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再次回到那老太太的身邊,葉新城只看了一眼,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只是這麼一轉眼的功夫,剛才還好好的老太太,這時候居然臉色發青,嘴角還不斷溢出血水來,看著情況不太妙的樣子。
模了模鼻息,沒有,然後模脈搏,變得微弱了。
想了想,葉新城把老太太的身體微微打側,嘴里的血沫子一下子流出來許多,不過情況卻沒有好轉。
葉新城呆了一呆,腦子里極快閃過許多對于判斷各種病癥病灶的記憶︰這老太太不知道傷到哪兒了,現在氣管被堵,導致呼吸不暢,要是不趕緊進行急救的話,根本等不到急救車來了。
「啊」的一聲驚呼,從身後傳來。
葉新城轉頭看了一眼,原來是那女生下車走過來,正巧看見老太太的嘴里大口大口的吐著血沫子,頓時嚇得驚叫了一聲。
葉新城沒理那女生,重新轉過頭,仔細想了一下後,從書包里掏出一根平時練習用的針管,又快手快腳從書包里把幾支筆拿了出來,一支一支的查看,然後從里面挑出一支又細又長的,極快拆掉筆頭筆芯,直到只剩下中空的筆桿子,才用手掰了幾下,試試它的硬度。
「她……她怎麼了……沒……沒事兒吧?不會……不會死吧?怎麼吐這麼多血……」
葉新城很認真的查看那根筆桿子的時候,女生一直很緊張的問著,眼淚不斷往外涌。
葉新城沒空回答,查看過一遍筆桿子後,又將老太太的身體放平、仰臥,然後伸手在她的脖子上很認真的模索起來。
「你……你要干什麼?報警了嗎?110對嗎?怎……怎麼還沒人來……到底什麼時候……」
女生帶著哭腔,有點六神無主的碎碎念。
「閉嘴!」
葉新城心中正煩,忍不住直接開口罵人︰「吵死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誰讓你在學校里開那麼快的車?」
「我……我不是……」
女生被罵得一窒,隨即眼淚流的得更厲害了,不過卻真的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葉新城頓了一頓,對那女生說︰「老人的情況很危險,要是不立即進行急救處理的話兒,她恐怕是等不到急救車來了,我現在要幫她做一個環甲膜穿刺,你幫忙扶一下,別讓她亂動了。」
「你……你要……」
听見葉新城這麼說,女生當場被嚇得臉色發白,完全沒想到老人的狀況這麼嚴重,正想問清楚什麼是環甲膜穿刺,可被葉新城冰冷的目光一瞪,她頓時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只能乖乖的按照葉新城所說的去做。
準備妥當後,葉新城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精神高度集中起來,再次用手模到之前已經找好的位置,然後拿著那支針管,比照了一下位置,然後猛一用力,直接生插了進去。
針管一點一點往下……
「行了!」
葉新城的眼楮緊緊的盯著針管,整個身心都放在了對針管移動的感知上,直到針管有種落空的感覺,他才停了下來,微微呼了一口氣。
不過,這還只是開始。
針管略微回收,葉新城抬頭看了一下老人的狀況,還沒行,他咬咬牙,另外拿起尖銳的金屬筆桿,放在剛才針管刺入的位置,慢慢擠壓進去,直至通入氣管。
「咳、咳、咳……」
空氣沿著導管一進入身體,老人立即猛地咳嗽了起來。
伴隨著咳嗽聲,她的嘴巴里,血沫子更加大口大口的吐出。
「啊?」
女生又尖叫一聲,臉上帶著驚恐,看見老人吐了那麼多血,只以為老人的傷勢惡化了。
葉新城卻松了一口大氣,老人這一次吐出來的血雖然多,不過很快就停下了,這是把堵在喉嚨的血塊吐出來,呼吸道暢通的跡象。
他探了一下老人的鼻息,又模了一下脈搏,然後直接放松精神坐到地上,對那女生說︰「放心吧,暫時沒事兒了!」
「真的?」
听到葉新城的話兒,那女生立即破涕為笑了,然後,整個人也終于一軟,一**坐到了地上。
這麼一會兒功夫,遠處已經可以依稀听到急救車的聲音。
葉新城更放松了,直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身上全都是汗,背脊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轉頭看了一眼那個女生,葉新城說︰「等一下要去醫院,你趕緊把車子里的東西都拿好。」
那女生一直表現得六神無主,听見葉新城這麼說,稍稍回過神,連忙從地上站起來,過去她那輛法拉利那里,挎包拿好了。
不一會兒,急救車來了,隨車的急救員看了一眼現場,尤其看清楚地上老人所做的急救措施後,很驚訝的問︰「這是誰做的急救處理?」
「是我!」葉新城回答。
「這種環境下敢做穿刺,膽子很大啊,是醫學院的吧?」
「嗯,是的。」葉新城老實承認。
「幾年級?」
「二年級!」
「嘖,才二年級啊?」
那急救員點點頭,又上下打量了一眼葉新城,然後和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也是濱大醫學院畢業的,不錯,師弟你處理得很及時!」
葉新城無奈一笑,沒說什麼。
說實在,這一次做穿刺完全不是看上去的那麼容易,尤其在不清楚老人的身體狀況的情況下,他所做的可以說是在冒險,稍一不慎就會使老人致死……不過,當一條命就在眼前的時候,能視若無睹不去救嗎?這一次他完全是被逼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沒遇上這事兒。
那卷發女生一直在旁邊听著,听見急救員夸葉新城的時候,她忍不住多看了葉新城幾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幾名急救員把老人抬上車,之前那名急救員看了看葉新城手臂上的血跡,說︰「來吧,你們也隨車去一趟醫院,順便檢查一下。」
葉新城想了想,只能上車,那卷發女生也跟著上車了。
車子開動後,那急救員又問︰「把剛才車禍的情況說一下,我們好對老人的狀況有個判斷。」
那卷發女生猶豫了一下,面帶難色。
剛才事情發生得太快太突然了,事情發生後她也撞暈了,腦子到現在還有些懵,實在說不出什麼來。
葉新城想了想,就把自己剛才看見的、以及做過的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遍。
「不錯啊!」
之前因為不知道具體的情形,急救員們還以為葉新城也是事故的肇事者之一,這時候听葉新城這麼一述說,他們才知道葉新城是路過幫忙的,頓時一個個看向葉新城的目光中,都帶著贊賞。
遇到這種事情,能主動上前幫忙,就已經難得了,更難得的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居然能夠當機立斷做環甲膜穿刺把人救過來,這一份膽量和技術,絕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那幾個急救員夸了葉新城兩句後,領頭的那個又說︰「看一下老人身上有沒有什麼通訊的方式,趕緊聯系他家里人到醫院去,還有就是要盡快查找到她過往的病歷,看看有沒有什麼要注意的……」
「是,隊長!」
其他幾個急救員異口同聲的答應,然後開始做事。
急救員們忙碌的時候,葉新城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傷勢。
那上面口子不小,血還在流著,葉新城想了想,伸手揉按了一下手臂上的幾個穴位,血開始慢慢止住。
這期間,那卷發女生一直看著他的動作,看見傷口止血,不禁有些驚訝的輕噫了一聲。
葉新城抬起頭,看向那女生︰「怎麼了?」
「沒……沒什麼……」
女生慌張的轉開目光。
葉新城略一思索,說︰「等一下去到醫院,你馬上去做一個全身檢查。」
雖然這卷發女生看上去狀況挺好的,不過剛才車子被撞成那樣,也說不定會不會有什麼內傷,所以檢查一下以防萬一比較好。
卷發女生怔了一怔,沒想到葉新城會這麼說,不過她想了一下後,搖了搖頭說︰「不用。」
葉新城勸道︰「剛才你的車子撞得挺厲害的,要是真撞出什麼內傷來,你也不可能知道,還是檢查一下吧!」
卷發女生很堅定的繼續搖頭︰「真的不用,我沒事兒,我現在就擔心那……那個老人家……不知道怎麼樣了……」
葉新城眉頭一皺,心想這種女的真沒辦法跟她好好說話兒,因此他也索性不客氣了,直接用命令的語氣很大聲的說︰「我是學醫的,比你了解這方面的事情,讓你去檢查你就去檢查,廢什麼話兒啊?」
這已經算是罵人了,那卷發女生听了之後又是一怔,隨即淚水再次盈眶落下。
從小到大,從沒有人用這麼惡劣的口氣和她說話兒的,看著葉新城臉上那副愛理不理的表情,她心里面只覺得委屈極了,可偏偏眼前這個男人說的話兒完全佔著道理,讓她根本沒有辦法反駁。
又哭?
葉新城忍不住撇了撇嘴,心想你除了哭還能不能來點別的?讓你檢查個身體你哭個屁啊!一邊想,他一邊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你哭什麼?好吧,等一下檢不檢查你自己看著辦,反正我已經提醒你了。」
說完,他也不再理那卷發女生,就在這時候,那卷發女生的手機突然響了,她忍住哭泣,側著身體小聲接听起電話……
不一會兒,救護車順利抵達醫院。
這家醫院是濱海大學醫學院的附屬醫院,也是附近最近的醫院。
下了車,急救員把人送進急診室,就又馬不停蹄的要趕下一個任務去了,臨走的時候,那幾個急救員都給葉新城打了個招呼,很匆忙的說了再見。
老太太被送進急診科其中一間手術室,葉新城想了想,只能找張長椅坐下等候。
那卷發女生也默默的坐到了葉新城的旁邊。
葉新城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目光緊緊盯著手術室的門,長長的睫毛上還帶著淚水,心底不禁一軟,用比較緩和的口氣對那女生說︰「你還是去檢查一體吧,別出什麼大事兒,這里有我守著就行了。」
「我……」
那女生轉過頭,看向葉新城。
她本來好像想說什麼的,不過和葉新城的目光一觸,就又說不出話兒了。
葉新城自顧自接著說︰「等一下警察會來做筆錄的,事情肯定很多,你先去檢查體,再回來好好應付吧!」
那女生沉默了一下,雖然覺得眼前這個男生對自己說話的時候總是凶巴巴的,還帶著點命令的語氣,可她還是能從對方的話兒里感覺到那一份關心,心里頓時好受了許多……輕輕的「嗯」了一聲後,那女生總算決定了要去檢查身體,不過她站起來的時候,又看了一眼葉新城手臂上的傷口,小聲的問︰「你的傷……怎麼辦?不要包扎一下嗎?」
葉新城搖搖頭,語氣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