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他們會不會再追上來?」
「有可能,」周沐陽神色鄭重,「剛才他們已經見到姑娘跟我在一起,很有可能想連你一起殺害。」
「我跟他們無怨無仇…」
「他們殺不了我,如能殺了我朋友,讓我傷心一下也是好的。」
「我不是你的…朋友。」蘇小慕否認。
「可在他們眼中你就是。」
「我會向他們解釋。」
周沐陽嘆口氣,這姑娘還真是天真︰「你覺得他們像是會听你解釋的樣子嗎?」
「那…我就逃走。」
「你師父教你這獨步天下的迷蹤步,就是為了讓你逃走?你不怕墮了清風劍俠的威名?」
「清風劍俠?」
「你師父羅清揚十多年前就是名聞江湖的清風劍俠,你竟不知?」
「你…如何得知我師父的名諱?」蘇小慕的語氣十分驚恐。
「木姑娘,你是不是很怕你師父?」周沐陽不答反問。
「師父他老人家待我如親父,我怎會…怕他?」她不肯在外人面前露怯。
「你是逃出來的,對不對?」周沐陽換了個問題。
她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
周沐陽笑著問道︰「你犯了什麼錯?」
「我…」她差點就月兌口而出,隨即生生忍住,「我要走了,你不要再跟著我,否則…我就生氣了。」
讓美人生氣可是大罪過,周沐陽道︰「好,你走吧,我們後會有期。」
他這樣干脆,蘇小慕反而吃驚,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往前走去。
但是,她應該去哪里呢?天地蒼茫,何處才是她的立足之地?
「參見青龍護法。」一行四人從林後轉了過來,恭敬的向周沐陽行禮。
「罷了,」他手一揮,「少林寺那幫禿驢最近有什麼異動?」
「啟稟護法,空信死在玄武護法手下的事,空心似乎查到了一些眉目。」
「他倒真有本事,這麼秘密的事也能查出來。」周沐陽冷笑了一聲,又問道,「教主最近怎樣?」
「仍如過去一般。」
「好,你們下去吧。」
他抬頭望了望蘇小慕遠去的背影,這個姑娘跟陸茵茵一定有莫大的關系,從長相來判斷,兩人應該是血親。
只是,當年四大家族都被滅門,難道竟有漏之魚?不知教主如果見到這位木姑娘,會是一副怎樣的神情?是像殺陸茵茵一樣殺了她,還是將她據為己有?
當年陸茵茵在武林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無數男人為她神魂顛倒,這木姑娘的容貌較她有過之而無不及,照理說走到哪里都會引起轟動,可是看她已有十七八歲年紀,為何江湖中卻從來沒有听說過她的名頭?
從他剛才的試探來看,她應該是羅清揚的徒弟,羅清揚竟然將羅家的獨門絕技傳授于她,看來對這徒兒頗為重視。
他十四歲便出道,十八歲的時候已經名滿江湖,被稱為「清風劍俠」。二十一歲那年卻突然退隱江湖,這些年來偶有消息,也不過是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小事。
難道,他竟是因為木姑娘才歸隱的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釋,他不許她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別人從來沒有見過她,或許他根本就是一直帶著她隱居山野,讓她從無機會接觸旁人。
只是他為何要這樣做?怕她重蹈陸茵茵的覆轍?還是…有其它更深沉的原因?
听木姑娘的口氣,他一直對她非常嚴厲,連與男人交談都要受到重罰,他想將她藏一世嗎?
周沐陽的臉上現出迷人的微笑,羅清揚,如果我讓你的徒兒名滿江湖,你會不會感謝我?這江湖平靜了這麼久,也該有些新鮮有趣的事了。
蘇小慕第一次出門,隨身只帶了幾件換洗衣服和少許銀兩,也並沒有投店的經驗,等到她意識到天色已晚,已經身處一片樹林之中。
其時是六月天時,天氣燥熱,加上周圍一點聲音也沒有,她心中無端的生出許多煩悶。
該去哪里過夜呢?她根本不記得都走過了哪些地方,也不知道身在何處,更找不到可以歇宿之所。
她往四周看了看,突然發現不遠處竟有火光傳來,難道那里有人?
孤獨無依的境地,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過去看看何人在此,是否有辦法可以度過這個難熬的夜晚。但只邁出一步,便立即想到,如果那人也是個男人,她該如何是好?師父的禁令已經在她心中根深蒂固,雖然現在他不在身邊,她卻也不敢違犯。
她站在原地猶豫不決,片刻之後,竟有一陣肉香傳來,饑腸轆轆的她更加抵擋不住誘惑,不由自主的便向那邊走去。
及至見過有個男人在火堆前烤一只山雞,她才猛然驚醒,趕緊往後退了幾步。
那男人大概耳力甚好,听到她的腳步聲,猛得抬起頭來,火光下,正對上她那雙驚慌失措的剪水雙瞳。
「是你!」蘇小慕吃驚的說道。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木姑娘,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那人正是周沐陽。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有些欣喜,又有些忐忑。
「周某向來四海為家,身在何處都不足為奇,倒是木姑娘你為何會來此處?天色可不早了,你一個姑娘家不怕危險嗎?」
蘇小慕有些臉紅,「毫無經驗,所以錯過了宿頭」這樣的理由合情合理,卻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姑娘如不嫌棄,不如與在下共同分享這只山雞,如何?」周沐陽沒有追問,而是撕下一塊香噴噴的雞腿遞到她的面前。
蘇小慕心中十分矛盾,又想吃又覺得這樣做不對,臉上神色頗為掙扎。
周沐陽也不勉強,一邊將手縮了回來,一邊問道︰「木姑娘,令堂十三年前就已經過世了吧?」
蘇小慕吃了一驚︰「你認識我娘?」
周沐陽撕了一塊雞肉放入口中︰「我不但認識你娘,還親眼見到她死。」
「她是怎麼死的?」
「如果我告訴你,你娘是你師父親手殺死的,你會相信嗎?」
「不可能!」蘇小慕叫道,「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決不可能是我的殺母仇人。」
「我早就知道你不會信,木姑娘,你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吧。」周沐陽將原本遞給她的那只雞腿吃了個精光,抹了抹嘴,站了起來,「咱們後會有期。」
蘇小慕見他要走,趕緊道︰「你…等等。」
「姑娘還有何吩咐?」
「你如何得知…那人…就是我娘?」她不知該如何措辭。
「因為你跟你娘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對,應該說,你比她更美。」
蘇小慕心中其實甚是懷疑,這個周沐陽也不知是何來歷,她雖然單純,卻並不蠢,不會因他幾句話就信服。但她從小無父無母,身邊唯有一個師父,雖然可以擔當父職,卻始終沒人能填補母親的空白,她內心十分渴望母愛。
「不如坐下來,我細細向你道來,如何?」周沐陽指著自己身邊說道。
蘇小慕猶豫了片刻,走過去坐了下來。
「看著我的眼楮,」周沐陽的聲音仿佛帶了魔力,引得人不由自主便要听從他的吩咐。
蘇小慕望著他,眼中盡是迷茫。
「你累了,睡吧,閉上眼楮乖乖睡吧。」充滿蠱惑的聲音讓蘇小慕頭腦暈沉,眼前的周沐陽也變成了重疊在一起的許多個人影,不一會兒,她就閉上眼楮陷入了沉睡。
「木姑娘。」柔軟的身子靠向了周沐陽的懷抱,他輕輕叫了幾聲,確定她的確是睡熟了,這才將她攬入懷中。
這姑娘劍法步法都很精妙,內力卻十分平常,對他的****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他揭下她的面紗,仔細打量著,她的睡顏很美,火光已弱,但仍可以隱約見到她白皙的肌膚,因為有些透明,甚至可以看到下面細細的血管。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利用你來對付你師父,來得到這整個武林,你會不會恨我?」周沐陽輕輕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你真美,可惜跟這天下比起來,分量還是不夠。」
「我們去黑水潭可好?」他輕聲道,「我帶你去見天底下最可怕的魔頭,看看他是否肯為你放棄一切。」
「放下她!」一聲斷喝傳來。
周沐陽並沒有抬頭,仍然看著蘇小慕,片刻後才淡淡的說了一句︰「你來得真快。」
「我叫你放下她。」來人的聲音冷得像冰。
周沐陽溫柔的將蘇小慕放在軟草上,這才站起身,笑道︰「羅大俠,久仰了。」
「你是何人?為何要纏著我徒兒?」
「羅大俠何以認定是在下纏著令徒,而不是令徒纏著在下呢?」
羅清揚不答,走過去就欲俯身抱起蘇小慕,斜刺里一把寶劍突然遞了過來,他左手連劍帶鞘擋了一下,右手仍去抱她。
「羅大俠未免也太不把在下放在眼里了。」周沐陽劍尖往上斜挑,指向了羅清揚的肩胛,變向既快,角度也十分刁鑽。
羅清揚腳下踏起迷蹤步往左一閃,避過了這極厲害的一劍,俯身又去抱蘇小慕。
周沐陽豈能讓他得逞?劍尖一抖,劍招滾滾而來,如暴雨前翻滾的黑雲,霎時間便將羅清揚裹在其中。
他武功著實厲害,羅清揚只得暫時將蘇小慕扔下,拔劍出鞘與他斗了起來。
幾招一過,他已認出對方的劍法,驚道︰「魅影神功,你是周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