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轉世界 第4章 禁書(二)

作者 ︰ 微小的存在

曾經有一位哲人說過,如果你像讓一件事物變得盡人皆知,最好的辦法就是禁止它。

卡爾的著作問世之後,立即遭到了各國貴族階層的聯合封殺。除了卡爾,以及他的資助者弗里德里希遭到通緝外,出版這些著作的出版商均被抓進深牢大獄,嚴刑拷打,而後以最殘酷的方式處決。除此之外,各大帝國的皇帝陛下都親自過問此事,並頒布一條又一條的禁令,以期禁絕卡爾的言論的傳播。然而,這些禁令不但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反而激起了民眾的好奇心,甚至那些完全不識字的農夫,也希望能夠讀到卡爾的著作。于是,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現象便發生了。

比如在卡爾的祖國德薩斯帝國,阿道夫皇帝陛下在頭一天頒布法令,禁止出版和銷售卡爾的著作,于是第二天,全國的紙張價格便一路飆升,許多人買了大量紙張去抄錄卡爾的著作(卡爾的著作可不是一般的長篇大論,而是超級長篇大論)。如果僅僅從經濟方面來看,這種舉動無疑是大大促進了經濟發展,帶動了造紙業和書寫工具制造業,乃至書籍裝訂業的發展……

皇帝及時發現了這一現象,並正確地分析了這種現象的起因。于是,他又頒布了一條新的法令——《禁止銷售紙張令》。此法令出台的第二天,全國的布匹就月兌銷了……

于是,皇帝陛下又頒布了《禁止銷售布匹令》。于是,衣服也月兌銷了……很快,獸皮的價格也飆升起來……

皇帝陛下接著頒布法令︰

《禁止書籍裝訂業令》,這道法令讓眾多需要裝訂書籍的人涌進了裁縫鋪;

《禁止裁縫鋪令》,這道法令把裁縫鋪里的人趕進了木匠鋪;

《禁止木匠鋪令》,這道法令指引著人們沖進了鐵匠鋪;

《禁止鐵匠鋪令》,這道法令差點讓將軍們罷工(因為沒有人為軍隊打造兵器了)……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阿道夫皇帝陛下再次降下聖旨,命令軍隊在全國各大交通要道設卡搜查,務必要查禁所有卡爾著作的手抄本。

軍人們一開始還顯得兢兢業業,每天滿頭大汗地站崗、執勤,盤查每一個行人、每一個商團。但是時間一長,他們便厭煩了起來。更重要的是,軍人們已經查抄到了足夠多的手抄本,可以用來相互交換著看了……

很快,不同地區的軍人們便開始心照不宣地利用換防的時機,閱讀友軍查抄到的手抄本。那些識字的低級軍官和士兵們,開始充當「義務教師」,教那些不識字的士兵們閱讀手抄本上的文字。

當然,必要的焚毀還是要定期舉行的。當軍人們對那些手抄本的內容耳熟能詳後,便把這些手抄本堆到鬧市的街口,唾沫橫飛地大罵一通卡爾,然後一把火燒光。

皇帝身邊的謀臣們再次出主意︰出版皇帝陛下的言論集,取名《御音集成》,再全國推廣,便可以打敗卡爾的邪說。

《御音集成》很快便被編纂了出來。由于皇帝陛下是「萬金之體」,因此,這本《御音集成》的訂價也是「萬金之體」。

《御音集成》的銷售情況並不好。于是,為了維護皇室顏面,幾位大臣便強行攤派所有軍團、貴族、商會進貨。

軍團進貨後,便把這些書擺放在一座座裝飾得金碧輝煌的神殿內,然而,沒有任何人去翻它們。

貴族們進貨後,除了在家族內部的祖先牌位前供奉幾本,其余的都贈送給親朋好友。由于這些貴族的親朋好友們大多是貴族,也相繼接受了攤派任務,于是,推銷不出去的《御音集成》便被貴族們「慷慨」地賞賜給了僕人和侍女。僕人和侍女們對這本書倒是十分歡迎,因為他們可以用它們來墊桌子和床腳,甚至充當如廁時的手紙。

商會進貨後,便在商會內部逐級攤派,一直攤派到底層的零售商。零售商們愁眉苦臉地進了貨,卻怎麼也打不開銷路。很快,各種各樣的打折促銷活動便應運而生了。短短半年後,《御音集成》便成了商家們的「添頭」,只要是來購買商品的顧客,不論買了多少東西,都可以「買一送一」……

一年後,當各級官員們紛紛向阿道夫皇帝陛下匯報《御音集成》在民間大受歡迎時,阿道夫皇帝陛下只有苦笑再苦笑。他十分清楚,卡爾的著作才是這個帝國最受歡迎的著作,民間的手抄本數量已經相當于全國總人口數的兩倍有余;而那本《御音集成》的發行量,雖然把各級官員們匯報的數字累加起來,也幾乎與全國總人口數持平,然而皇帝陛下十分清楚,皇家出版社印刷這本書的數量還不到全國總人口數的百分之一,而且,迄今為止,仍然有一大堆書沒有被攤派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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