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酒房就設在酒櫃的旁邊,不算寬大的房間,用玻璃隔著,同樣的陰森暗冷。
原木桌上有燭台,畢沈岸卻沒有將蠟燭點起來。
現在借著黑暗打開酒瓶,倒了小半杯酒,急急地喝下去…
酒精入吼,沁涼冰冷,但腦中的記憶卻更加清晰。
他不想玩「睹物思人」的把戲。
但是每年這一天,他橫豎是要徹夜無眠,再加上膝蓋疼痛,所以都會來酒窖喝幾杯。
今年覺得這黑夜更長,醉意更濃,再加上突然生命中闖進了一個沈絮,帶著那樣一張臉,畢沈岸覺得,連著思念都滿溢。
劉伯終究不放心,睡至半夜去敲畢沈岸臥室的門,里面空無回應!
孽吧,都六年了…
劉伯搖著頭,找了蠟燭點亮,披著外衣往酒窖走。
已經大半瓶紅酒下去,畢沈岸覺得腿部的疼痛總算緩解了幾分。
眼前景致氤氳,卻能听見黑暗中響起沉然的腳步聲…
「詡詡…?」他抬起頭,就著蕭冷的空氣喊了一聲。
很快有微弱的光源移過來…照到他臉上,之後是有些略微蒼老的聲音︰「少爺,我是劉伯。」
「劉伯…?」畢沈岸眯著眼楮,借著燭光看清面前的人影,嘴角牽笑,低低說︰「嗯…怎麼你還沒睡?」
「我不放心少爺您,所以過來瞧瞧…」
劉伯看了一眼圓桌上的酒瓶,嘆著氣又問︰「少爺,您怎麼又喝了這麼多?」
「睡不著,就想來喝一點。」
他依舊埋著頭,托著高腳杯,將整個上身都壓在桌面上…
畢沈岸的父母走得早,他23歲就入了畢氏,上無兄長,硬是張開自己還不算寬厚的肩膀,攬下畢氏這數萬人的生計。
年紀又輕,經驗不足,手下很多人都不服。
劉伯記得畢沈岸剛入畢氏的時候四處踫壁,股東鬧事,下屬挑釁。
但所幸他骨子里有畢老爺的狠勁,手腕也強,硬是咬著一口氣殺出了血路。
如果劉伯沒有記錯的話,寶麗國際成立那年,畢沈岸應該才只有27歲。
但四年歷練已經讓他褪去所有青澀,站在千人會議廳里舉行新聞發布會,面對國內外記者宣布畢氏將進軍地產業…
劉伯一直記得當時畢沈岸的樣子,才27歲的年紀,眉目俊朗,但面對媒體講話,已經可以做到氣勢如虹,力壓群雄。
那時候的畢沈岸已經不是畢少爺,外人都稱他一聲畢總。
可是短短一年時間,寶麗國際一切都進展順利,沈詡卻出了事。
曾經那個氣勢如虹的畢沈岸一夕崩潰,如行尸走肉般自暴自棄,人人見之都要唯恐避之不及。
劉伯在畢家當差四十年,看著畢沈岸長大,看著畢沈岸輝煌,再看著畢沈岸一點點不留後路的糟踐自己…
那時候畢老爺和畢夫人都已經過世,唯一的二小姐也下葬,劉伯深夜在畫室里找到畢沈岸,他已經三天三夜滴水未進,早就蕭條得不似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