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走後,大約半個時辰,日落之後劉慶也策馬跑了進來說道︰「瀚子,郅都中尉出城了,不單單是他,還有廷尉張歐跟建陵侯衛綰,另外還帶了八名中尉府的侍曹。」
李瀚眼神發亮的說道︰「太棒了,這說明郅都真信了我的話,他帶著廷尉跟建陵侯,就是怕他一個人出具的調查結果引人猜疑,這才讓他們隨同作證的。」
劉慶第一次參與如此刺激的事情,激動地坐立不安,李瀚說道︰「咱們不宜過早進城,免得打草驚蛇,郅都中尉他們也不會去的太早,估計另有落腳地點,我跟他約好了亥正時刻在城里會合,李三已經先去做準備了,你別在我跟前晃,安生呆著去。」
夜色漸深,霸城縣衙如昨日般只有後衙正房亮著燈,趙東明上任沒有帶家眷,兩個丫鬟伺候他,今晚因為有要事,早就被他趕去睡覺了。
寂靜中,一條人影一片落葉般無聲的輕飄飄越牆而入,前後院的飛竄了一圈,即便是睡著的人也被點穴加了一道保險,六個時辰內恐怕不會醒來了。
人影辦完事情飛掠到牆外,對著陰影里說道︰「少爺,都安排好了。」
「去把衙門大堂打開門,讓中尉他們進去藏好。」
「是少爺。」
不一會兒,那黑影有回來了︰「一切就緒。」
「嗯,開始。」
不一會兒,院子里司術南騎來的馬突然淒厲的嘶鳴起來,這聲音驚動了屋里的人,兩人急急忙忙走到院子里,趙東明叫道︰「誰當值,怎麼回事?」
「稟告大令,好端端的,司左監的馬突然嘶鳴,小的正在檢查原因。」值夜皂隸回答道。
司術南走近馬匹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異常,馬已經平靜下來了,值夜皂隸神秘的說道︰「听人說,戰馬眼楮異于常人,可能看到不干淨的鬼魅了吧?」
趙東明罵了一句胡說八道,到底覺得冷風嗖嗖的甚是心驚,打個寒噤拉著司術南轉回屋里繼續喝酒。
司術南端起酒碗說道︰「來,趙大令,咱們滿飲此杯,預祝這次大公子交給的任務能圓滿完成。」
趙東明遲疑了一下,還是一踫喝光了,放下酒碗卻憂心忡忡的說道︰「司兄,我總覺得我倆無論能否辦成這件事,下場都不會太好。事跡敗漏被李瀚弄死,成功了被大公子滅口,你看看陳莊頭夫婦,再看看季家二爺……唉,李瀚罵我們是大公子的狗腿子,殊不知這狗腿子也不好做啊……」
屋子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淒厲的、詭異的、可怕的哭聲。
「我死得好慘哪……惡賊,你還我的心,你還我的心來……」
司術南畢竟是習武之人,縱然是這詭異的聲音讓他也心驚膽戰,也還能撐得住,拔出腰間懸掛的長劍沖出屋子,大喝一聲︰「是何方鬼怪膽敢夜闖縣衙?」
「哈哈哈……司術南,有膽子你追來啊!」那聲音尖笑著,朝前院飛去,速度極快。
司術南叫道︰「趙大令,這絕不是鬼魅,是有人裝神弄鬼搗亂,快跟我追。」
趙東明也抓著一把劍,戰戰兢兢跟著司術南一直追到前面,卻看到晚上已經緊閉大門的縣衙大堂居然開著門,司術南已經追進去了,他遲疑了一下也沖了進去。
「吱呀呀……轟!」
兩人剛進去,大門就在他們身後猛地關上了,趙東明撲過去拉,卻哪里能拉得開。
司術南走近大門,運足力氣,剛想用武功打碎大門,誰知猛覺得渾身發軟,眼冒金星,四肢沉重,行動不便,他略一思忖,突然大叫一聲︰「哎呀不好,剛剛戰馬嘶鳴乃是調虎離山計,我們的酒被下毒了!」
不需要司術南叫,趙東明也發現自己狀態不對了,他驚恐萬狀的叫道︰「快來人啊,衙門有刺客了,當值的都死光了嗎?」
「哈哈哈,對啊,都死光了,死光了,哈哈哈……」
淒厲的鬼叫聲中,空蕩蕩,黑漆漆的大堂突然間閃爍起一點點光芒,那光芒呈現橙黃色,一團團的漂浮在空中。
司術南跟趙東明兩人驚悸的背靠背站著,突然間,伴隨著恐怖的鬼哭,空中出現了一個張牙舞爪,披頭散發的鬼影,那鬼淒厲的伸出雙手沖兩人撲過來。
已經提不起劍的司術南勉強模出一枚飛鏢沖著那鬼影就打了過去,誰知那鏢準準的穿透鬼影後釘在牆上,可那鬼影卻一晃變成了兩個,可以看清是一男一女的模樣,恐怖的兩團飄來飄去,越發哭嚎的淒慘。
「我是季重,趙東明,你不是說我幫你算計了李婉母子,你就讓我進長安城開醫館嗎?為什麼又要殺死我?你還我命來!」那鬼影幽幽的喊道。
「趙東明,我是侯氏……你為什麼殺我?為什麼?」女鬼叫道。
伴隨著叫喊聲,兩人突然覺得有一滴滴的東西灑落在頭上臉上,趙東明伸手一抹,湊到眼前一看居然是鮮血,登時嚇得魂飛魄散,一**跌倒在地上,一邊爬著躲避,一邊一疊聲尖叫︰「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是他用碎心掌殺了你們!季重,你們一家八口都是他殺的,侯氏也是他,別找我索命啊……」
「是誰?是誰弄碎了我的心?你趕緊把真相說出來,我就不喝你的血……」那鬼聲飄忽的說道。
「我說我說啊!就是他,司術南,他精通碎心掌,那天晚上原本打算打死你們陷害李瀚的,誰知出了差錯李瀚沒來,他殺了你們全家跟侯氏,誣賴在他師弟彭天佑頭上……這些事都是大公子讓他干的,我雙手可沒有沾染半點鮮血啊!」趙東明嚇破了膽,竹筒倒豆子全說了。
「你胡說,大公子怎麼會讓人殺我,是他看上了李家小娘子,我夫妻倆苦心替他謀劃,干嘛要殺我?」那女鬼叫道。
「大公子惱恨劉禮跟方越袒護李瀚,還在朝堂上敗壞了堂邑侯府的名聲,就想讓霸城再多出一些人命案,讓皇上制方越的罪啊……你們都是大公子指定做犧牲品的人,真的不賴我啊!」趙東明叫道。
司術南一陣陣眩暈,他總覺得有些不對,但是,那鬼影在高高的大堂里滿空中飄飛,即便是輕功高絕也做不到,難道真的有鬼?
那兩個鬼仿佛看透了司術南的疑惑,在一陣滲人的哭聲中,一個變兩個,兩個變三個,不一會兒,季家死掉的那些人一個個都飄出來索命,司術南終于相信的確是見鬼了!
「師兄,你好狠吶!咱們兄弟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你為了討好陳須,竟然對我下黑手……你還我命來……」
隨著陰慘慘的叫聲,又一個男鬼出現了,他仿佛架在一個龐大的白色帳篷里一樣在半空飄飛,直直的沖司術南撲來。
「師弟不要啊!是陳須大公子說你帶著執金吾的軍馬出城,還遺失在現場,若是你不死,無法隱瞞他是幕後真凶的真相,這才讓我暗算你的,你你你……你死了之後,我天天替你燒香啊……」司術南也崩潰了。
「那你就把陳須如何設計,如何派你們暗算我等,還有今晚你們預備干嘛,這些事情都說出來,我去閻羅王哪里替你求情,看看能否不向你索命……」那鬼還挺通情達理的模樣說道。
這下好了,被嚇破膽的兩個人在鬼影瞳瞳的大堂里徹底喪失了判斷能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叢陳須如何籌謀到今晚意欲投毒說了個底掉,最後,听到那鬼問了一句︰「司術南,你確定所有人都是你殺的?」
司術南已經蒙頭了,忙不迭的說道︰「是是是,所有人都是我殺的,不過都是受陳須指使……」殊不知這一句話說出來,被李瀚弄死的那四個人也歸功到他頭上了。
大堂屏風後面,懸掛著幾盞燈籠,蒲團上坐著三位大佬,還有個負責記錄的侍曹手不停筆一直在寫。
終于前面沒啥新鮮東西交待了,郅都一揮手,那記錄的侍曹遞上去兩張紙,另外兩個站著伺候的軍曹接過去走到前面,沉聲說道︰「畫押!」
此刻趙東明跟司術南渾身發軟,思維飄忽,哪里還能分辨出是人是鬼,這需要畫押的供詞到底是閻王爺要的還是官爺要的,兩人但求趕緊完事,下意識的抓過紙筆花了押。
「啪啪啪!」三聲清脆的掌聲響起,大堂里突然間燈火通明了。
大堂一角走出來一群「鬼」,他們嘻嘻哈哈笑著,從頭上解下一個麻布床單來,就露出里面活生生的人了。
李瀚拿著白天充好電的手電筒走了出來,剛剛的鬼影滿屋子亂飛拆穿了十分簡單,就是這些披著麻布的人被他用手電筒一照,飛快的走動並且變換投射角度,也就出現了奇異的效果。
至于半空中飄著的光芒,乃是他用蜂蠟自制的蠟燭,讓李三跳上房梁,把用繩子系著的蠟燭點著懸垂下來。
那血,自然是讓魏屠留出來的豬血,在高處被李三灑下來。
至于先用驚馬引出趙東明跟司術南,在酒碗里下的東西,並不是什麼**,而是李瀚掐準了量投放的麻醉劑。麻醉劑量夠用的話會讓人失去知覺,少量的話就會渾身無力,神經麻痹,反應遲鈍,活動能力下降,作為外科大夫,這個量他當然掐的極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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