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
一道道鐘磬之音好似九天之上的驚雷,在普陀山巔響徹。那鐘聲仿佛穿越了時間的輪回,從遙遠的洪荒時代綿延而來。
神聖,莊嚴,猶如諸天神佛臨世,磅礡的氣勢像是狂風暴雨的前夕般,壓抑的讓人難以喘息。
話說這普陀山直聳如雲,高不可攀,也不知屹立于此多少歲月。而作為七宗大陸上一方巨擘的東佛國,能震懾一方卻是和普陀山密不可分。
普陀山下,便是東佛國國主日居之所。
殿堂高聳,鱗次櫛比,燈影幢幢,金漆紅瓦更讓其憑添了幾絲莊嚴和神聖。
「這陀音已經很千余年不曾響起,這番老祖若成,我看他西道國還能憑借什麼力壓我東佛國一頭。」
空曠的大殿,皇甫夜慵懶的斜靠在一把木質座椅上,手中也不知在把玩著什麼東西,臉色略顯得凝重。
皇甫夜,便是東佛國現任國主。此人心思之縝密,城府之深,可謂是難有人望其項背。
想他皇甫一族修習涅陀經,本是有逆天道法則而輪回轉世,世世功力只為結那陀珠。
正是如此,但凡修習涅陀經沒有幾百余年難致臻境,更別提那傳說中陀祖之位。
而皇甫一族自從開國國主皇甫霸天登臨陀祖之位後,幾千年來便再無一人能及。就連九世陀佛都只有寥寥幾位而已。
就在幾百年前,皇甫家一位天才橫空出世,正值結那第九粒陀珠。不曾想卻被人偷襲,功敗垂成,令無數人扼腕哀嘆。
想到此,皇甫夜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氣,目光慢慢變得凌厲深邃起來︰「這番卻是不能再讓賊人有機可乘,不然我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
皇甫夜目光一凝,只見他右手猛握,再攤開手來卻只有些白色粉末悠悠揚揚飄落著。
隨即,他輕輕揮手喚來殿前一直埋首之人,伸出手道︰「小葉,給你道運之珠,讓那五無常啟動五殺血陣,以防不測。」
皇甫夜手中靜靜躺著一枚巴掌大的小盒,通體金黃,光禿禿的沒有任何裝飾,看起來卻是極為普通。
被喚為小葉之人听聞,不禁臉色駭然,身子顫抖的有些厲害。之後更是跪了下去,一副哭腔道︰「國主,如果…如果啟動五殺血陣,那……那萬一未保得道運之珠周全,你……你就……」
還未待他說畢,皇甫夜手一揮,猛地站了起來,神情堅定不移︰「如果能換得老祖登臨九世陀佛,個人生死何足掛齒。」
月色溶溶,傾瀉下來透過窗戶,使得皇甫夜的面容有些慘白。但是,那慘白的背後卻是濃濃笑意,顯得極為滿足。
小葉知曉再多言也無何用,只得上前取過血紅色的小盒,黯然離去。
小葉一走,皇甫夜便悠悠地轉過身去看向遠方。誰也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到底再想些什麼。
相比普陀山下的人心惶惶,山巔之上除了陣陣陀音,竟不再有其他聲音波動,倒顯得和平常一般無二。
圓月如盤,傾瀉下濃濃月色,通透如若白天。
五座山峰,圍圓而矗,嶙峋陡峭,上端尖銳如針尖,下方直入深淵之中。端的是險峻無比。
只見五位黑衣人盤坐于此,皆是雙目虛閉,兩縷白色長眉垂至胸前,雙手扣十輕放于膝上。
這便是皇甫夜口中的五無常。
不過五人常年隱于無常峰,極少現身,鮮與生人接觸。然而五人能參透五殺血陣,其實力也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猛地,鐘磬之音戛然而止,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都停止了,靜的讓人非常不安。
與此同時,五人雙眼悠悠地睜開,精光四射,難以遮掩。
「此番,不容有失!」
輕吐一言,只見其中一人從懷中拿出一枚金黃色的小盒,正是皇甫夜拿給小葉之物。
打開盒子,無數道耀眼的金黃鋪天蓋地直涌而出,帶起一片祥和寧靜的色彩,讓人無比享受。
這便是齊一國命脈的道運之珠,與國主性命相修,東佛國僅此一顆,甚是珍貴。
此人隨即取出道運之珠,曲指一彈,向著五人中央飛去,沿路帶起一條金黃色的光帶,一閃一閃如那天際的銀河,異常美麗。
說時遲那時快,五無常也不贅言雙手連連凝訣,奇異奧妙,氣勢陡然攀升。
霎時間,五無常的雙手已然虛化,無數指頭大小的黑色符文纏繞雙臂而生,如若活物四散游走開去,甚是詭異。
滿含無匹的威勢,五人雙臂皆是猛地一震,黑色符文向外一揚,如揉面團一般將其融在一起,呈現出橢球狀。
登時,五無常不敢拖沓,舌尖猛咬,本命精血向著那團黑色符文噴吐而出。隨之,手掌握拳一擊而出,力能崩山。
五團黑色符文,周身精血流動,直向道運之珠襲去。
「 !」
猛地一聲,響若炸雷,頓時山搖地動猶如天崩地坼,轟鳴不絕。
道運之珠洋溢的金黃之芒旋即大振,鋪散開去。面對霸道的它,一切都顯得黯淡無光。
而五團黑色符文早已散亂開來,毫無規則,悠悠地在道運之珠表面來回游走。
「五殺血陣,給我結!」
猛喝而出,五無常突的一立,拔直若孤松,不可動搖。
道運之珠的金黃之芒已經完全將他們籠罩下去,不一小會,五人身影慢慢虛化,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乍一看無常峰無甚變化,一如那般模樣。可一旦擅入,面對的便是永無止境的血殺五斬,一斬連著一斬,一斬異于一斬,斬斬可奪性命,道是厲害無匹。
秋風一拂,寒意憑生。
不知何時,天空爬上了一片接一片的烏雲,相間分布,說不出的蹊蹺。
「恭請老祖!」
虛空之中傳來五無常的聲音,飄忽不定,而言辭之中卻流露出說不盡的敬畏之意。
語落,自無常峰那不可見底的深淵之中緩緩飄起一點白光,狀若螢火,脆弱的風一吹都能讓其熄滅。
不多時,白光愈發明亮奪目,耀若皎月。穿過厚厚的積霧,觀那輪廓卻也難以辨識為何物,反倒隨之而來的那種淡淡的死氣,竟來的愈發強烈。
道運之珠神聖的金黃之芒一波連著一波,無窮無盡。可霸道如是這般它,面對深淵之中飄出的濃濃死氣,卻顯得渺小無力。
一口白玉棺,竟是一口白玉棺。
誰也想不到,一口潔白如玉,毫無瑕疵的棺材會自那深淵之中飄出。
此情此景,端的是詭異無比。
白玉棺上沒有圖案花紋,只是四周鐫刻著歪歪扭扭不可辨識的蝌蚪文,密密麻麻,雜亂無章。
忽地,傳出一聲「鏗」的聲音,白玉棺緩緩地移將開來,動作輕微無比。
登時,一道古老蒼涼的韻味傳出,讓人心魂一震。白玉棺似已塵封無盡歲月,見證了光陰流逝時代更替,承載了太多太多。
「三百年了!」
應聲而起,自白玉棺中坐起之人白衣勝雪,一頭長發已然齊臀。再看他膚若凝脂白玉,劍眉入鬢,雙瞳剪水,面容倒顯得有些稚女敕。
讓人怎麼也想不出,這看起來就二十出頭的他竟是老祖般的人物。
悄立白玉棺之上,白衣人神色淡然,不卑不亢,宛如一汪碧潭不泛絲毫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