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不停的發燒打顫,前半夜吐得天翻地覆,後半夜拉的肝腸寸斷,到凌晨4點多的時候,我有種月兌水的感覺,實在堅持不住,李姐叫了一輛出租,我去了最近的醫院。{*~*學ww.}李姐留在家里看著暖暖。
在醫院,我已經虛軟的無力,還得去掛號繳費,掛完號忍不住又去了廁所,差點腿一軟就跌在洗手間里,凌晨的清寒凍得我牙齒打架,眼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何苦把自己作成了這樣?最後受罪的還不是自己?真是傻到了極點。
住了三天院,恰好又趕到周末,這次真的沒法帶著暖暖去夏醫生那里,只好給他打了個電話改了時間。夏醫生知道我住院了,說著︰「我去看看你吧。」
我忙推辭︰「不用了,這麼一說倒像我專為了讓你看才打電話了。」
「客氣什麼。下午沒病人,我就過去。」也許是做心理醫生的緣故,夏醫生的聲音有種很溫暖舒適的感覺。
中午的太陽很足,吃過醫院的病號飯我睡的很安穩。竭力不去想什麼,只沉浸在融融的春陽之中。迷迷糊糊中感覺身邊似乎有人的呼吸可聞,卻貪戀睡夢中的溫暖不肯醒來,掙扎中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隔壁床的大姐看著我笑道︰「睡的挺好吧,剛才有人看你都不知道。」大姐接著說道︰「那人挺怪,也不讓叫醒你,站了幾分鐘走了。」
「哦?」我有絲驚訝,以為是夏醫生來過,便也沒再回應。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李姐帶著暖暖過來了,暖暖拽著我的手︰「媽媽。」糯糯的聲音讓我心里酥酥的歡喜。
不多時,門口一個瘦高的身影,夏醫生拎著果籃走了進來,暖暖看到夏醫生倒不陌生,綻開嘴角叫著︰「叔叔。」
「又讓你費心了,」我撐起身體笑道,「這一病,還起不來了。」
「不許和我再客氣了。」夏醫生笑的爽朗,「你知道我下了班是閑的長毛。」一句話說的我撲哧笑了出來。
暖暖好奇的來回模著果籃,小手指摳啊摳的,夏醫生輕輕把她的小手拿開,打開果籃,用小刀切開一個木瓜,細心的把里面的籽弄掉,皮削掉,切成小塊遞給暖暖,女兒伸手要接,夏醫生把手往後縮了回去︰「告訴叔叔,怎麼才能拿到木瓜呢?」
暖暖不吭聲,夏醫生繼續道︰「這是木瓜海賊船哦。」說著晃著彎彎像小船的木瓜塊。
夏醫生的話似乎有著魔力,暖暖撇撇小嘴,蹦出四個字︰「叔叔,要吃。」夏醫生這才把木瓜遞到暖暖的手里。
我開心的笑著︰「夏醫生你太神了,我也這麼說,她就根本不理我。」
「她和我投緣。」夏醫生笑著,又切了一片木瓜遞給我︰「今天下午我就順便給暖暖治療了,不計費。」
說是治療,結果就是暖暖抱著夏醫生的手機打游戲打的不亦樂乎,現在的小孩子的確是聰明,我都搞不定的游戲,四歲的女兒小手扒拉的正歡。我看著女兒認真的樣子笑的眉眼彎彎。
李姐帶著暖暖走了後,夏醫生又去外面打包了兩個菜過來︰「病號飯我知道,沒腸胃病的吃了都能得上腸胃炎。」他的熱心讓我心里暖暖融融。
我請了一周的長假在家里休息,肖彬電話里問候了一番,囑咐我保重身體。我無意問起他裴處長那個項目怎麼樣,他嘆了口氣︰「黃了。」
「為什麼?」我有些不解,趙以敬那晚約著見裴處長,似乎之前還聊得賓主甚歡。
「他說裴處長的毛病多,早晚容易出事。」肖彬的無奈中多了幾分譏諷,「這也挑那也挑,怎麼做事?越來越沒意思。」
我沉默不語,再提起他,心很快跳幾下,用力捂一捂就好了。肖彬告訴我那個項目最終落給了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絲綢企業,「那老總可是做夢撿元寶,大便宜。」肖彬無比痛惜。
休了一周多,我重新打理好自己,將長發挽起,套上職業裙,初春的三月,鵝黃泛青,柳眉抹綠,一切都可以重新的開始。
我走進肖彬辦公室,他打趣道︰「這168個小時睡飽了吧,精神不錯。」
我看著他微笑道︰「睡好了。肖彬,既然項目也完了,我決定辭職了。」
肖彬愣了一下,追問著︰「你確實想好了,決定了?」
我點點頭,眼里是決絕的去意。肖彬嘆口氣︰「既然這樣,我也不說什麼了。無論在哪里,開心最重要。」看著我嘴角揚起︰「不過,你這個球友我不打算放了,以後有時間繼續打球。」
我笑的淡然︰「那是自然,叫上孟凡苓,再發展一個,打雙打都行。」
「好。」肖彬看著我想說什麼欲言又止,「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工作。很喜歡和你合作,每次的準備工作不用我吩咐,你都能細致入微。」
本來心如止水,被他這麼一說還有點淡淡的憂傷,我憋出個笑︰「別扯這煽情的,沒準哪天山不轉水轉的又打個並肩戰。」
又和他隨口聊了幾句,我轉身回了辦公室,開始將電腦里的數據分門別類歸整好,準備交接。中午的時候,肖彬給我電話︰「你的辭職報告我已經批了,轉到趙總那了,等他批吧。」
我的心咯 一下隨即恢復如常,掛了電話繼續收拾東西。清蓮過來看我︰「知道你病了想去看看,一直沒顧得上呢。」
我看著她說不上的滋味,緩緩說著︰「不用,沒什麼大礙。」看著她說︰「我要辭職了。」
清蓮的眼中,分明閃過了一抹濃重的輕松,我在她心里,早就如芒在背如鯁在喉了吧?她的臉上露出了我很久沒見的釋然,挽起我的手︰「姐,你有實力,哪里都好發展。」
我輕輕拍拍她手背︰「你多保重。」頓了下,忽然覺得自己無論說什麼都已經與她隔了數千丈的距離,索性也沒再說話,繼續收拾。
電話響了,連小茹的聲音︰「宋姐,老大有請。」听她語氣不驚,看來趙以敬的態度還好。
我整了整衣服,敲開了趙以敬的辦公室。他正坐在椅子上邊抽煙邊看著件,眉頭微蹙,神色還算正常。我立在門口微微躬了子,客客氣氣的打著招呼︰「趙總。」
趙以敬抬頭看了我一眼,似乎我的平靜淡然刺激了他一般,他的眉頭忽的皺緊,面色沉了下來,從旁邊拿起一張紙扔到桌前︰「這是什麼?」
他的力氣有些大,那張紙晃晃悠悠的飄到了地上。我走上前撿起,果然是我的辭職報告。我的心跳的有些失常無章,卻學會了保持鎮定,將紙重新放到他的桌上︰「我的辭職報告,趙總。」
我的淡然讓他怔了一下,猛吸了兩口後挑眉問我︰「決定了?」
我點點頭︰「嗯。」
他頓了一下,提起了簽字筆,筆尖與紙面即將接觸的瞬間,他停了下來,手指微微顫了一下,用力寫著自己的名字︰趙以—卻在敬那里猛的停住,狠狠把已經簽的劃掉,力透紙背,報告被他劃破了,他索性拿起來揉成一團扔到了牆角,對著我聲音竭力平靜︰「再寫一份交上來。」
我沒有吭聲,回去重新打了一份,找肖彬簽好字,遞到趙以敬面前,他這次看也沒看,兩把撕了,盯著我的眼神有絲孤絕的陰狠︰「再去寫。」
看著他的樣子,我本已平復的心又被扯的絲絲疼痛,我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失態,擠出個笑容︰「好的。」
我回去打了五份過來,也沒找肖彬簽字,直接拿到了趙以敬的辦公室,遞一張給他,他便撕一張,只緊緊盯著我,眸子里是火山即將噴發前的陰郁。
第五份給他的時候,他又是要撕的架勢,我忍不住說著︰「趙總,只要打印機沒有壞,我可以打一百份出來,這樣沒意思。」
他幾許不耐的將第五份狠狠撕了個干淨。
我終于忍不住心里的怒氣,胸腔起伏,直看著他道︰「趙以敬,你要做什麼?」
趙以敬將手邊的玻璃杯用力摔了個粉碎,眸中的火山終于噴發了出來,沉聲怒道︰「宋清揚,你要做什麼?」
「我要辭職,你不明白嗎?」我那不爭氣的眼淚又開始滑落,「離開絲之恆,我也能找著工作,我也能活下去。」
趙以敬走到我身邊,用力掐著我的肩膀,聲音狠戾中帶著一絲顫動︰「泄了我的底,給我扣了一個布棋局的帽子,現在玩夠了,準備走了?」
我被他掐的疼痛,也顧不上掙扎,回看著他︰「趙總,你的手段,我已經都見識了。我解釋也沒用,怎麼做也不對,求求你把我放了吧。這里我實在呆不下去了。」
他手里的力氣又重了幾分,幾乎要把我的肉掐碎,看向我的眸子從噴發的憤怒轉為冰冷,最後松開了手,聲音里充滿了矛盾和掙扎︰「真的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