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鋒來,那麼自然會帶著他的蛇群,原本周伯通還有著阻止郭靖離開的意思,但在見到蔓延而來的毒蛇後,即刻便是落荒而逃,飛速的消失在兩人面前,兩人倒是因為吃了曾經的藥王寶蛇,並不害怕毒蛇,反而毒蛇見到了李守愚郭靖,都主動的讓開了道路。
不過,毒蛇的到來,卻也給郭靖與李守愚指明了方向,循著蛇聲走去,走出數十步,月光下果見千千萬萬條青蛇排成長隊蜿蜒而前,它們便成了離開桃花林的最好指標,而同時在它們身後,十多名白衣男子手持長桿驅蛇,不住將逸出隊伍的青蛇挑入隊中。
郭靖見到這幕不由大吃一驚︰「這些、人趕來這許多蛇干甚麼?難道是西毒到了?」
「我們且跟過去看看,便是知道。」李守愚回答道,當下隱身樹後,隨著蛇隊向北。
還好,這些驅蛇男子似乎都沒有武功,並未發覺跟隨在身後的郭李二人,而這蛇隊前有黃藥師手下的啞僕領路,在樹林中曲曲折折的走了數里,轉過一座山岡,前面出現一大片草地,草地之北是一排竹林。蛇群到了草地,隨著驅蛇男子的竹哨之聲,一條條都盤在地下。
兩人對視一眼,卻不敢在草地上顯露身形,當下閃身穿入東邊樹林,再轉而北行,奔到竹林邊上,在綠竹間挨身進去。竹林內有座竹枝搭成的涼亭,亭上橫額在月光下看得分明,是「積翠亭」三字,兩旁懸著副對聯,正是「桃花影里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簫」那兩句。
亭中放著竹台竹椅,全是多年之物,用得潤了,月光下現出淡淡黃光。竹亭之側並肩生著兩棵大松樹,枝干虯盤,只怕已是數百年的古樹。蒼松翠竹,清幽無比。好一處散修之所。
就在這時候,大草坪上萬蛇晃頭,火舌亂舞。驅蛇人將蛇隊分列東西,中間留出一條通路,數十名白衣女子手持紅紗宮燈,姍姍而至,相隔數丈,兩人緩步走來,先一人身穿白緞子金線繡花的長袍,手持折扇,正是歐陽克,朗聲說道︰「西域歐陽先生拜見桃花島黃島主。」
李守愚對于歐陽克倒是沒有多少的興趣,反而想要看看射雕之中的第一高手歐陽鋒到底是長得如何,只見他身材高大,也穿白衣,只因身子背光,面貌卻看不清楚。真實可惜。
這兩人剛一站定,竹林中走出兩人,郭靖身子不由一顫,還好李守愚抓住了他的肩膀,不然怕是會直接跳出來,因為出來得人正是黃藥師與黃蓉。
這時候,只見歐陽鋒搶上數步,向黃藥師捧揖,黃藥師作揖還禮。畢竟歐陽鋒來是來提親的,不是來打架的,而且黃藥師一個是邪,歐陽鋒是毒,兩人多多少少有點共同語言,且都是武林宗師,所以歐陽鋒先行行禮,倒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不過,歐陽克卻的確是真誠,一見到了黃藥師便是跪倒在地,磕了四個頭,說道︰「小婿叩見岳父大人,敬請岳父大人金安。」當真是真誠得不得了。
然而,黃藥師卻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因為歐陽克曾經在趙王府對付過梅超風,後來又擺了蛇陣,便是多多少少給歐陽克一點教訓,讓歐陽克不要小瞧了桃花島,當然這就跟新郎官取媳婦的時候,娘家人擺擺架子差不多。得手越是難,自然對迎娶的女孩越是珍惜。
不過歐陽克雖然自身的本領比不過黃藥師,吃虧那是肯定的,但有自己的親爹二叔在,不動聲色的一拐杖橫拐,便讓歐陽克翻了個跟頭,不至于出丑。這讓黃蓉看了好是郁悶!
歐陽鋒哈哈一笑,說道︰「孩兒們小小誤會,藥兄不必介意。我這孩子,可還配得上你的千金麼?」更是給黃蓉掏出了一粒「通犀地龍丸」佩戴在身上,擁有百毒不侵之效。
不過可惜歐陽鋒倒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且不說黃蓉生長在黃藥師的照顧下,什麼東西沒見過,更重要的是,哪怕在她只是一個小乞丐的時候,郭靖都毫不猶豫的把汗血寶馬送給她,在當時來說,用天下第一馬來形容也絕不過分,如果用現在的眼觀看,那就是限量版手工定做的勞斯萊斯啊,黃蓉的御姐心早已經被郭靖的高富帥給征服了!除這原因外,由于李守愚的介入,吃了藥王寶蛇的黃蓉本身便是百毒不侵,還要這佩在身上才能夠發揮作用的東西麼!
不過可惜,歐陽克卻是不知道啊,哪怕有歐陽鋒在一邊照應,但還是被黃蓉用金針給暗算了,雖然金針里面並沒有致死的劇毒,但是想一想黃蓉的老爸是什麼人,那可是射雕第一用藥的行家啊,只求讓對方感到痛楚,卻並不致命的藥物,配置出來還是相當容易的!而中了金針的歐陽克,那可真的是有苦說不出,只能夠忍受左胸的隱隱作痛啊!心更疼啊!
不過,看自己的佷子被欺負了,不,應該說是兒子被欺負了,歐陽鋒自然是要報復回來,而且看歐陽克的樣子那是非黃蓉不娶,但若真是讓歐陽克娶回了黃蓉,卻管不了黃蓉那自己的臉就真的是丟大了,別人定人會說西毒不如東邪!再加上華山論劍的時間將近,歐陽鋒倒是很想要知道黃老邪的實力到底比以前強了多少,讓自己與他交手的時候,多少有個底,想到這里,歐陽鋒便是開口說道,「我當年的功夫就不及你,現今拋荒了二十余年,跟你差得更多啦。咱們現下已是一家至親,我想在桃花島多住幾日,好好跟你討教討教。」
听到這話,黃藥師心中也嘀咕著歐陽鋒絕對會不安好心,但臉上必然是不動聲色,只是把長蕭放在了自己手中說道,「嘉賓遠來,待我吹奏一曲以娛故人。請坐了慢慢的听罷。」
歐陽鋒微微一笑,左手一揮,提著紗燈的三十二名白衣女子姍姍上前,拜倒在地。歐陽鋒笑道︰「這三十二名處女,是兄弟派人到各地采購來的,當作一點微禮,送給老友。她們曾由名師指點,歌舞彈唱,也都還來得。只是西域鄙女,論顏色是遠遠不及江南佳麗的了。」
黃藥師道︰「兄弟素來不喜此道,自先室亡故,更視天下如糞土。鋒兄厚禮,不敢拜領。」
歐陽鋒搖搖頭,笑著說道︰「聊作視听之娛,以遣永日,亦復何傷?」
李守愚看著這些女子都是膚色白析,身材高大,或金發碧眼,或高鼻深目,好像是歐洲人,尤其是在其中八名女子,八名女子取出樂器,彈奏了起來,余下二十四人翻翻起舞。
八件樂器非琴非瑟,樂音節奏也甚是怪異。眾女前伏後起,左回右旋,身子柔軟已極,每個人與前後之人緊緊相接,恍似一條長蛇,再看片刻,只見每人雙臂伸展,自左手指尖至右手指尖,扭扭曲曲,也如一條蜿蜒游動的蛇一般。盡是把美女妖嬈的身姿展現得淋灕盡致,配合著詭秘的音樂,若隱若現的月色,李守愚遠遠的看著,卻也有一種心跳加速,呼吸加粗的感覺!不得不說,看著這群人表演,李守愚這種鑒定家級的人物都有種觀摩蒼老師的感覺。
然而在這時候,黃藥師只是微笑,風輕雲淡的看了一會,把玉簫放在唇邊,隨意吹了幾聲。眾女突然間同時全身震蕩,舞步頓亂,簫聲又再響了幾下,眾女已隨著簫聲而舞。
歐陽鋒見情勢不對,雙手一拍,一名侍女抱著一具鐵箏走上前來。這時歐陽克漸感心旌搖動。八女樂器中所發出的音調節奏,也已跟隨黃藥師的簫聲伴和。接著拿過古箏,在箏弦上錚錚錚的撥了幾下,發出幾下金戈鐵馬的肅殺聲,立時把簫聲中的柔媚之音沖淡了幾分。
黃藥師見到這幕,笑道︰「來,咱們合奏一曲。」他玉簫一離唇邊,眾人狂亂之勢登緩。
歐陽鋒叫道︰「大家把耳朵塞住了,我和黃島主要奏樂。」雖然說得是大家,但真正原因卻還是因為關心歐陽克,因為歐陽鋒清楚,以歐陽克的內力修為,這麼近距離的听自己跟黃藥師兩人的聲音,那定然是會受到重創,他可是自己的獨苗,歐陽鋒怎麼可能舍得!
黃蓉倒是想要繼續挑事,不過黃藥師這只老狐狸早就看穿了黃蓉的小伎倆,說實話黃藥師看郭靖那是愚笨的樣子,那可是不上眼得很,反而歐陽克這個翩翩佳公子在賣相上強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郭靖怎麼說都是殺死自己徒弟陳玄風的凶手,哪怕陳玄風只是個背叛師門的棄徒,但那也是自己桃花島的弟子,哪里有郭靖插手的份,所以對于歐陽克黃藥師可是滿意得很,等到了自己女兒嫁出去,那麼郭靖這小子,難道還可以逃得出自己的掌心不成!
這一刻,鐵箏猶似巫峽猿啼、子夜鬼哭,玉簫恰如昆崗鳳鳴,深閨私語。一個極盡慘厲淒切,一個卻是柔媚宛轉。此高彼低,彼進此退,互不相下。鐵箏聲音雖響,始終掩沒不了簫聲,雙聲雜作,音調怪異之極。只听得雙方所奏樂聲愈來愈急,已到了短兵相接、白刃肉搏的關頭,再斗片刻,必將分出高下,突然間遠處海上隱隱傳來一陣長嘯之聲。
李守愚抬頭向著海邊望去,洪七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