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絮準備了一路的說辭,被畢沈岸這一聲「對不起」全部打亂,只能干瞪著眼,看著眼前這個醉意四起的男人。
她見過他好多次。
第一次面試,他一身西裝坐在一堆面試官中間,果然如楊漾所言,氣度不凡,人中之龍。
第二次在地下室的畫室,他跟她討論那幅《日出》,最後再抱著她去公交站台。
第三次,a.s的畫展當日,他腿疼,她扶著他上車,最後他在車里查看她的傷口,肌膚貼近……
一晃就到了現在,他醉燻燻地坐在眼前,垂著頭,深邃的輪廓半隱在霧氣里,明明很迷人的臉,卻讓沈絮感到滿身蕭漠之氣。
可是他這一句「對不起」是幾個意思啊?
她已經說明來意,可是他卻不回話,就光道歉!
這傳說中的畢沈岸,楊漾成天為之犯花痴的畢沈岸,是不是有毛病啊!
「喂…畢先生,我的話您听明白了嗎?我想保住我的院子,我不想在拆遷合同上簽字!」
沈絮見他醉得厲害,便將臉往他面前又湊了幾分,索性提高喉嚨喊出來。
可畢沈岸撫著額頭,抬眼與她對視,月光傾瀉而來,那雙溫靜卻深邃的眼,突然就讓沈絮寒了幾分。
她縮了縮頭,眼角剛好掃過他電腦的屏幕,就那匆匆一秒,卻剛好看到屏幕上閃過一張女孩子的臉…確切地說,是一張貼了面膜,完全看不到五官的臉…
沈絮無奈嘆口氣,繼續問︰「畢先生,麻煩您回答我?剛才的要求,您能不能答應?」
畢沈岸看了沈絮一眼,手指收攏在額頭撫了撫,頭疼得太厲害,他已經沒有多少耐心,遂直接拿了手邊的座機撥了號碼。
「我是畢沈岸,有陌生人闖進我房間,麻煩讓保安把她請出去…」
沈絮一秒呆滯,隨後眼仁瞪圓,瞬間炸開。
「…你這什麼意思?你是沒听明白我的話還是怎麼滴?如果你想拒絕我,直說就可以了,干嘛要用這種方式?……我只是以一個業主的身份來心平氣和地跟你談拆遷的事,你這什麼態度?」
沈絮吼了一通,畢沈岸的醉意倒被她吼醒了幾分。
「抱歉,這是私人會所,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闖進來,也不想追究,動用保安確實不禮貌,但是你不禮貌在先!」
他字字在理,卻讓沈絮接受不了。
雖然明白兩人身份懸殊,他是畢沈岸,是楊漾口中那個經常上雜志封面的地產商,而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美院學生,一棟破院子的業主。
況且她這樣冒昧地闖進來求他,確實有些不合禮儀,但是……
沈絮吸口氣,心里是滿滿的惱怒和酸楚。
「我哪有不禮貌?我從進來就喊你畢先生,還用了尊稱…我就是想來要回我的院子,你…」她試圖辯解,想要為自己找回一些底氣。
可是畢沈岸直接一頭倒在搖椅上,閉上雙眼,一副不想搭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