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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太太正跟柳二太太說到興頭上,見小丫頭來打斷,就有些不高興。但是柳老太太召喚,勢必不能不理睬。柳三太太雖性情潑辣,這一點上她也是不敢做的太出了格。
「老太太叫我,是有什麼事?」柳三太太就問那小丫頭道。
「回三太太,婢子是外面伺候的。是老太太屋里的姐姐傳話出來,只讓婢子來請三太太。讓三太太快些去,說是有要緊的事情。」那小丫頭忙就道。
听這小丫頭說是在外面伺候的,就是到不了柳老太太的屋子里,柳三太太就知道,從這小丫頭嘴里是打听不出什麼來了。
「老太太這個時候叫我去……」柳三太太想了想,就笑著跟柳二太太商量,「二嫂,你陪著我過去吧。」
柳三太太這是知道柳老太太不大待見她,怕到了柳老太太跟前被排揎,邀請柳二太太同去,也好有人能幫她說說話,緩解一二。
柳二太太苦笑,柳老太太不待見柳三太太,難道就很待見她嗎。不過,柳三太太這樣跟她商量,她又不好拒絕。罷了,兩個人去,就算被排揎,也好過一個人吧。
「也好,正要去給老太太請安。」柳二太太就道。
柳三太太就很高興,覺得她沒有看錯柳二太太。
見柳二太太和柳三太太要去柳老太太那里,柳若姒和柳若姍也就一起跟著,幾個人就往柳老太太的院子里走。
……
西暖閣中,柳大/女乃女乃已經帶著人收拾妥當了,不過她和柳大太太卻都沒有急著離開。婆媳兩個將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出去,只留下一個心月復丫頭,壓低了聲音說話。
「你從大姑娘那來,可都安排妥當了?」柳大太太就問那心月復道。
「回太太。都安排妥當了。昨個兒大/爺已經把話兒遞了過去,老太太心里正不自在。再經大姑娘那麼一說,老太太現在正在氣頭上。已經打發人去叫三太太了。」
「這就好。」柳大太太就點了點頭,「是時候讓她知道厲害了。要不然,這就踩到我們的頭上來了。」
「太太說的不錯。」柳大/女乃女乃就道,「我長了這麼大,還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人。哪里像是大家子出身的,比那市井的潑婦還不如。那般的行/事,半點兒余地也不肯給人留,真真是可惡。」
「舞刀弄槍人家里出來的。能有什麼家教?不過就仗著臉厚心黑,不和她計較也就罷了。若是跟她計較,哼。」柳大太太冷哼了一聲,「我說的不錯吧。這個人回來,家里就沒個消停了。才回來幾天,就想頂/破了天,要從咱們手里搶這管家女乃女乃的位置。這個家,就那麼好當?」
「……沒有一點的長幼尊卑。絲毫不講究體面。客人們跟前說話,句句要踩著我。你也瞧見了,今天在座的這些個太太、女乃女乃們,哪一個眼楮是空的,誰沒瞧出來。不過是當面不好嘲笑。回去了,背地里不知道要怎麼議論!實在可恨!」
「又不是攔著不給她家的小子、丫頭說親,不過是先帶著大丫頭過來。這也是長幼有序,大丫頭的年紀,可還是等得的?……氣的我,現在的心還發顫!」柳大太太模著自己的胸口,顯然是被柳三太太給氣的不輕,「她當年那樣走了,有本事就該一輩子不回來。這又回來了,不肯讓人好過。」
「太太消消氣,饒是她怎樣,再也算計不過太太去。」柳大/女乃女乃忙讓人端過茶來,服侍著柳大太太喝了一口,這才勸柳大太太道,「她那般潑皮破落戶的言談行/事,今天這些太太、女乃女乃回去了,也只有笑她的。」
「難道就不笑我了。我當了這麼多年家,就是老太太也要給我幾分臉面。京中各家,誰也說不出我什麼,都要敬我。今天被這潑婦……」柳大太太氣的咳嗽了起來。
柳大/女乃女乃忙上前,幫著柳大太太捶背。
「太太,我看三太太這麼狂,還是有仗侍。」等柳大太太咳嗽的略好了些,柳大/女乃女乃才道,語氣中頗有些憂慮,「難說不是仗著和二嬸子那邊好。……回來了這幾天,和二嬸子那邊仿佛是幾輩子沒見的親人一般,有好東西,只往那邊送。每天兩邊都要幾個來回,又是傳話,又是送東西的。……就是我們,都冷落了。」
柳二太太和柳三太太這兩邊,都有幾分刻意,另外也確實比較對脾氣,因此相處的極好。原本,柳大/女乃女乃是柳二太太那院子里的常客,現在,卻是柳三太太帶著柳若姍去的多了。柳二太太還時常帶了柳若姒往柳三太太那邊喝茶、說話。這樣一來,就跟柳大/女乃女乃疏遠了一些。
柳大太太自然明白,柳大/女乃女乃擔心的是什麼。
「二太太想要過繼三郎,自然跟那邊親近。三太太想要管家,壓過咱們去,就得拉攏了二太太。你也不用急,她得意不了多少時候了。今天這件事情,看她怎樣應對。應對的不好,哼,她就休想再翻身。過繼的事情,終究要听老太太的。一個那般不孝,狠辣、容不得人的娘,能教導出什麼好孩子來。老太太自然是不肯讓他過繼的。」
「太太,那我們不過去瞧瞧?」柳大/女乃女乃就道。
「別急,再等一會。」柳大太太就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這樣有趣的事情,我也要去瞧瞧的。」
婆媳倆交換了一個眼色,都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
……
柳若姒跟著柳二太太、柳三太太來到柳老太太的住處,就見院子里有小丫頭來回忙碌伺候,屋里屋外都是鴉雀無聲,看著和平時無異。柳若姒心中不由得思量起來,柳老太太叫柳三太太,估計不是什麼好事情,可是看這個樣子。似乎又不是什麼大事。
如果沒什麼事,也好。
這麼想著,幾個人便上了台階。早有小丫頭往里頭稟報。卻半晌不曾听見柳老太太的回音。
門邊伺候的小丫頭便朝著柳二太太柳三太太陪笑,卻並不打簾子。因為里面老太太沒發話。
這哪里是沒什麼事,分明是有大事。而且,這件事,還很不好開交。柳若姒仿佛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柳老太太這樣既不讓人進去,也不發話讓人離開,分明是在給柳三太太下馬威。柳老太太生氣了。
柳三太太就有些莫名其妙,站在那。心里不忿,卻也只好忍著。柳二太太陪著柳三太太來了,這個時候想走,卻不好意思將柳三太太一個扔下。
柳三太太也是明白事理的。一面就朝柳二太太笑了笑。
「今天連累二嫂了。」雖是這樣說,也並不說讓柳二太太先離開的話。這是心里還想著柳二太太能幫上她一些。
柳二太太和柳三太太這樣站著,柳若姒和柳若姍也就都沒走。幾個人就在冷風地里,這一站,就站了約有兩盞茶的功夫。
柳三太太先就忍受不住了。她本就不是什麼溫順、容忍的人。再加上這些年一直在外頭,做當家的主母,再不肯看人臉色,受人磋磨的。
「……通傳一聲,老太太有什麼話。早些說出來,大家說個明白,也省得老太太生氣。」柳三太太就對門邊伺候的丫頭說道。這個時候,即便心中疑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柳三太太也明白,柳老太太是生了她的氣。
那小丫頭遲疑了片刻,被柳三太太看不過,還是進屋里去稟報了。
「可把她嬌慣的,這麼一會子就等不得了!」小丫頭進去,一會的工夫,屋里就傳來柳老太太的呵斥聲,「你去問問她,是不是要我老婆子到她身邊服侍她?」
這哪里是在呵斥小丫頭,分明是在訓斥柳三太太。
柳三太太的臉立刻漲的通紅,上前一步,隔著門窗,就要跟柳老太太對嘴。
柳二太太見此情形,忙將柳三太太拉住。
「三太太,且忍耐些。」柳二太太壓低了聲音勸柳三太太,「老太太年紀大了,有些火氣。她說什麼,咱們做媳婦的,就听著吧。不過是多站一會,能有什麼。能讓老太太消消氣也好。……你這麼去分辨,可不是火上澆油!外面人要是听說了,知道她們會說什麼。」
柳三太太還在掙扎。
「三嬸,不為別的,也為四丫頭他們想想吧。」柳若姒見柳三太太這樣莽撞,忙也上前,將聲音壓的低低的,勸道。
別的話還就罷了,柳若姒說到柳三太太的兒女,硬是將柳三太太給拉了回來。
那進去回話的小丫頭這個時候已經出來,听了柳老太太的吩咐,站在門口,又將柳老太太剛才呵斥的話重復了一遍。饒是柳三太太性格剛硬,也是又羞又氣,就落下淚來。
「我這是著了人的暗算了。」柳三太太雖落淚,然而身子卻站的筆直,一面壓低聲音跟柳二太太道。柳老太太這麼無緣無故地發作她,她就猜到,是柳大太太那邊在柳老太太這邊說了什麼話了,暗算了她。只是,她還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
柳三太太潑辣、能干,也頗有些手段,但還是著了柳大太太那邊的道,歸根結底,是太心急了。這家里,畢竟還是柳大太太的天下,柳三太太初來乍到,這般急著行/事,難免吃虧。柳若姒站在一邊,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將這個教訓深深的記在腦子里。
她的前路早就注定了不會一帆風順,這些經驗教訓,于她大有益處。
然而,總這麼站著也不是辦法,柳若姒一面悄聲囑咐柳若姍,讓她快打發人往前頭去,「去請三叔過來。」
柳老太太偏疼柳三老爺,只要柳三老爺來了,凡事都有緩和。柳若姍也是一時慌亂,柳若姒這樣一提醒,她也立刻明白過來,就忙打發了個機靈的小丫頭往前面去。
「娘,三嬸,你們在外頭稍等。」柳若姒又對柳二太太和柳三太太道,「我進/去,試試勸勸老太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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