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姒一下子就有些愣住了。她不待見榮成翰的胡子嗎?當然不,她不待見的是榮成翰這整個人。榮成翰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認為她是不待見他的胡子?
柳若姒這麼想著,就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那邊榮成翰瞧見了,還以為他是想對了,柳若姒果然對他的胡子有成見。
要為了柳若姒把胡子剃掉嗎?榮成翰抬手模了模自己的下巴,有些舍不得,但是,再抬眼看看柳若姒。如果柳若姒真的那麼在意,那也沒辦法了不是嗎?而且,回想當初故意留這樣一臉胡子的原因,也不過是那時候年紀小,太過面女敕,初進軍營想要顯得老成和威武些罷了。然後,這些年也就習慣了。
而如今,他已經有了足夠的資歷和自信,這胡須倒也真是可有可無了。
「那……」榮成翰就要跟柳若姒說,他可以將胡須剃掉。柳若姒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哦了一聲。
「怎麼了,阿姒?」榮成翰見柳若姒臉色有異,馬上就問道。
「你為什麼認為我……不待見你的胡子?」柳若姒抬眼看著榮成翰,「可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了?」
柳若姒本來想直接告訴榮成翰,她並不是不待見他的胡子,是不待見他的人。然而,緊接著,柳若姒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前世的時候,榮成翰是為了蘇晴暖而剃掉了一直保留的胡須。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榮成翰為什麼又來問她這樣的問題?如果要問,不是也該去問蘇晴暖的嗎?
柳若姒隱隱地意識到了什麼,她迫切的需要知道答案。這個答案對她是如此的重要,甚至讓她暫時忘記了本來要跟榮成翰說的話。
「你對我的胡子沒意見?」榮成翰也有些詫異,不過隨即又有點兒高興。「並沒誰跟我說什麼,是我自己想的。」
榮成翰冥思苦想,一直找不出柳若姒為什麼不大待見他的緣故。因此。他就想到了剛回來的時候,不論是王府里的人,還是外面初次見面的人,尤其是那些女眷們看到他一臉絡腮胡須時的樣子。大多數的女眷第一眼看見他那一臉胡子,似乎都有些懼怕,其中屬魏九姑娘表現的最為突出。
柳若姒雖然和那些女眷們不大一樣,但是畢竟自幼在京城長大,習慣了京城中豪族大戶的習氣,就算不會因為他的胡須而懼怕他,怕也不會十分習慣。
「真沒人跟你說過什麼?」柳若姒對榮成翰的答案卻還不大滿意。又繼續追問道,「就沒人建議你剃掉你那胡子嗎?一個人也沒有?」
「哦……」榮成翰想了想,雖然他覺得那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既然柳若姒問起來了,而且還顯得非常認真、在意的樣子,榮成翰還是決定也認真地回答柳若姒,「剛回來時,母妃似乎有些不大習慣,曾提過要我剃掉胡須……」
「那你怎麼沒剃?」柳若姒就問。
「不想剃。所以就沒剃了。」榮成翰簡單地答道。
听榮成翰這麼說,柳若姒不由得深深地看了榮成翰一眼。榮成翰這樣的作為,可並不是個標準的孝順兒子。如果這件事情放在柳二老爺身上,那麼十有八/九。柳二老爺會依從了柳老太太。
關于王妃蘇氏與榮成翰母子關系並不親密的傳言,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除了王妃,就再沒別人說了?」柳若姒又接著問。
榮成翰見柳若姒並不說不待見他的胡須,卻又在胡須這個問題上盤問的緊。心中就有些疑惑,可無論他怎樣英明神武,這個時候也是無法猜出柳若姒的心思的。
「也有其他人略提及過……」比如說他的大哥和二哥。甚至還包括了當今的萬歲爺,但是這些人也沒有認真地說要他剃掉胡須,不過都是用玩笑的口吻說出來的。雖然這樣,他也明白,這些人是真的建議他剃掉胡子,但是他依舊沒有剃,因為沒必要。而除了這些人之外,似乎蘇晴暖也暗示過,只不過言辭更加委婉,他也根本就沒當做一回事。
「不過都是玩笑,無需在意的。」榮成翰就道,「……再有別人,也管不到我這個上頭。」
柳若姒听榮成翰這樣說,略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將壓在心底的疑問問出來。雖然,這也許並不大合適,但是如果不問,她將寢食難安。
「上次去王府,你蘇家七妹妹倒是說過……一些……」柳若姒說著,就瞧榮成翰。
听柳若姒提到蘇晴暖,榮成翰眉頭微微的皺起,不過隨即又舒展開了。
「她或許提過,我不大記得了。這本也不關別人的事。」連蘇氏那樣明白說了,他都沒有應,何況是蘇晴暖那。
「是這樣……」柳若姒低垂下眼簾,握著書冊的手不禁抖了一抖。看榮成翰的樣子絲毫不似作偽,那麼是哪里出了問題那。前世的時候,明明蘇晴暖暗示的,就是因為蘇晴暖偶然一句不經意的抱怨,榮成翰才剃掉一直那麼珍視的胡須的。可現在的榮成翰,卻似乎對蘇晴暖以及蘇晴暖的話都沒有那麼在意。
更準確點兒說,並不是沒有那麼在意,而是絲毫並不在意的。
而且,榮成翰現在也沒有在她面前假裝的必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榮成翰並不在意蘇晴暖,或者說,榮成翰並不像蘇晴暖每每暗示的那樣是鐘情于蘇晴暖的,那麼對于前世的許多事情,柳若姒就不得不從另一個嶄新的角度去看待。那樣的話,很多事情就會大有不同。本來就有些迷惑難解的事情,現在變得越發的撲朔迷離起來。
柳若姒緩緩放下手中的書冊,用手按住自己的額頭。
「阿姒,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榮成翰見柳若姒臉上神色忽明忽暗,又按住額頭,似乎是非常痛苦的樣子,心下頓時一緊。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了,忙就走上前來,關切地問道。
柳若姒垂著頭,感覺榮成翰走近了,忙就沖榮成翰擺了擺手。
「我沒事,就是……」就是怎樣那,卻又不好說。柳若姒突然鼻子一酸,眼圈也紅了。如果榮成翰和蘇晴暖並不是蘇晴暖暗示的那個樣子,那麼她前世那麼的心酸、苦楚,後來那樣悲慘的結局又是怎麼回事?!
榮成翰少年從軍。多年歷練,什麼樣的大陣仗都是經過的,頗有些泰山崩于前而不動聲色。但是看柳若姒突然就哭了,他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阿姒,你怎麼了?」榮成翰本就不大善于言辭,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他從來不會討好女孩子的,憋了半天,才又問出一句。「我說錯了話了嗎?」
榮成翰不說話還好,榮成翰這一說話,就提醒了柳若姒。她之所以過的那樣苦,別人先略過不提。眼前的卻一定是罪魁禍首。
「都怪你!」柳若姒抬起,指責榮成翰。
榮成翰更加愣怔了。
不得不說,榮成翰現在的樣子有些呆,但是這卻更加讓柳若姒心中不平。眼前的人什麼都不知道。就是她想要控訴,想要跟他算賬,也無從說起。無從算起。
這麼想著,柳若姒更加惱怒,隨手抓了手中的書冊,卻又想到書冊的珍貴,忙又放下,又將旁邊的擺放點心的盤盞抓起來,沒頭沒腦就向榮成翰身上砸去。
離的這樣近,榮成翰身手再好,也有些躲閃不及,而且這地方也不算寬敞,不容他有什麼大的動作。榮成翰本能地抬手去接。
柳二老爺從外面進來,正好就瞧見柳若姒對榮成翰「行凶」。榮成翰一臉莫名其妙,還有些誠惶誠恐、手足無措的。
「阿姒,不可無禮。」柳二老爺如今眼楮里看到的榮成翰幾乎沒有任何缺點,說出話來,又看到柳若姒拿東西砸榮成翰,就偏向了榮成翰那邊。
「無妨。」榮成翰見柳二老爺來了,不由得就松了一口氣,但是同時,心中又隱隱有些遺憾。
「好好的,怎麼就吵起來了?」柳二老爺走過來,柳若姒看著榮成翰放回桌上的盤子,心里想要再砸,終究還是有些顧忌柳二老爺的,只能忍了下來。
「並沒什麼事。」榮成翰見柳二老爺說柳若姒,忙就攔住柳二老爺的話頭,只說是他的不是。
柳二老爺瞧著柳若姒就嘆了一口氣,干脆也不問了,就將榮成翰領了出去。
柳若姒坐在榻上,呆坐了半晌,動也不動一下,直到柳二太太過來,她才醒過神來。
「怎麼了,听你爹爹說,你跟成翰鬧起來了,還拿東西砸人家!」柳二太太就在柳若姒身邊坐了,看見柳若姒的眼圈有些發紅,柳二太太難免心疼。
「沒什麼。」柳若姒就道。
「你啊……」柳二太太嘆道,一邊就想著還是榮成翰豁達,經得起摔打,能夠包容柳若姒這樣時而鬧些小脾氣,不像京城中那些嬌生慣養的世家子弟。不過看柳若姒現在的樣子,柳二太太就沒把這些話說出來。
「成翰又問你父親了,問什麼時候能定親。」柳二太太見柳若姒半晌不說話,但是情緒看著是穩定了下來,就笑著說道。
「他倒是挺急。」柳若姒哼了一聲,隨口問道,「他二哥找回來了嗎?」
「剛才一直忘了說,王府的二爺已經找回來了。」柳二太太就將細情大略地告訴了柳若姒。榮成翔失蹤了幾天,王府到處找人找不到,王妃蘇氏急的寢食難安,就怪老王爺。說榮成翔必定是擔驚受怕,所以才在外頭不敢回家。蘇氏就在老王爺跟前哭了幾回,同時又做了各種安排。榮成翔不知從哪里得知一切都有蘇氏替他包攬,也就順水推舟地被王府的人「找了回來」。
柳若姒心中有事,也沒仔細听,榮成翔的事情,她並不大關心。
「阿姒,你和成翰的婚事,你到底怎麼想,跟娘說說。」柳二太太又壓低聲音問柳若姒。
「娘,我不是說了,我不願意嗎。」柳若姒就道。
「哦,娘還以為,你現在能改了主意的。」柳二太太見柳若姒又是毫不猶豫地拒絕,臉上就露出失望的表情來。榮成翰對柳若姒的鐘情,她都看在眼楮里,同樣,柳若姒待榮成翰的不同,也沒有逃過她的耳目。
「我為什麼要改主意?」
雖然對于前世的遭遇萬分不甘,但是柳若姒已經打算願賭服輸,因為她不想將這一輩子也跟那些人糾纏到一起。但是,如今的情況卻有些變了。有些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現在的她,想知道真/相,她想要討回那些人欠她的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