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老爺兄弟間感情還都不錯。柳老太爺過世的時候,特意叮囑了兒子們要兄友弟恭,兄弟和睦,才是家族發展的根本。柳二老爺尤其看重與兄弟之間的情分。本來,如果柳大老爺要找他做什麼事情,他十有八/九都會應承。比如說當初過繼柳玉江的事情,與柳大老爺的顏面和情分就佔了相當的比重。
「你知道你大伯父來找我是什麼事?」柳二老爺見柳若姒這樣囑咐他,就有些奇怪道。
「這個時候來,差不多能有什麼事那。」柳若姒就笑道,「我也只是猜。」
柳若姒這樣說著,就壓低了聲音,在柳二老爺耳邊如此這般說了一番話。柳二老爺沉思片刻,就點了頭。
柳二老爺起身,親自迎了柳大老爺進屋。柳二太太和柳若姒都向柳大老爺行禮,柳若姒親自捧了茶。柳大老爺就沖柳若姒笑了笑。
「三丫頭出落的越發好了。我還記得,她那時只到我的膝蓋,轉眼間,就是大姑娘了。」柳大老爺笑著道。
柳若姒察言觀色,就看出柳大老爺有心事。奉茶過後,柳二太太就和柳若姒從屋子里出來,好讓柳大老爺和柳二老爺好好說話。
柳若姒這邊剛和柳二太太到西屋里坐下,外面小丫頭又進來稟報,說是柳大/女乃女乃來了。
「她這些天可是忙的很。」柳二太太就覺得有些詫異道,「怎麼今天有空閑來了?」而且,還跟著柳大老爺前後腳的進門。
這幾天,因為柳大太太病了,一應的家務事都落在了柳大/女乃女乃的肩上。柳大/女乃女乃比平常更忙碌了幾分,往她們這里來的都少了,必定是事情太多絆住了腳。
「大伯父剛到,她就來了。」柳若姒若有所思地道,「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柳若姒這麼說著,一面就將在門口伺候的小丫頭初五叫了進來。低聲囑咐了幾句。
「你去那邊,告訴老爺知道,大/女乃女乃來了。大老爺在,不必瞞著大老爺。」柳若姒打發了初五出去,一邊就叫丫頭們請柳大/女乃女乃進來。
小丫頭出去,一會的工夫,柳大/女乃女乃就急匆匆地走了來。
「……忙的實在分不開身,想來看看嬸子和三妹妹,卻一直沒來成。嬸子和三妹妹不要怪我……實在是……哎……」柳大/女乃女乃說到後來,就嘆了一口氣。
本來一大家子的事就很多。再加上最近出了這麼幾件事。就更加的雜亂了。柳大/女乃女乃最近身上的壓力不小。柳若姒瞧著,柳大/女乃女乃臉色都不如往常了,眼楮下面還有一圈淡淡的青黑。
忙著料理家事並不至于如此,應該是有太多難辦的事情。才會讓柳大/女乃女乃如此憔悴。
「怎麼會怪你,知道你忙,……不容易。」柳二太太見柳大/女乃女乃這麼說,就笑著說道。
「還是嬸子體諒我……」柳大/女乃女乃說著,眼圈就是一紅。別的事情暫且不說,因為海棠和嬋兒的事情,她在柳大老爺和柳大太太之間,是非常的難做人。
說了兩句閑話,柳大/女乃女乃就說到了正題。
「太太病了。多虧得嬸子還打發人過去看望。那個時候,太太昏睡著,實在不能見人。知道嬸子打發人去了,太太心里很念嬸子的好。太太想要見嬸子,說說話。又恨起不了身。……打發了我來,看嬸子忙不忙。若嬸子不忙了,就請嬸子過去。有嬸子陪著太太說說話,開解開解,太太或許還能好的快一些。」
柳大/女乃女乃這是得了柳大太太的吩咐,來請柳二太太過去說話的。
「既然大太太打發了你來,別說還沒什麼要緊的事,就是忙著,也要放下,先去看你們太太最要緊。」柳二太太就道。
柳大太太病了,于情于理,柳二太太都打算要去看望,何況柳大太太還特意讓柳大/女乃女乃過來捎話請她過去。
「還是嬸子心疼人。」柳大/女乃女乃就道,「那就請嬸子現在就去吧。」
「好。」柳二太太就點了點頭。
「娘,我也跟你去。我也想去看看大伯娘。」柳若姒就道。
「好,自然要帶你去。」柳二太太就道。
柳大/女乃女乃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柳若姒和柳二太太就整了整衣裳,由柳大/女乃女乃陪同著,往柳大太太的院子里來。到了柳大太太的院子里,早就有小丫頭稟報進去,柳若媛和柳若娟姐妹倆帶著丫頭媳婦們出來,一徑將柳二太太和柳若姒迎到柳大太太的屋中。
柳大太太躺在榻上,頭上纏著帶子,頭發只在腦後散挽著,臉色有些蠟黃,這副樣子,還真是病了。見柳二太太和柳若姒來了,柳大太太忙就讓人扶著坐了起來。
「我失禮啦。」柳大太太強笑著道。
「快躺著吧。」柳二太太見柳大太太這樣,就忙上前,扶了柳大太太道,「又不是外人,不在這些虛禮。來看看你,望你早些好。再為這些虛禮折騰的越發不好了,那可怎麼好那。」
相互寒暄了一會,柳大太太就請柳二太太和柳若姒都在她的榻上坐了。
「你去忙你的吧。」柳大太太就沖柳大/女乃女乃道,「這些天,也只好辛苦你了。」
「沒什麼辛苦的,只望著太太的身子早些好起來。」柳大/女乃女乃陪笑說道,又跟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告辭,這才帶著人退了出去。
柳大太太就看了柳若姒一眼,又看了看柳若媛和柳若娟。柳若姒就知道,柳大太太是想跟柳二太太單獨說話,她在這里不方便。不過,柳若姒只假裝不知道,她只隨意地在屋里四下打量了一眼。
「咦?大哥哥不在?怎麼這幾天,都沒見到大哥哥?」
柳若姒狀似無意的一句話,卻讓柳大太太猛地眨了幾下眼楮。
「怎麼三丫頭不知道?」柳大太太就告訴柳若姒道,「衙門里頭有事,派了你大哥哥出城去了。已經去了幾天,估計還得些日子才能回來。」
「哦,怪不得。」柳若姒就笑道,「那天似乎听人說了一句,也沒放在心上。大哥哥不是一貫只管城里頭的事,怎麼這次被派出去了?也不知道去的遠不遠,竟然要好些天才能回來,怪讓人擔心的。」
柳大太太垂下眼簾,干笑了兩聲。
「衙門里頭的事情,說了咱們也是不懂。想著他也多大個人了,並不會有什麼事情。」
「大太太說的是。」柳若姒看了柳大太太一眼,就說道。
自從那天海棠的事情鬧出來,柳若姒在府里就沒見過柳玉江。現在听柳大太太這樣說,柳若姒難免要猜想。柳玉江這莫非為了避開眼前的麻煩,所以推說衙門里頭有事,躲起來了。
這躲的倒是好,要不然,柳玉江若是在家里,現在焦頭爛額的,就不只柳大/女乃女乃一個人了。
柳大老爺必定要讓他做事,而柳大太太這邊,也不會放過他。柳大老爺養外室養了這麼些年,柳玉江要說不知道,柳大太太如何肯信那。看柳大太太這時的神色,分明也是疑心柳玉江。
長房里頭,再不是鐵板一塊。那麼,柳玉江的事情,柳大太太還會像過去那樣盡心嗎?!
「我這里憋悶,大丫頭,二丫頭,你們帶你們三妹妹去你們那屋玩一會去。」柳大太太就對柳若媛和柳若娟說道。
柳若媛和柳若娟就都起身,柳若姒知道柳大太太是要支開她,就看了柳二太太一眼。
「去吧。」柳二太太就沖柳若姒道,又吩咐跟來的丫頭,「好生照看著姑娘們。」
柳若姒這才起身,跟著柳若媛和柳若娟,到了她們姊妹的臥房。
柳若媛和柳若娟也和柳若姒一樣,住在柳大太太正房後面的後罩房內,不過並不是繡樓。柳若娟住西屋,柳若媛住東屋,姐妹倆共用一個堂屋。大家就都道柳若媛的屋子里坐了。
柳若媛心不在焉,柳若娟心事重重,柳若姒坐下,不過說兩句閑話,擺/弄擺/弄針線。
此刻,柳大太太房中,柳大太太正用帕子擦著眼角,向柳二太太哭訴。
「……難道我是那不賢良的人?左一個右一個,這屋子里的人還少了?大郎在那里,換了一個人,誰容得下。還是我,拉扯大了他,還將嫡親的佷女也給了他。……看中了什麼人,從來只要跟我說一聲,光明正大地放在屋子里,也是大家子的規矩。背著我,養了這麼一個,孩子都這麼大了,將我的臉面當做了什麼?不知道的,還當我是那不賢良、愛吃醋,容不得人的……」
柳大太太這樣抱怨,柳二太太也不能說什麼,只能好言安慰。
「……鬧成這樣,又強按著我的頭,讓我認下。孩子也想養在我的名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也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
「要真是像她自己說的,是良人家的女子也就罷了。」說到這里,柳大太太突然話鋒一轉,「卻原來並不是。二太太,你當這個女人是什麼人?」
「是什麼人?」
「……是大老爺從那種地方花銀子買來的!」柳大太太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