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思索了一下,武岡說的是對的,我們要是現在出去,無論怎麼小心,都不可避免地會踫上昔日的那些同事,即便我們化了妝,恐怕也很難騙過那些對我們的體貌特征極為熟悉的他們,都是當警察的,我們無法自欺欺人。
想到這里,我和胖子只得嘆了口氣,說道︰"那就麻煩你了,我們在你這里待到晚上,然後再設法離開。"
武岡點點頭︰"那啥,等到晚上,我領著你們抄小道翻過小孤山,就能到博克圖,然後你們再扒運煤的火車往外跑,咋樣?"
我和胖子哭笑不得地看著一臉真誠的武岡,心說大哥啊,知道你是真心實意想幫我們,可我們也不至于淪落到那種悲催的地步吧?
不過,我們也不願拂逆了武岡的好意,就含含糊糊地答應著。
看得出,武岡為能幫到我們倆感到很開心,進進出出地忙活著,又是要給我們拾掇一間屋子休息一會兒,又是要出去買酒賣肉款待我們倆,都被我們制止了,我們現在心里面是五味雜陳,哪兒還有心思吃吃喝喝啊。
見我和胖子心事重重的,武岡呵呵一笑︰"這世上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我媽活著的時候老跟我念叨,這人吶,只有享不了的福,沒有遭不了的罪,我知道你們肯定是被冤枉的,這事兒早早晚晚會被澄清的,你們倆不用這麼犯愁吧?"
"事兒要是象你說的那樣簡單就好了,呵呵"我斜躺在那髒乎乎的沙發上,雙眼看著龜裂的天花板,苦笑道。
我們倆和武岡有一搭、無一搭地嘮著閑話,時間一點點過去,當時針指向四點以後,胖子看了一眼手機,又看了看外面已然明亮的天色,不禁皺緊眉頭,神情顯得有些焦躁。
"那啥,你們倆要是信得過我,我就出去打探一下,看看那些-狗-們都在哪兒疙瘩看著呢……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你們倆也是警察了,我操蛋,我操蛋。嘿嘿"當地的混子們背地里都管警察叫"狗",這武岡也是習慣了,順嘴就咧咧出來了,好在馬上醒過味兒來,連連向我們倆作揖。
我們哪還有心情和他計較這些,不過,一听武岡說要出去替我們查看一下警察、武警都在那些部位和路段設卡堵截,我們既想讓他去,同時又有些猶豫,怕他一離開就徑直跑到市局去出賣我們。
見我和胖子有些神情猶豫,武岡馬上明白了我們倆是對他不放心,頓時喘氣的聲都粗了︰"咋地,你們倆信不過我是吧,哎呀我操,你們出去打听打听,我武岡在道上混了這麼久,誰你媽不說我講義氣,那次,就你們倆用警棍把我砸巴休克那次,我說出一個跟我一塊去砍人的弟兄了嗎,我是那種出賣自己弟兄的人嗎,啊?"
武岡越說越激動,幾步跑到廚房,抄起把菜刀有回到客廳,右手持刀,將左手按在炕桌上,舉刀就要剁向左手小指︰"我他媽要是出賣你們,就讓我死于亂刀之下!"
一見這一根筋兒的大傻又"發病"了,我和胖子趕忙一個抱腰,一個奪刀,將武岡摁到了沙發上。
"大爺,你他媽真是我親大爺,你可消停點兒吧,還嫌我們倆不夠亂是吧,我們信你,信你還不行嗎,操!"我一臉苦相地看著猶自憤憤不平的武岡,又可氣又可樂,真是被這古道熱腸的莽漢給整得沒脾氣了。
"你去行,不過你先去找個商店買個SIM卡放到這個手機里,嗯,這個手機你拿著,把你的手機給我們留下,要是有啥情況,你就打自己的手機通知我們,知道不?"胖子將自己無卡的手機遞給武岡,又接過武岡遞過來的他的手機,剛囑咐完,又想起了什麼,遂急急地說道︰"對了,萬一要是被警察抄到你身上有我的手機,你就說是在木材加工廠南面的荒坡上撿到的,記住沒?"
"記住了,你真JB磨嘰,像個老娘們,走了。"武岡有些不耐煩地看著胖子,應了一聲就出門去了。
"你真不擔心他會出賣咱們?"我看著消失在迷宮般的平房拐角後面的武岡,看向胖子問道。
"看人看眼楮,這個大傻雖然有些混不吝,但的確是個實誠人,我倒不擔心他會出賣咱們,而是擔心他心眼不夠使,被警察套出話來,所以才叮囑他萬一被警察給拿了,就說那手機是在平房區對面的慢坡上撿到的,這樣耿維新他們就會誤以為咱們試圖翻過那道山梁,跑到鄂溫克旗境內後再繼續逃跑,自然會相應地將一部分警力轉移到大雁礦區及大雁礦區通往海拉爾方向的公路沿線,到時候,咱們就利用這個包圍圈中出現的缺口,設法雇車或偷車開往扎蘭屯市,隨後再前往北京。"胖子眯著眼楮,說出了自己深思熟慮的逃遁計劃與路線圖。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哥們智商太瘦,不把握,呵呵"我笑了一下,開始在武岡的家里轉圈查看起來。
好在這種老式平房都有黑天棚,就是房頂的人字架里面是空的,鋪上半下子鋸末,可以增強房子的保暖性能,里面還有亂如蛛網的電線,時不時的就會因線路老化而引發火災。
我和胖子找來梯子,從外面的牆壁上爬到武岡家的黑天棚里,這棟平房很長,應該有十戶人家的距離,我們倆藏在黑天棚里,透過天花板的裂縫,屋內及戶外的情況我們都能一目了然,一旦要是遇有緊急情況,我們倆完全看以利用黑天棚跑到這棟平房的另一側,再跳下去從容逃跑,是進退自如的理想藏身之所。
眼下是夏季,黑天棚里通風不暢,很快,我和胖子就因為悶熱、疲憊而無精打采、懨懨欲睡起來。
突然,一陣"叮當"的摔東西聲和罵罵咧咧的聲音傳入我們的耳朵,我和胖子一激靈,瞬間清醒過來,透過天花板的裂縫,看到武岡回來了,只是整個人變得鼻青臉腫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了,上面沾滿泥土,還有清晰的腳印子。
在武岡的身後,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冷眼看著罵罵唧唧、翻箱倒櫃找什麼的武岡,神情冷艷,眼神犀利。
我和胖子猝然一驚,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