍雲向老僧拱手謝道。
接下來的數月,東方龍雲暫住普陀寺,每日與老僧坐而論道,談論佛門,討教佛法,使他對佛門這個神秘的門派有了更深的認識。
佛門,有大智慧,並不是像劍靈所說的那樣,其中固然有以佛霸世,教化眾生的霸道意念,然而那卻只是佛門的極小的一個方面罷了,對于窮凶極惡,難以教化向善之輩,自不能以王道服之,反而是霸道行世更為有效。
只不過無數年來,佛門傳承多有斷絕,再加上門人弟子越來越多,難免良莠不齊,這才導致了有一部分人雖為佛門弟子,修佛門功法,但其對佛法的理解卻是走上了邪路,以至于給世人留下了佛門欺世的印象。
已經離開普陀寺三天了,東方龍雲繼續向著萬里沙漠深處走去。
他曾向老僧提出先前的疑問,老僧和渡厄小和尚兩人都是修行者,在這萬里黃沙中修行,也可以說的過去,刻那所謂的十九聯盟國在何方,還有這數萬里都難以見到邊際的沙漠,那些普通士兵又如何度過的。
對此,那老僧也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只是說「不可說」,等他到達目的地之後,他自會知道這其中的玄虛。
東方龍雲心中疑惑,他這次出來雖然是有著探查佛門的意思,但是卻也並不是必須的,他自己並沒有什麼固定的目標。
可這老僧卻說自己的目的地,這讓東方龍雲不解,但是他也沒有問出來,因為他知道,老僧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只是他不願意或者說是因為某種原因而不能告訴自己罷了。
一切都顯得更加撲朔迷離了,看來這次西域之行只怕不會那麼簡單了,希望別再像上次那樣整的半死不活的吧。
再次深入西域沙漠數萬里之後,東方龍雲感覺到空氣中的佛力有所變化,似乎不再那麼純粹了。
從老僧的口中,東方龍雲知道這彌漫在空氣中的神性力量名為佛力,乃是佛門無上佛寶或是佛門大德坐化後,不自主所散發出來的神性力量,這種力量具有鎮壓邪魔,明心靜氣以及其他很多奇異的功能,妙用無窮。
也就是說在這西域很有可能鎮壓著一件強大無比的佛門至寶,也有可能是有一名佛門大德坐化,導致一身佛力散逸而出,覆蓋整個西域。
若是後者,那這位佛門大德的修為也太恐怖了,一人之力影響整個西域數十萬里地域。
原本東方龍雲認為這應該是某種佛門至寶所造成的,畢竟這劍靈空間極為神秘奇特,加上有封天大陣的限制,如此大能基本是不可能存在的,當然也有例外,比如那位戰天聖皇。
可是如今這佛力中蘊含的那一絲雜質充滿了陰暗氣息,很有可能是由尸身上的尸氣演化而成,那就說明這佛力來源很有可能是佛門大德圓寂之後的尸身了。
若真如此,那這件事情可就嚴重了,越往核心區域,那種陰暗之氣越發濃郁,這佛門大德尸身只怕是發生了某種可怕的變異,才導致了尸氣外泄,摻雜在這無邊佛力之中,在無形中改變著這里的一切,可以說東方龍雲若是吸收這里的佛力來淨化自身,只怕立刻就會被這陰暗之力侵入經脈,甚至于直接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