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基米爾出生于俄索斯帝國,也是平民出身的法師。
對于平民出身的法師來說,最佳的晉升之路就是加入軍隊了。軍部會給每一位隨軍法師免費發放一定數量的滋補藥物,以及軍部獨有的各種法術。當然,享受這些是必須基于一個前提的——從戰場上活著回來。
與許多隨軍法師一樣,弗拉基米爾經歷了血與火的洗禮。現在,他已經是「死亡法師團」的一名三階法師了。
這一天,弗拉基米爾被指派到地面上來執行一項任務。任務執行得十分順利,弗拉基米爾查看了一下魔法鐘,距離規定的返回時間還有兩個魔法時,便沿著街道閑逛起來。
大約十分鐘後,弗拉基米爾來到了一條繁華的街道上,看見街口有一對年輕的普通人類夫婦在擺攤賣小飾品。在他們的腿邊,一個可愛的金發小男孩正把一架紙制的風車迎向耀眼的陽光,用小嘴吹著,試圖使它轉動。
弗拉基米爾難得地微笑了一下,準備轉身離開。但是就在這時,異變發生了。
兩名六階法師路過夫妻二人的小攤,順手拿走了幾樣東西。小攤的女主人立即喊了出來︰「法師先生,你們還沒有給錢……」
那兩名六階法師轉過身來,輕聲念動咒語。隨著兩個法術的完成,這對年輕的夫婦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路人驚叫起來,四散奔逃。
弗拉基米爾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憤怒。但是,他既沒有逃跑(「死亡法師團」的法師從來不會逃跑),也沒有出手打抱不平。他知道,雖然他是「死亡法師團」的法師,學習了很多「死亡法師團」獨有的高級法術,但是,他畢竟只有三階,是不可能打敗兩名六階法師的,更不要說殺死對方。
兩名六階法師很快便察覺到了弗拉基米爾的精神波動,轉過身來看著他。弗拉基米爾立即按照法師的禮節向對方行禮,極力表現出恭敬的樣子,並且嚴密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的精神力和魔力產生一絲一毫地異常波動。
就在兩名六階法師考慮著怎樣處置眼前這名目擊者時,城防軍已經趕了過來。為首的軍官是一名五階戰士,他騎在高頭大馬上,瞟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小商販夫婦,而後翻身下馬,向兩名六階法師恭恭敬敬地行了騎士禮︰「兩位尊貴的法師大人,這些賤民沒有給二位造成什麼困擾吧?」兩名六階法師與那名軍官寒暄一陣,便坐上軍官提供的馬車離開了。
而一旁的弗拉基米爾,則一直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和態度,直到那兩撥人完全離開他的視線。
弗拉基米爾分開看熱鬧的人群,伸手把小商販夫婦的尸體翻轉過來,卻意外地發現那個金發小男孩毫發未傷,只是渾身沾滿了母親的鮮血——當危險來臨時,母親義無反顧地把他撲倒在地,護在身下。
弗拉基米爾忍不住緊緊抱住了小男孩。過了一會,小男孩終于從極度恐懼中解月兌出來,開始放聲大哭。
等到小男孩的哭聲弱了一些,弗拉基米爾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愛德華。」小男孩小聲回答道。
弗拉基米爾向兩具死尸上撒上特殊的粉末,把死尸燒成了灰,裝進兩個骨灰壇里。而後,他抱起小男孩,沿著繁華的街道向前走去。
小男孩伏在弗拉基米爾寬闊的肩膀上,輕聲抽泣著,手里緊緊攥著一架紙制的風車,風車上沾著猩紅的血跡——那是他的親生父母的血。
陽光依然是那麼耀眼,但在弗拉基米爾和愛德華的眼中看來,完全是一片灰黑。
當弗拉基米爾回到「死亡駐地」的時候,已經超過了任務的限制時間。更何況,他還帶回來了一個孩子。
「跟我來,高層希望你能給出一個詳細的解釋。」看守駐地入口的四階法師面無表情地說道。
弗拉基米爾向高層解釋了自己的經歷,並請求收留這個可憐的小男孩。高層進入密室,開了整整一個魔法時的會議,才勉強答應弗拉基米爾的要求。但是,高層給出的條件是︰弗拉基米爾必須繼續為「死亡法師團」服務,直到晉升為六階法師,才能提出離開的要求;愛德華具備法術天賦,可以在「死亡法師團」接受法術訓練,但是他必須為「死亡法師團」提供服務,直到晉升為五階法師,才能提出離開的要求。
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並安頓好愛德華之後,弗拉基米爾終于控制不住自己憤怒、焦躁的情緒,沖進駐地的酒吧里拿了兩瓶烈酒,又跑去資料室里抓了幾十本法術書,徑直沖進了專供三階法師們使用的練習場。
弗拉基米爾根本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目光,打開一瓶烈酒就一股腦灌進肚子里,然後隨手抓起一本法術書,粗略地看了幾眼就動手練習。
失敗……失敗……又是失敗……
弗拉基米爾把另外一瓶烈酒也灌進了肚子,一抬手把酒瓶扔出二十米開外,而後又瞪著血紅的雙眼,發瘋似的練習法術……
弗拉基米爾的瘋狂舉動嚇壞了所有同階的法師,卻吸引了四階、乃至五階的法師們來到練習場。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討論著眼前這個人是不是精神失常了。
練習場上的混亂很快便引來了一名八階法師。這名八階法師漂浮在半空中,只用了一秒鐘便禁錮了弗拉基米爾的所有行動。
「告訴我你這麼做的理由。否則,你應該知道這里的規矩的。」
弗拉基米爾的情緒仍然處于失控狀態,但是,當他看到擠在人群當中的愛德華時,頓時神志清醒過來。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制造出來的動靜有多大了——練習場距離休息區有著不短的距離,中間還有幾道隔音屏障,而自己制造出的動靜竟然吵醒了在休息室里休息的愛德華,難怪這里會聚集一大堆人,而半空中的那名八階法師會如此震怒了。
「對不起。我會向您解釋這一切的,但不是在這里。」弗拉基米爾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八階法師批準了弗拉基米爾的請求,並帶他回自己的研究室。
在八階法師的研究室里,弗拉基米爾向對方解釋了今天發生的一切,最後說道︰「我痛恨我自己,為什麼我僅僅是一名三階法師,如果我擁有更多的力量……」
八階法師搖搖頭︰「力量是永無止境的。追求力量需要花費太多時間,而許多事情是不能等待的。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而需要解決的問題卻有千千萬萬。」
弗拉基米爾若有所悟︰「是的……那我應該怎麼做?」
八階法師繼續搖頭︰「我也正在考慮這個問題。我考慮了很多年,但是一直沒有答案。」
弗拉基米爾並沒有受到處罰。相反,他與那位八階法師(名叫亞歷山大)成為了好朋友,亞歷山大還時常抽出時間指點弗拉基米爾的法術練習。
在這個等級森嚴的世界,不同位階的法師成為朋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哪怕是僅僅相差一個位階,也有著尊卑之別。而這位亞歷山大八階法師與弗拉基米爾相差了整整五個位階……于是,這件事情成了整個「死亡法師團」的「奇聞」……
不過,周圍人的議論並沒有影響到兩位當事人的心情。正如許多人所說的,「法師都有些怪脾氣」,越是高階法師,脾氣往往越古怪,因此,這則「奇聞」僅僅被炒作了不到半個月,便再也無人提起。人們只認為這是亞歷山大八階法師的怪脾氣發作而已。
至于弗拉基米爾,他更不會把周圍人的議論放在心上。既然亞歷山大都不在乎這些,他又何必自尋煩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