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落地,就見玉虛真人一道青煙般的來到身邊,只見玉虛真人臉色凝重,出手如風,立刻撬開已毫無察覺的秦牧的嘴,從懷中拿出一個玉瓶,也不管輕重,一股腦把倒出來的黃色藥丸直接倒進了秦牧的嘴中。
那藥丸入口即化,玉虛真人一聲不吭,騰身而起,一道赤芒立刻升起,載著他風馳電掣而去,竟是不再多看一眼仙茫廣場,看那方向,是回雲頂宮去了。
宋塵和左宗棠等武修一脈眾人,也紛紛跟了上去。
這時,姜妃卿面色蒼白,緩緩睜開了眼,見狀,鴻蒙殿眾弟子一陣狂喜,而她卻是一言不發地抬起頭,望著天空中漸漸遠去而消失的那到赤芒,怔怔不語——
半月後,秦牧終于緩緩睜開了眼。
柔和的光線映入了他的眼簾,熟悉的翠綠峰的的味道,漂浮在這個空間。
空間不大,卻是倍感溫馨。
此時,這里似乎沒有人在。
他緩緩坐起,剛抬手擦去額頭上的一點汗水,便只覺得胸口一起劇痛,當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疼得臉色發白。
他坐在床上,不敢亂動,低頭看了一下胸口,頓時內心一驚。
胸口上,赫然出現一道碧綠色的龍紋,足有手掌那麼大。
「這又是怎麼回事啊?」秦牧心中苦苦喊道,但不出半會,便也不去理睬那道龍紋。
近來發生的怪事已經夠多了,不差這一起。
坐在床上,過了良久,那鑽心疼痛才緩緩散去。
這時該是午時了,房門虛掩著,兩扇竹窗用木架支起,隱約可以看見庭院中依舊清脆而且異常高大的修竹。
此時師兄們是不是在仙茫上修煉呢?
他苦笑了一下,對著這個空蕩蕩的屋子,對著自己苦笑了一下。
咯吱——
門推開了,風度翩翩的宋塵走了進來,秦牧身子一動,叫了聲「師兄,還沒起身,渾身又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來。
體內的元氣像是不受控制一樣,在經脈里亂竄,這種經脈裂開的痛覺,任誰都無法承受的。
宋塵連忙快步上前,低聲道︰「你別動,小師弟。」
秦牧待痛感稍退,才向宋塵道︰「師兄莫怪,師弟不知道師兄要來。」
宋塵瞪了他一眼,無比同情的說道︰「還說這些干嘛?命都丟一半了,你還有心思計較這些!別廢話!快坐好!」
秦牧緩緩點頭,訕笑了一下,宋塵替他檢查了一下傷勢,道︰「你小子不錯,外傷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體內經絡損傷太嚴重,恐怕需要安心靜養半年,這半年你就不要想著修煉了。」
聞言,秦牧一臉愕然,道︰「半年不修煉?那我的修煉之途豈不是要荒廢了?」
宋塵呵呵一笑,道︰「不至于,以你現在的修為,在武修一脈,甚至在武天宗,都可以算是頂級高手了,你半年不修煉,對你的修為沒多大的影響。」
「但是,我還想繼續修行啊。」
宋塵眉頭一皺,低聲道︰「別廢話!好好養傷,你的傷什麼時候好,就什麼時候修煉,這總可以了吧?」
宋塵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秦牧隨即想起了什麼,道︰「比試結束了吧,最後是誰奪魁,是那位鴻蒙殿的姜妃卿嗎?」
宋塵微微嘆了一口氣,點點頭,道︰「本來應該是你第一,只是那滄月大師不講理,看姜妃卿當場蘇醒過來就硬說是她第一,盡管六大脈主都盡力反對,但最後還是判給了姜妃卿。」
秦牧道︰「哦,這樣啊。她真是厲害。」
宋塵听他這麼一說,仿佛看見了秦牧臉上的遺憾,低低嘆了一口氣,道︰「你這次傷的可不輕,師父廢了老大心力救治,听他老人家說了,雖然姜妃卿修為尚淺,但既然能施展神天驚雷陣,其威力也是不容小覷,倘若不是你那變、武魂青芒替你攔了一下,只怕神仙也無力回天了。」
秦牧听了他的話,忽然想起,隨即把胸口的那道龍紋給宋塵看。
宋塵看了一眼,便是一笑,道︰「這是掌門師伯特地給你布下的龍印,是個好東西哦,以後你就會明白的。」
「哦」,秦牧淡淡說道,旋即低下頭,道︰「眾位師兄,師伯都待我這麼好,只是、只是這次師弟給武修脈丟臉了。」
宋塵截道︰「你給武修脈長臉了才對,此次宗會,在武修一脈再沒有比你更出色的弟子,在你昏迷期間,就連掌門師伯都親自來看過你,這等榮耀是其他弟子完全享受不到的哦。」
秦牧臉色一紅,低頭道︰「那、那是師弟運氣好。」
哈哈。
看著師弟並無大礙,宋塵站起身來,眼中仿佛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但還是道︰「你剛剛才醒,不要太累,要多多休息,我吩咐過了,讓其余師兄弟不要前來打擾你,三餐都是由畢才送來。你就在此安心靜養。」
秦牧道︰「多謝師兄了。」
宋塵點頭道︰「那你就休息吧,我回頭就叫畢才把獎品和飯菜送過來。」
說著回過身子,向外走去,秦牧目送著宋塵離開,眼中滿是感激之情——
武天宗通天峰,雲頂宮。
掌門清玄真人居正坐著,其余六大脈主也赫然在座,此外,雲頂宮之上再無一人。
宮殿外,掌門清玄的四大護法守護,閑雜人等,一律免進。
眾人皆默然不語,清玄真人低眉垂目,看著玉虛真人良久。
「玉虛師弟,」清玄真人打破了沉默,道︰「此次宗會,對于你門下的秦牧,你怎麼看?」
玉虛真人沉默半刻後,道︰「秦牧上山之始,就測試出體內武魂屬于變異屬性,這種體質百年難遇,這才收入武修脈門下。」
倉峰真人在一旁冷冷道︰「這個小子定是傳說中的惡魔魂器,定是妖族留下的孽種,倘若繼續留在武天宗,將來必成大患。」
玉虛真人臉色一沉,冷然道︰「惡魔魂器?秦牧只是一個**凡胎,並不是用來封印惡魔的法寶,倉峰師弟未免有點夸大言辭了吧。在中洲大陸,早就有變異武魂之說,倘若將這等人才驅逐出山,外界會怎麼說我們武天宗,將來我們武天宗也沒有顏面林立于各大門派。」
倉峰真人臉上怒色一閃,還未發作,卻听人術一脈首座無塵真人冷冰冰地說道︰「先前在仙茫廣場之上,面對鴻蒙殿咄咄逼人之勢,我們各大脈主已經給足了玉虛真人的面子。但面對那位叫秦牧的少年,我也不得不說幾句,先前大家也都見著了,那變異武魂在施法時妖氣騰騰,明明是一只惡獸武魂,倒不知為何玉虛師兄沒有看出來?」
玉虛真人微微一笑,道︰「難道世間黑氣便是妖氣麼?那些泛著紅光金光的東西就是善類?諸位都知道,千年前妖族王手里的法寶都是散發紅光,那照你這麼說來,他就是正道中人了。」
清玄真人眉頭一皺,道︰「玉虛師兄,你不要這麼說話,妖族就是妖族,就算再過一萬年,他妖族王依然無法成為正道。」
玉虛真人一撫袖,退到座位上,不再說話。
清玄真人嘆了一口氣,道︰「今日請諸位來,便是商議一下,此次宗會之中,武修脈弟子秦牧體內出現的那只變異武魂,來歷不明,威力極大,但現在是惡是善,我們也無法辨認,各位脈主切莫操之過急,為免弄巧成拙。」
倉峰真人越听越怒,本來兩年前他對秦牧體內的武魂就心有余悸,再加上此次宗會,秦牧一拳就擊飛了他最為得意的弟子,整個武天宗都在嘲諷他們氣宗一脈。
武修脈已經壓著氣宗一脈,整整已有百年。
而現在,從清玄真人的話語中就明顯的可以感覺到他明擺著是偏向于玉虛真人。
想到此處,他如何不怒,當下沉著臉,刷地而起,大聲道︰「掌門師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我們都沒有修養,還是怎麼地?」
清玄真人萬萬沒想到倉峰竟有這麼大的反應,吃了一驚,眾脈主紛紛側目,坐在倉峰身旁的無塵真人平日里與他關系還算不錯,見到倉峰如此失態,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倉兄,掌門師兄也沒說什麼,你先坐下。」
清玄真人臉色微沉,道︰「倉師弟,此間事的確有些古怪,我為一門之長,自然會秉公處理。」
倉峰真人臉上怒色依然,但看著清玄真人的臉上以及無塵真人勸了兩句,終究還是坐了下來。
最後,清玄真人道︰「以我看來,秦牧體內那只變異武魂的確是惡獸之魂。」
盡管大家都早有準備,但在座各脈首座听到惡獸之魂時還是微微變了臉色,玉虛真人也忍不住站起身來。
清玄真人微微擺了一下手,示意玉虛真人坐下,又道︰「但諸位又是否知曉,在秦牧的識海之中,卻還有另外一道武魂,而那只武魂不是別人的,正是玄英師祖的。而這,也是我遲遲不敢做決定的原因所在。」
兩道武魂?
武魂兩重,那秦牧豈不是有了九魂六魄?
一般的武師,哪怕是武靈師,修煉至巔峰境界時,識海之中,加上修煉大成的武魂,也就八魂六魄。
而九魂六魄,世人不敢想象,也無法想象。
只是,如今在武天宗武修脈一個少年弟子的身上,便出現了這個奇跡。
清玄真人望向玉虛真人,再看了一眼倉峰,道︰「既然玄英師父把他修煉幾百年的武魂都傳授給了秦牧,我想其中必有某種契機,我們也無須深究。」
聞言,玉虛此時更是坐不住了,臉色鐵青,緩緩站起身來,道︰「師兄,或許你說的在理,只是、只是秦牧也不過十六歲,而玄英師祖的武魂又那麼強大,再加上這只惡獸之魂,他又如何懂得修煉武魂?」
清玄真人微微一笑,道︰「玉虛師弟莫擔憂,我在秦牧的身上布下了龍印,他日後修煉起來就容易多了。」
龍印二字一出,眾人一陣詫異。
龍印是武天宗獨創的上乘絕技,主要對武魂修煉起著輔助作用。
比如一道武魂若要修煉成熟,一般的武師恐怕要修煉上百年,而若運用龍印發法加以輔助,不出三十載便能修煉大成。
就好比一種催化劑,能給武魂修煉提升幾十倍的功效。
聞言,玉虛真人自是一喜,而倉峰真人則是冷哼一聲,手不自覺的捶了一下面前的茶幾。
清玄真人看了一眼他,裝作沒看見,這又說道︰「老夫傳授于龍印之法,只是出于對玄英師父的尊敬,並無其他意思。但無論如何,這惡獸之魂來歷古怪,若真是妖族殘孽,那秦牧若真于妖族有何牽連,我們便不可容他,你可明白?」
玉虛微微低頭,點頭默許,道︰「是,到時全憑掌門師兄定奪。」
清玄真人又道︰「倉峰師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事情重大,我們切莫草莽行事,是福是禍,日後便知。今日你們就都先回去吧。」
說著,清玄真人便青煙般的消失在了大殿之上。
「恭送掌門師兄。」
倉峰臉上白一陣紅一陣,忽然間重重跺了跺腳,一拳再次擊在茶幾上,鐵木做成的茶幾轟然倒塌。
然後,話也不多說一句,轉身便走了出去。
門外一聲呼嘯之聲,多半是化光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