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赫不知道她為什麼哭泣,只是從照片上來看,她真的哭得很傷心。
盡管是低著頭,一只手還捂著自己的臉,可眼淚從她的手指縫里流出來,浸濕了她的手背。
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這麼傷心呢?
那里只有她和凌安墨,凌安墨是絕對不會欺負她的,別人也不會。
那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肚子里的孩子不听話?又或者——是想起別的什麼難過的事了嗎?
縱使洛家赫想得頭都痛了,可仍舊想不明白她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傷心。
——
第二天,江漢發現自家老板的臉色非常差,像是昨兒個一晚上沒睡似的。
「洛總,你的臉色不太好。」江漢提醒道。
洛家赫抬頭看了看他,擰著眉頭,不假思索地反問︰「這有什麼關系嗎?」
他最近常常臉色不好,也常常臉色很好,可臉色好不好和工作有什麼關系嗎?
江漢仰頭看了看天花板,模著下巴幽幽地說︰「洛總,你今天上午要和新天際的徐總見面,下午要和法國過來的科頓先生見面,時間分別是早上九點半和下午兩點半。」
說著,他抬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又說道︰「洛總,你還有四十分鐘,路上我們要二十分鐘,你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可以……咳,打扮一下。」
江漢手忙腳亂地對著自己比劃,意思是讓洛家赫去整頓整頓自己。
洛家赫轉頭對著落地窗看了看,然後轉回來,挑著眉問︰「我現在很邋遢嗎?不適合出去商談公事?」
「咳——」江漢干咳了一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沒敢說實話。
洛家赫忽然笑了起來,也模了模自己的下巴,的確,自己最近好像沒怎麼修邊幅。
「你等我十分鐘。」
話落,他站起來,走進右手邊的小型休息室。
江漢盯著手邊掐時間,果然九分鐘多一點,洛家赫就出來了。
「現在這樣能拿得出手了嗎?」
江漢想笑,這人天生一副好皮囊,稍稍收拾打扮一下就光彩照人,哪里有拿不出手拿得出手這回事啊。
洛家赫繼續調侃他︰「我只听說過老板嫌棄助理怎麼怎麼樣,帶不出去,還是第一次踫到助理嫌棄老板怎麼怎麼樣,江漢啊,你越來越出息了。」
一听他這麼說,江漢簡直雙腿發軟,「呵呵,呵呵——洛總,您說笑了,我哪里敢嫌棄你啊,我就是為了您的形象,為了公司的形象考慮。」
「嗯。」洛家赫點了點頭,抬腳往外走去。
江漢汗涔涔地跟在他身後,有些頭痛地暗暗罵自己。
正在這時,洛家赫忽然又開口說道︰「我會好好考慮怎麼獎賞你的。」
江漢一個趔趄,差點摔了個狗啃屎!
我的祖宗!我不要你的獎賞,求你不要再嚇我就好了!可以嗎!
——
山莊,今天一早起*,程心就發現外面下雪了,可能是半夜就下了,所以地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
她興奮地轉身去找凌安墨,那貨還在睡,听到敲門聲十分不情願地起來開了門,然後又迅速回去鑽進了被窩里。
「安墨,下雪了!外面下雪了啊!我們去堆雪人吧!」
凌安墨裝死,這麼大冷的天出去堆雪人多冷啊,他比較喜歡暖洋洋的被窩!
程心看他不起來,直接就掀開了他身上的杯子,反正大冬天的,沒人會luo著身子睡覺。
再說了,剛剛他來開門的時候她看到他身上穿了衣服褲子的。
凌安墨轉了個身,直接背對著她,繼續裝死。
我的大姐!昨晚你老早就睡了,我可是被你那個遠在千里之外的男人折騰到半夜呢!
「安墨,你快起來啊,我們出去看雪,c市很多年都沒下雪了,我都快忘了下雪是什麼樣子,你快起來,我帶你去看。」
嚶嚶嚶……
我不想去看,我想睡覺,而且下雪了路面會很濕滑,你這麼一個孕婦出去玩,一個不小心滑倒了可怎麼辦。
程心叫了半天見他還是裝睡在那里不肯起來,嘆了口氣說︰「那好吧,那我自己一個人去看雪。」
凌安墨不回應。
程心繼續幽怨,「我好可憐,都找不到人陪我看雪,有人說過會什麼都听我的。」
當初之所以願意住到這個山莊來,她可以提過條件的。
那就是,她不會再亂跑,但是山莊里的一切她做主,凌安墨也要听她的。
凌安墨這下有些動搖了,畢竟當初答應過,現在耍賴總不太好吧。
程心已經走到門口了,咬了咬牙,放出最後的狠招,「哎,看來真的只能我和寶寶了,萬一摔去了也沒人管,寶寶,我們好可憐哦!」
「你——」
chuang上的人終于坐起來了,怒目瞪著她。
可程心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那份憤怒的後面,藏著許許多多的無奈和憐惜。
是啊,她吃定了凌安墨最後肯定會起來陪她去看雪的。
只是麼,心里有那麼一丟丟的心酸。
他明知道這個女人不屬于自己,她也明知道這個男人自己不能給予回應,可一個偏要陪在她身邊,另一個現在急需溫暖與照顧。
凌安墨,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好,看了看程心,頓時蹙眉。
「你就穿這麼點?手套也不戴,圍巾也不圍,你想凍壞我干兒子是不是?」
凌安墨嫌棄地看了她一眼,轉頭找來自己的一件大衣,將她整個人套進去,然後又把自己的圍巾給她圍起來,手套也給她戴。
程心還不大高興,「你把我裹成一個粽子待會兒我怎麼玩雪啊。」
「玩個屁!」凌安墨雖然嘴巴上很凶,可手上卻是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出門,「待會兒你站在邊上看就好了,不準玩!」
「可我真的很想玩。」
「那不去了!」
「好好好,我不玩,我就看。」
程心委屈地扁了扁嘴,像個企鵝似的,跟在他身邊,走得一搖一擺的。
——
外面的雪比剛才下得還要大,紛紛揚揚的,如同鵝毛。
凌安墨原本很困,對于雪景一點興趣也沒有,現在真的置身其中,竟然也慢慢開始興奮。
是啊,c市已經很多年不下雪,要看雪都只能去別的地方。
但是別的地方的雪景,一般都是已經下好了的,想要看到正在下的,也沒那麼容易。
凌安墨撐了一把傘,旁邊牽了個巨型企鵝,站在雪中。
「安墨,我們堆個雪人吧!」
「安墨,讓我去玩一會兒吧!」
「安墨,我不走遠,就在這里玩,你看著我!」
「安墨……」
凌安墨轉回去看了看,卻發現她根本沒有在看他,而是目光放遠看別處,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越美越悲傷的狀態。
她接下去說︰「如果這個時候他也在,那該多好啊。」
如果洛家赫也在,牽著自己的人是他,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是他,那該多好。
凌安墨心中泛疼,卻仍舊悄悄拿出手機,給此刻的程心拍了照。
——
晚上,果然不出他所料,洛家赫這個神經病又半夜三更給他打電話了。
第一個凌安墨故意不接,假裝自己睡著了。
第二個他還是不接,繼續假裝自己睡著了。
第三個沒打來,而是進來了一條短信,他拿起來一看,短信內容是這樣的——
「我知道你沒睡,接電話,不接的話我明天就來找你們!」
這混蛋!
凌安墨咬了咬牙,在他第三個電話打進來的時候,終于接了,不過口氣很差︰「半夜三更地擾人清夢,你煩不煩!」
「不煩!」某人義正言辭,「今天她怎麼樣?」
「好得很!」
「哦,那我要照片!」
「你怎麼知道我給她拍照片了?」凌安墨一愣。
洛家赫也一愣,接著卻冷笑了起來,「你是不是每天都給她拍照?昨晚你說有十幾張,怎麼就給我發來五張,其他的呢?」
凌安墨真想一巴掌打醒自己,原來他說的是昨晚剩下的照片,而不是指自己今天拍的,結果自己居然說漏嘴了。
洛家赫呵呵呵繼續笑,「昨晚剩下的那些我要,今天拍的也發給我。」
「今天這邊下雪了。」凌安墨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和本來話題完全不相關的話,語氣幽幽︰「我牽著她去看雪景的時候她說,要是你在也好了。洛家赫你知道麼?那個時候我真想掐死她,然後在自殺。」
「你敢!」
「我不是不敢,而是我舍不得。」
洛家赫沒說話,腦海中自動出現凌安墨說的那副畫面。
他也多想站在她身邊陪她一起,看日出日落,看落雪花開。
凌安墨過了半晌呵呵笑起來,低聲說︰「我有時候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躲在這麼個破山莊里幫你照顧老婆孩子,最後我又得不到什麼好處。」
話音落下,電話兩端的兩個男人皆是沉默。
誰的心中都是百轉千回,誰的心中都有萬分不甘。
洛家赫也想自己陪在老婆孩子身邊,可他不能。
凌安墨也不想這麼耽誤自己,可他又那麼*和程心單獨相處的時光。
「我欠你,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