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肌膚相貼的親近,沈絮身上依舊沾著淡淡的松節油氣息。
畢沈岸右腿的疼痛愈發劇烈,但這些都不足以抵擋內心焦灼的痛苦。
又是十一月八號!
六年前的這一天,沈詡在她懷里咽氣,從此每年的十一月八號都成了他的受難日。
而六年後的今日,他卻無辜就看到這麼一張與沈詡相似的臉,雖然明知道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但是畢沈岸情難自抑。
有些感情,二十多年日夜累積起來的熟悉和親近,單單一張面孔,就能喚起他所有沉睡的記憶。
兩人已經走到一樓大廳的出口處,門口的保安見畢沈岸走出來,趕緊上前為他打起傘。
畢沈岸將傘接過來自己拿在手里,問身旁的沈絮︰「你會不會開車?」
沈絮搖頭,她哪里會開車啊。
「那算了,你先扶我去車里!」畢沈岸很不客氣地指使,沈絮听話,一路扶著他去停車場。
其實沈絮的腳傷也未好,所以扶著畢沈岸高大的身軀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把他扶到車上,沈絮站在車外,問︰「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腿疼得這麼厲害。」
畢沈岸靠著皮椅,不說話,只搖頭。
沈絮有些無趣,覺得眼前這男人琢磨不透,像是看似平靜,實則濃烈的酒。
外面還下著雨,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她便用手擋著自己的額頭,打招呼︰「既然你不去醫院,我就先走了,不然又要趕不上末班車了。」
畢沈岸依舊不回答,連眼楮都閉起來。
沈絮吐了吐舌頭,這男人怎麼這麼不懂禮貌,遂也不再說,轉身就往馬路走。
畢沈岸轉頭,看著她墨綠色的身影走入雨里,受傷的那只腳用腳尖著地,所以整個人一瘸一拐,眼看就要消失在夜幕中。
這丫頭,怎麼下這麼大雨都不打傘!
畢沈岸無奈搖搖頭,心里空澀得陰郁。
可是很快,那道墨綠色的身影卻又突然回頭,興匆匆地往回跑。
跑到車前,敲著畢沈岸的車窗,氣喘吁吁地道︰「對不起,我想起來了,還欠你上次打車的錢呢。把發票給我,我把錢還你…」
畢沈岸終于轉頭,死死盯住沈絮的臉,心口有根弦越崩越緊。
沈絮不明白他的意思,又催︰「發票呢?給我。」
他卻答非所問,苦澀笑,用沉啞的聲音講︰「沈絮,能不能上車,陪我坐一會兒……」
所以命運是一道咒語,輪回輾轉,誰都逃不掉!
傅毅其實不用花這麼多心思去籌謀,只需要沈絮這張臉,擺在畢沈岸面前,他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力。
車里開了暖氣,沈絮又淋了雨,所以她一上車就打了一個寒顫。
畢沈岸突然就有些惱,把自己的外套月兌下來遞過去。
「披上,會感冒!」略帶命令的口氣,听不出任何情緒。
沈絮卻沒有接外套,因為她思維清醒,知道身旁這男人只是她的同事。
「不用了,我底子好,沒這麼容易生病。」她故作輕松的笑,其實心里已經緊張到不行。
這男人表面溫雅,但不知為何,沈絮覺得跟他在一起,總有種無形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