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舒話音剛落,卻發現李瀚瞪大了眼楮張大了嘴,好似受到極大驚嚇一般緊盯著他,不明所以的說道︰「李小哥怎麼了?」
怎麼了?被嚇到了!
李瀚真心被嚇到了!
董仲舒啊,廣川董仲舒,那可是大漢朝有名的牛人啊!雖然現在還是地主家的讀書少爺,再過17年,漢武帝下詔征求治國方略,董仲舒就會獻上他的《舉賢良對策》,其中系統地提出了「天人感應」、「大一統」學說和「罷黜百家,表彰六經」的主張。這個對策被漢武帝采納後,他提出的「獨尊儒術」將會左右大漢朝的局勢,不,會左右華夏幾千年的學者領域啊!
「李小哥?」
「哦哦哦,久仰久仰!」李瀚這才驚醒過來,明白此刻他是不能夠認識董仲舒的,人家牛的時期還沒有到來,他剛才的表現就太詭異了。
「請進。」
李瀚走進去一看,這是一個不太大的小院,一溜五間上房,院里有一顆高大的杏樹,左側有幾間廂房,右側是一個水井,收拾的十分干淨,他就很滿意了。
「不知董先生想售價幾何?」李瀚問道。
董仲舒游學途中偶然購買住處,當然不會用來賺錢,他淡然說道︰「購買此房時花費兩千錢,你若想要,就還是如此吧。」
李瀚一听就知道這個價格十分合適,立刻答應了,讓老李趕緊回家取錢,他就留下跟董仲舒攀談,這種牛人多認識一個就是為ri後多留一條人脈,這種機會李瀚可不會錯過。
董仲舒不認識李瀚,李瀚對董仲舒的言論可是門兒清啊,他父親是漢學博士,專門做過這個課題,那論文李瀚是看過的,此刻他刻意結交董仲舒,自然是投其所好,兩人很快就談的火熱。
魏屠也坐了下來,可是在互相介紹情況之後,很快他就覺得自己變成了白痴,這兩個人一大一小對面跪坐著,說的東西他一個字听不懂。
「董君,小子ri前偶然間曾看到一篇文章,其中談到‘父子不親,則致其愛慈;大臣不和,則敬順其禮;百姓不安,則力其孝弟。孝弟者,所以安百姓也,力者,勉行之,身以化之,天地之數,不能獨以寒暑成歲,必有夏秋冬;聖人之道,不能獨以威勢成政,必有教化。’小子思之甚久才有所悟,是否表示天是宇宙間的最高主宰,天有著絕對權威,人為天所造,人副天數呢?」李瀚一臉虔誠求教的神態說道。
這次輪到董仲舒用看妖jing的眼神看李瀚了,他萬萬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居然能夠看懂這篇文章,要知道這篇文章的作者就是他啊!
董仲舒把這文章取名「秋繁露」,在長安跟士子們論文的時候做過詳細講解,這三年的確是已經流傳出去了,沒想到這孩子不但讀過,還理解的如此到位,他立志要弘揚儒道,為國家培育人才,李瀚這樣的好苗子可遇不可求,他立刻萌生了收為弟子的想法。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如此聰慧。你說得對,有天命、天志、天意存在,天者,萬物之祖,萬物非天不生。為人者天也,人之為人本于天,天亦人之曾祖父也。天者,百神之君也。唯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董仲舒解釋道。
李瀚趕緊表示受教了,百般感謝,董仲舒說道︰「不瞞你說,這篇文章就是我寫的。李瀚,你既然有志于學問,為何還要做商販耽誤時光呢?你若願意,可以跟我一起返回廣川,我把我所知的學問都教給你。」
李瀚一听喜出望外,能拜董仲舒為師,那就等于考上了清華北大,只要不故意作死,一輩子的錦繡前程都差不多注定了,若是他孤身一人,肯定是二話不說就跟老師走了,可是想到危機四伏的李婉,別說是拜一個牛老師了,就是給他個公侯,讓他拋棄娘親也不能干啊。
雙眼含淚,李瀚跪下說道︰「弟子叩謝老師大恩,只是目前母親孤弱,小子必須謀生以供養母親,若老師看小子有幾分資質,可等待幾年,待小子安置好母親生計,就去廣川投奔師父可好?」
剛才魏屠已經介紹了李瀚的情況,董仲舒知道這是一個現實,就遺憾的嘆息道︰「孝道也是天道,你這麼做是對的。好吧,我在廣川等你,你隨時可以去找我。」
有了收弟子的插曲,董仲舒家里是大地主,自然不在乎這區區房款,直接把房契拿出來說道︰「李瀚,你我既有師徒之緣,這房子算是老師送給你的求學資本,希望你早ri安頓好母親,騰出時間求學。」
李瀚是能省一文就省一文的人,看師父誠心贈送,當即跪拜接受。
魏屠屁顛屁顛叫來里正,當面修改房契所有人,等老李帶著錢過來時,已經全部弄妥當了。
事情辦好,李瀚免不得送些好處費給里正和魏屠,送他們笑嘻嘻走了。
董仲舒又給李瀚留下很多書籍讓他學習,這才踏上歸途,李瀚恭恭敬敬把師父送出城,師徒二人灑淚而別。
再次回到新得的房子里,雖然家具器物俱全,隨時就能搬來住,但李瀚並沒有白天就搬家,若是讓人知道李婉已經住在這里了,他的計策可就沒用了。
打發老李先回去收拾下水,李瀚一個人把這宅子仔仔細細看明白,就發現宅子後牆外是一片空曠的地方,不遠處有一個庫房樣的建築,冷冷清清的顯然沒人居住,他看清楚環境後,才回莊園去了,進門就問李婉今天可有人來s o擾?
李婉搖頭道︰「兒子,今天安安靜靜的沒人來,娘就說了那公子是個尊貴人,不會惦記我這個懷孕的女子的。」
李瀚不以為然,他對臭男人的德行太了解了,根本不信陳須會就此罷休,但也不用跟李婉說太多免得她擔心。
「對了瀚兒,娘今天看到季家二爺了。」李婉突然想起一件事趕緊說道。
李瀚心里一凜,趕緊問道︰「他干什麼的?」
「他領著一群人在門口不遠處經過,其中有個人帶著路尺,好像在丈量什麼,應該跟咱們家無關吧?」
「丈量?娘可看到他們丈量的範圍?」
「你放心瀚兒,不光是丈量咱家藥園,那邊的桑園也量了,應該沒事。」
李瀚越想越覺得這事情沒那麼簡單,他走出門,沿著自家藥園一直走到那邊桑園,看到兩個園子毗鄰處大約有兩百米左右的距離,心里登時沉重起來,剛好看到一個老丈走過,就走過去問道︰「老丈,請問這桑園是誰家的?」
「小郎君,這是堂邑侯陳家的。」
李瀚瞬間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謝過老丈回家去了。
李婉看兒子yin沉著臉走進來,趕緊問他怎麼了,李瀚搖搖頭說道︰「沒事母親,你把藥園的地契拿來我看看。」
李婉趕緊把東西拿出來,李瀚仔細看著藥園的區域,倒是沒看出什麼毛病來,可是季重帶人丈量藥園跟桑園,這件事絕對不簡單,難道……
「原來如此!」李瀚一拍大腿明白了,心里暗罵︰「季重你這個王八蛋,小爺已經跟你季家毫無瓜葛了,你居然還來坑害我們,這才是自作孽不可活,小爺若不治死你誓不為人!」
李婉看李瀚咬牙切齒的樣子嚇了一跳︰「兒子怎麼了?哪里不對了?」
「哦,沒什麼母親,這件事我會處理的,您安心休養就是。」李瀚趕緊強笑著說道。
「瀚兒,我听老李說你在城里買了房子,是不是不想住在這里了?其實這里清清靜靜的倒也好。」李婉知道兒子不想說的問也白問,就轉移話題了。
「孩兒只是覺得ri後在城中開商鋪沒有住宅不方便,今天恰好遇到合適的宅子就預先買了備著,也許商鋪三年五年後才能開起來呢,咱們並不是就搬家。」
「哦,這樣啊。」李婉釋然說道︰「孩子,辛苦你了,一家子都需要你撐著。」
李瀚笑道︰「我是家主,這是我的責任。」
李婉心疼的看著李瀚,也不知道該如何幫他,嘆息一聲走出去幫李媽去了。
李瀚拿著地契呆坐在竹席上,心里充滿了緊迫感,他已經看出端倪了,一般的地契都是一式三份,地方里正存留一份,地主手里有兩份,可是,他從季家只拿到一份,那就是說,季重給他拿地契的時候留了一手。
若是陳須想下狠手得到母親,肯定會逼迫他們走投無路,那麼,使詭計奪走藥園就是第一步,季重今天帶人來丈量土地,絕對是把藥園賣掉了。
李瀚慶幸的想幸虧自己預先想到了只有一個住處不利于防範,今天又買了一個住處,若是突然間陳家來收園子,他跟母親豈不是流落街頭了?以陳家的權勢,招呼一聲霸城客棧不允許收留他們母子,夜半時分在荒郊野外滯留,還不是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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