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珞自嘲的口吻並沒有讓慕容景動怒,他依舊以尉遲珞喜歡的小白兔一樣的濡軟姿態,挽住了她的手腕,小聲說道︰「妻主大人怎麼會是高攀呢?當初若不是妻主您救了九珍一命,九珍早已經命喪黃泉了。舒愨鵡九珍感謝您都來不及,當然需要好好報答妻主您了,更不要提以身相許這等事情了。」
清麗白皙的少年,身旁隱隱約約的有馥郁的芬芳,香氣瑩透唇齒,吐氣如蘭。要是換在以前,尉遲珞絕對是心神蕩漾,對九珍上下其手一番,可是無論現在的「九珍」再怎麼裝出之前乖巧的模樣,只要他身上穿著的是黃色的衣物,他所不經意流露的天家威儀總是無時無刻告訴著尉遲珞——眼前的九珍已經不是你的九珍了。
被千里迢迢從衛慶國帶到了流金國,孤身一人,尉遲珞怎麼可能還會有別的想法。一種被九珍背叛的怒氣讓尉遲珞強壓在心頭,不敢爆發,當然,更多是說不明白的失落感。
「那我真的得好生感謝九殿下了?將我一個人從衛慶國那邊帶到這邊來……」尉遲珞嘲諷的冷笑,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黯然的桃花眼頓時添加了幾分憤然,她抬著頭狠狠地瞪著光華四溢的慕容景,「我的小鳳凰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呵呵!」慕容景清朗的笑聲像打著鼓點,敲在尉遲珞的心頭,腦子里頓時一白,頓知不好。
果不其然,慕容景已經完全摒棄他「九珍」的行為神貌,露出了他的真性情,他伸出手,捏住了尉遲珞的下巴,霸道的將她的下巴抬起,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轉向自己,他嘴角一彎,強勢道︰「尉遲珞,你猜得沒錯,你不是孤身到流金國做客!怎麼說,你的女兒也叫過我‘爹爹’,我這做‘爹爹’的怎麼也要帶她過來陪陪她的母親吧?你說是不是啊,妻主大人?」
「你!小鳳凰是無辜的!你別牽扯到她!」
「當然,如果妻主大人你乖乖地听話,我當然不會對你的寶貝女兒怎麼樣,事成之後自然會將你的女兒完璧歸趙,如果你想耍什麼壞心思,那我就不能保證了!」慕容景加大了捏著尉遲珞下巴的手勁,眼楮微微眯著,帶著傲慢的威脅。
尉遲珞頓時面色如紙,她放在被子下的雙手顫抖不已,可是她強忍住自己的怒火,冷冷道︰「你的寒毒,我會依照我以前的承諾,幫你治好的!你不要對小鳳凰亂來!」
慕容景松開了手,很隨意地靠在了尉遲珞身旁的床柱上,他抱著臂,居高臨下地俯視她,「我要的沒有那麼簡單,我知道,你是鳳凰神君的轉世,按照古書里提到的,你會施展紅蓮業火可以助我完成大業……」
立刻就意識到慕容景的意圖不純,尉遲珞抬起胸月復,問道︰「你想我做什麼?」
「很簡單,幫我奪得流金國的皇位!」慕容景輕描淡寫的拋出他的要求,卻驚得尉遲珞腦子里一白。
慕容景竟然想要謀朝篡位!
陌生。霸道。傲氣。
果然,他已經不是「九珍」了,不,正確的說來,九珍不過是他的一個虛假的身份。之前就有听說過,流金國的九皇子被朝中的佞臣陷害,導致流落他國,沒想到,他竟然偽裝成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倌,然後走進了自己的生活里。想到以前,禮部尚書梁怡然會無緣無故找自己上青-樓楚館,並且將慕容景送給了自己的,難道這也是計算好的事情的一部分?
「姁姮國的梁怡然是你的人?」尉遲珞冷冷道。
俊美的少年微微側過臉,眉宇間有一種優雅與冷漠相混的獨特氣質,從他身上變現出來的,就是一種將世間萬物的運行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運籌帷幄的自信!
「她是我流金國放在姁姮國的一個暗樁,只從我從宗廟里的古書得知你便是鳳凰神君轉世的預言後,我便安排梁怡然暗中策劃。雖然我被我的兄長們陷害地不得不流落姁姮國避難,當這無法阻礙她將我合理的送到你的身邊。這姁姮國,還有誰比你傻?還有誰比你好騙呢?你是姁姮國開國女帝的後人兼轉世,這麼強大的傻乎乎的庇護傘,還有誰比你還好的呢?」
說完,慕容景意有所指地瞥了尉遲珞一眼,那其中的意味不明,「當然,知道你喜歡‘九珍’這類型的男孩子,我也特意扮成你鐘愛的娘兮兮的樣子,故意討你喜歡,沒想到,你果然一下子就上當了!淳于若梓說得可真沒錯,你就是個色胚子,總有一天會敗在這上面!」
听罷,尉遲珞苦澀一笑,現在,她確實是敗在這上面了……梁怡然姐姐是慕容景的人,
她與自己的結交不過是為了打探自己的喜好,而她寵愛的九珍,幾乎捧到心尖上的九珍,竟然只是一個虛假的人,一個為了迎合自己而裝出來的人,那她付出的喜愛和決定與之共度一生的承諾豈不是變成了狗屁一樣的笑話?還有什麼是真的?
她無力地將身上的重量都靠在了身後的錦被上,「你究竟還有什麼是真的?」
慕容景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九珍’是我的小名,這是真的。」
淡漠的舉止讓尉遲珞心痛,他連什麼是真的也要想很久,慕容景還有什麼不是假的?一時間呼吸難滯,胸口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卡在那里,不上不下;難受的感覺如同驚濤駭浪般將她包裹在一個密閉的空間里,沒有可以呼吸的空氣。
尉遲珞抓住自己的胸口,難耐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四肢百骸再一次傳來的疼痛,讓她勾[河蟹]人的桃花眼水光瑩瑩,眼角已經帶著細微淚花。
「雙眸剪剪有如秋水,梨花帶露淚濕羅裳,妻主大人真是溫婉多情的妙人!」看到尉遲珞微蹙眉,朱唇輕咬,痛得連淚水流出來,順著臉頰滑下,慕容景探過手,用食指指月復承載了尉遲珞的一滴淚,然後放在了自己的唇邊,伸出舌尖,一舌忝,「果然也是咸的……」
尉遲珞的臉色已經開始變得蒼白,冷汗從她光潔的額頭上滲出,越來越密集。
「你疼嗎?」慕容景的臉上露出了憐惜的表情,他坐在了尉遲珞的身邊,抓住了她捂住心口痛處的手,放在自己的在心中漫不經心地玩弄著,尉遲珞的手已經痙攣,綿軟的的手背上已經冒出來淺淺的青筋,在白白的雪膚映襯下,很是突兀。
慕容景嘖嘖的結舌,惋惜道︰「素手蘭指,都變得不好看了!對了,你現在這副樣子,讓我想起了我中寒毒時,你對我的溫柔呢!那時候,你臉上也是露出憐惜的表情!」
尉遲珞的耳邊開始嗡嗡地叫著,根本就听不清楚慕容景在說些什麼,她試著用禋祀術給自己治愈,可是禋祀術好像被壓制住,在某個地方徘徊著,卻不能將力量傳達到全身。到後面,尉遲珞已經沒有了施展禋祀術的力量了,她只能被慕容景輕輕地攬了過去,靠在他的懷里,像一條魚大口大口地繼續喘息著。
頭頂上有慕容景溫暖的如同蘭香的氣息,她身上一陣有一陣的冷意襲過全身,她無意識地朝著溫暖的地方靠過去。
慕容景微彎下腰,捏住了尉遲珞的下頜,不知道往她的嘴里塞了什麼東西,然後一拍她的後頸,那顆藥丸一樣的東西就被迫吞咽而下。他順手拿了床頭小桌的那杯早已經涼透的水,灌到了尉遲珞的口中,冰冷的水因為承載不了,從尉遲珞的嘴角流出,濕了身下的被單。
「是不是覺得很難受?」慕容景將尉遲珞摟在自己的懷里,掏出一條絲巾替她細心地擦掉了額頭上的細汗,他看著尉遲珞無助地喘息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將慕容景的話听到耳朵里,他神情莫名,好久都沒有說話,直到尉遲珞臉上的表露出來的痛苦減散了,他才將尉遲珞放回原來的地方,讓她躺著。
「你……什麼……時候給我吃了藥?」尉遲珞還是很虛弱,說話也沒有氣力,她半抬起眼皮,勉強可以看清楚、听清楚周圍的事物和景物。
「在你還在衛慶國的皇宮里的時候。」慕容景頓了頓,換了一種口氣,「九珍的妻主大人那麼厲害,若不是用些藥物壓制住妻主您的禋祀術,那九珍可能就因為禋祀術而受傷的,妻主大人你是不會舍得九珍受傷的對吧?」
聲音還是「九珍」的聲音,而語調也像「九珍」一樣,溫軟儒弱,就像湯圓般軟軟滑滑膩膩一樣,可是,這對來尉遲珞來說,就是諷刺。
「我怎麼會舍得呢……你可是九珍啊……」尉遲珞苦笑道。
「妻主大人會幫九珍治好寒毒的是不是?」慕容景繼續柔聲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