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幾個一起干杯的時候,那個倒地的孕婦一直哼哼的叫著疼,「濱海又一春」的酒樓經理很快過來了,熟練無比的幫忙打電話報警叫急救。
本來事情應該算是處理得很圓滿了,等急救來了以後把人送醫院,然後萬事大吉,可是沒想到電話打完後還不到兩分鐘,就又听見那邊有人叫了起來︰「血……流血了!」
「不對勁啊,怎麼流那麼多的血,都淌出來。」
「這……流了那麼多血,很危險啊!」
「要不別等急救了,我們自己直接把人送醫院去吧!」
和孕婦同桌的那些人都急了,一個個七嘴八舌的出著主意,卻又手足無措,
那酒樓經理一直在一旁盯著,這時候彎身看了一下,也急了,連忙站到一張凳子上,大聲說︰「請問,有人懂得急救知識嗎?如果有的話請幫忙救一救人吧,這位客人流了好多的血!」
听她這麼一喊,整個酒樓頓時為之一靜。
成小剛那一桌,一個小青年主動站了起來,說︰「我是醫學院在讀的碩士生,讓我看一看吧!」
一听到「醫學院」、「碩士生」這兩個關鍵詞,所有人的目光又轉到了那個小青年的身上。
那個酒樓經理,還有那些和孕婦同桌的人,一個個看著那小青年的眼神之中,都帶著期待之色。
那個小青年似乎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萬眾期待」的感覺,目光里難以抑制的透露出一點興奮,然後快步走向孕婦。
後面,成小剛和賀舒文、還有他們那一桌人也都隨後站起,跟了過去。
「走,我們也過去看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田志國小聲對同宿舍的幾個人招呼一聲,也起身走了過去。
救死扶傷是一名醫者的基本醫德,大家都是醫學院的,遇到這樣的事兒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那邊,那個「碩士生」正蹲在地上為那孕婦檢查,成小剛看見田志國他們,也不廢話,只點頭示意一下。
葉新城站得比較後一點,他朝地上那孕婦打量了一眼,隨即微微皺了皺眉。
眼下這情形可不樂觀,還沒生完,那孕婦就開始大出血了,只是這麼一會兒工夫,地上已經濕噠噠的鋪了一地血,即使急救現在就趕到現場,立即把人送去醫院也難說了,畢竟這血流得太厲害了。
而且,這個孕婦應該不是頭一次生孩子,這一胎出來得特別快,估計隨便一用力孩子就能出來了,可惜這孕婦失血過多,整個人已經昏厥過去,完全無法用力生產。
這樣的狀況,大人孩子都危險。
用正常的處理方法,是先把孩子弄出來,然後對孕婦進行急救處理,不過看眼下這個出血的速度,如果用這正常的處理方法,孕婦活下來的機會不會超過一成。
那個「碩士生」檢查過後,臉色不太好看,他知道自己遇到了最糟糕的情況,之前想要妙手回春出一把風頭的想法頓時沒了,只能說︰「是大出血,我可以幫孩子接生,不過大人恐怕保不住了,只能要孩子。」
「什麼?」
和那孕婦同桌的人都大吃一驚,完全沒想到大家只是出來吃一頓飯,竟會發生這種要人命的事情。
周圍其他人同樣一片嘩然,尤其那個酒樓經理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人死在酒樓里,怎麼說都是一件晦氣的事兒,更不用說萬一事情鬧大,引來媒體、衛生部門之類的,他們分分鐘有可能被停業整頓。
那「碩士生」抬起頭,看了一眼和那孕婦同桌的幾個人,催促說︰「你們要快做決定,現在孩子也很危險,要不趕緊的話兒,大人孩子都救不了了。」
「可……」
同桌那幾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可是一條人命的決定,他們怎麼敢做,其中一個人有些驚惶不定的說︰「我們都不是曉紅的親屬啊,這……這個決定我們怎麼做?」
那「碩士生」一听,皺著眉搖了搖頭說︰「如果沒有直系親屬的同意,這個情況我就不能處理了。」
那幾個人一听,都急了,之前說話的那個人連忙懇求起來︰「小伙子……不,醫生,幫幫忙啊,曉紅是我們的朋友,好多年沒見了,卻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以後也沒辦法向她的家人交代啊!」
那「碩士生」搖了搖頭,冷靜得有些冷漠的站起來,說︰「我們還是等急救吧!」
現在醫患關系那麼緊張,如果沒有孕婦家人的同意,他是什麼也不會做的,連小孩也不會救,因為那樣會為他惹來醫療官司,他絕不願意為了別人的命而讓自己的前途受到影響。
那幾個人苦著臉,還是一味的求著︰「醫生,先救人吧,大人要是真不行,就算了,怎麼樣也要先把孩子救下來啊!」
那「碩士生」無動于衷,站在一邊不說話了。
旁邊,那個賀舒文反而看得有點不忍心,輕聲對那「碩士生」說︰「師兄,還是先救人吧,再這樣孩子就真的不行了。」
那「碩士生」看了賀舒文一眼,搖了搖頭說︰「不行,沒有家屬的同意,以後發生了事情就扯不清了,而且,有了這樣的記錄,就算畢業了我也別想有好單位接收了。」
賀舒文眉頭輕輕皺了一皺,沒說話兒,目光轉而看向成小剛。
成小剛也無奈的搖了搖頭,低聲說︰「舒文,這事兒我們處理不來,還是等急救吧!」
賀舒文一听,臉上明顯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轉眼再看向地上躺著的那個人事不知的孕婦,她的嘴唇忍不住緊緊的抿了抿。
葉新城一直在後面看著,看見那孕婦的血越流越多,知道再拖下去,就真沒救了,他想了想後,終于下定決心從後面走出去,說︰「讓我看一看吧!」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同宿舍的幾個人看著他,都有些錯愕,完全沒想到葉新城居然會走出去。
成小剛那邊的幾個人也怔了。
葉新城沒理會其他人的目光,直接邊蹲體,查看孕婦的傷勢。
緊急關頭,已經沒有時間讓人猶豫,和那孕婦同桌的幾人看見有人願意幫忙,他們連忙迭聲道謝。
那「碩士生」看著葉新城,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沉吟一下後,問︰「你是什麼人?憑什麼救人?你知不知道亂來的後果?這樣會影響到急救員的處理的。」
葉新城當然知道,孕婦產後遇上大出血的時候,一個處理不慎都會帶來嚴重的後果,可他記得外公從前教過他的一套針灸之術,在眼下的環境下或許能讓那孕婦暫時止血,所以想試一試,不然總不能看著兩條人命在眼前白白沒了。
一邊檢查,葉新城一邊頭也沒抬︰「我也是醫學院的學生。」
一听葉新城這麼說,周圍那些人頓時都增加了一些信心,畢竟這個小青年也是學醫的。
突然——
「你只是二年級生,這種事你能處理嗎?」
說這句話兒的人是陳晨。
陳晨一直在一旁看著,那個「碩士生」就是他的哥們,看見葉新城走出來,他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火來,令他心底恨意難抑。
他對葉新城的恨意來自于張可馨。
他追求張可馨已經大半年了,今天以前,張可馨對他的追求並沒有表現出反感,在他看來,只要再多花點時間和心思,張可馨這朵管理學院的院花就絕對能手到拿來。
可沒想到,今天早上,他居然看到張可馨和這個叫做葉新城的小子走在一起,然後他上去質問了兩句……之後,他再去找張可馨時,張可馨對他的態度直接變成了冰冷,眼神之中還帶著一絲疏離和厭惡,這讓陳晨又恨又怒,只覺得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而造成這個結果的根子,就在葉新城的身上。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他一看到葉新城,眼神直接想要噴火的緣故。
當然,葉新城不知道陳晨和張可馨之間的事情,他其實也沒興趣知道,不過卻能清楚感覺得到來自陳晨的敵意,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陳晨,說︰「沒錯,我只是醫學院二年級的學生,不過我的家里有長輩做中醫,他教過我一個方法,或許能暫時止住出血。」
陳晨听葉新城這麼說,頓時窒了一窒,反倒是那「碩士生」陰沉著臉問︰「要是你救不了人,這後果你承擔得起嗎?」
「我不怕負責任!」
葉新城想也沒想,直接回答。
這是他的真心話兒,自從覺醒了前一世那個葉玄霆的記憶之後,對于做不做醫生、能不能進好單位,他都並不是太在乎,他更在意的是如何提升自己的修為,而要不斷提升修為,就必須保持心意通透,如果坐視兩條人命死在眼前而不去救,這絕對會讓他的心竅蒙塵,將來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因此令他止步不前。
那「碩士生」被噎得無話可說,他盯著葉新城,一雙眼楮幾乎要噴出火來,這一刻他心里只期待著看到葉新城救人失敗,然後自己上前重重的奚落幾句,直接用腳踩到這小子的臉上,才能讓他感覺解氣。
葉新城沒理那「碩士生」,轉眼看向那酒樓經理,問︰「你們這里有針嗎?我要長一點,硬一點的那種。」
「針?」
酒樓經理有點懵,會不過意來。
手頭沒有針灸專用的針石,只能找東西代用,葉新城正想詳細解釋一下,倒是那個賀舒文听出來了,問︰「你是要做針灸的針石嗎?」
葉新城轉過頭,看著那賀舒文,點頭說︰「沒錯。」
「你等一下!」
賀舒文轉身就朝自己剛才坐的那一桌走回去,把她的書包拿回來,從里面掏出一個小皮包。
打開那個小皮包,里面整整齊齊擺放著許多枚長短不一、粗細各異的針。
「給你,這里是酒精,可以消毒!」
賀舒文直接把小皮包推向葉新城,然後又從拿出一個簡易包裝的酒精棉球,放到葉新城的面前。
葉新城若有所思的看了那賀舒文一眼,沒多廢話兒,直接捻起一根長針,用酒精棉球輕輕擦拭了一下,然後伸出手,在那孕婦的幾處穴道模了模,找準了點後,直接把長針刺了下去,正正插在陽 穴上。
一針下完,第二針繼續跟上,這一針則插在了陰 穴上。
緊接著,是第三針,就在肚臍之下五分的地方下針。
這一個位置,並不屬于任何穴位,只是卻重要無比,如果不在此處下針,就無法止血。
而且,這個位置並不是固定的,因為它是血脈流轉的關竅,隨著時間的不同會移到其他位置,需要醫生通過觸模來判斷出血脈的走向,因此這一針也是最難下的一針。
「這種手法……和爺爺的……」
那個賀舒文就在一旁,看到葉新城下針的手法,目光頓時亮了一下,忍不住朝著葉新城專心致志的側臉看了一眼,不由得若有所思起來。
三針之後,葉新城不再繼續出針,只是伸手過去,捻著前兩針的針尾,輕輕轉動起來。
所謂三針渡命,擅長使用針灸的醫生,只要三針就足以讓快死的人活轉過來,葉新城的針術雖然只能算是學到了點皮毛,遠遠沒有達到那樣的至境,可是他這三針下去,如果有效的話,應該可以讓這孕婦的血暫時止住了。
孕婦生產大出血,每一分鐘都是生命,雖然止血只是暫時的,不過只要能夠熬到醫院去,讓醫生從容處理,這條命就算是保下了。
周圍圍觀的所有人,之前或許對他還不是太相信的,這時候看到他又快又準出針手法,不禁都嘆為觀止,對他信心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