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村子里許多人家都不太平靜,大順麼麼和草兒麼麼兩家為了張小柳的主意爭執不休,最後終于還是達成了一致。村長家里,李學水敲著煙斗蹲在門廳,他家那口子也在一旁喋喋不休。
「當初寶哥兒要去認字,你死活就是不同意,心疼那一兩銀子。你看人家柳哥兒,家里還住著漏雨的屋子,也舍得把弟弟送進去--大家已經說了整整一個下午了,我們村里多少年沒有哥兒去上過學堂了?」
李學水被他念叨了半個時辰,也頗有些不耐煩了︰「不過是去了兩天,有什麼值得說的?附近又不是沒有哥兒去過,最後還不是灰溜溜地回家里繡衣服?」
他的哥兒被他噎了一下,將手里正在縫的衣服摔在地上︰「兩天不也是去了?當初你要是讓寶哥兒試試,他哪會到現在都怨著我?」
而另一家里,石柱和爹爹麼麼坐在桌前,對著桌上的飯菜干瞪眼。
「你吃還是不吃?莫要理他,不想吃就趕緊洗洗睡了。」秋明麼麼怒瞪了兒子i一眼,捧起飯碗率先開吃起來。
「石頭別生氣了,今天你麼麼還專門給你煮了雞蛋呢!要上學堂可不是簡單的事,莫說那時候我們拿不出那筆錢,你小時候身體這麼差,又怎麼放心讓你每天走這麼遠的路?」趙爹爹還在一旁低聲勸慰,這幾年家里好過了,都是他們好不容易掙來的。那時候兒子吵著也要去學堂,不得已才編了個借口哄住他。誰知道兩三年都過去了,石柱反而翻出這個事兒來說。
秋明麼麼听了,伸長筷子把盤里的雞蛋夾了一大塊到自己碗里,用行動表示,再鬧下去桌上連菜渣都沒有了。
「那我現在也要去學堂。」石柱終于意識到糾結于以往的事反正也沒有結果了,還不如現在爭取機會。如果能每天帶著小麥一起上學也不錯……
「去什麼學堂?明天和你爹爹去山上砍柴,好好學著怎麼干活!」秋明麼麼嗤笑一聲,大聲道。他亦是無奈,家里只有這麼一個孩子,如果拿得出銀子可不想他去認點字?偏偏那時候是家里嬤嬤掌握著銀錢,又常年生病買藥,哪里還擠得出幾個銅板?
如今嬤嬤不在了,這幾年也有了點積蓄,可是對石柱來說,去學堂也真的晚了些。他只能開始指望,石柱也能干些,過兩年給他說個哥兒,好好過日子也就算了。
石柱眼里幾乎要含著淚水,只是對于麼麼卻比爹爹怕得厲害,只好低頭把碗里的飯往嘴里扒。
這一晚張小柳也沒有睡好,原本只是在睡前好好想一遍關于養雞的事,誰知睡著了以後整晚都是相關的夢境。一會兒夢見自己在搭棚子,一會兒又看到滿屋的成雞,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
天亮以後小麥先去喂雞,張小柳就頂著兩個黑眼圈去做早飯。因為小麥要趕路去學堂,他們的早飯時間又提前了些。不過早飯做起來簡單,他偶爾每人蒸兩個紅薯,或者煮一鍋稀飯,只有中午和晚上才吃大米飯配菜,就這樣在村里也算不錯了。自從收了稻谷,他煮飯就沒有摻雜過糠米之類的雜糧。
今天早上吃的是稀飯,裝到碗里再撒一把霜糖,大家也愛吃得很。也不用擔心蛀牙,畢竟這里也是偶爾才吃得上糖,反而能夠補補身子。
煮好稀飯,小麥吃過便先出門了。張小柳把糯米泡下去,這時候灶台上的稀飯也晾涼了些,他正要端起來吃,就听見草兒麼麼家的小果過來了。
「小柳哥,我麼麼問你一會兒得空的話,能不能去我家跟他說話?」小果在外面沒有見到人,直接走進了屋里。他看見灶台上淨是大米做成的稀飯,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小果,你吃早飯了嗎?」張小柳見了,下意識地把端著的碗放下來,又找了一把小湯匙遞過去道︰「先在哥哥家吃一點吧!」自從林草兒決定留下小六,他們家也是節衣縮食過日子,桌上的菜色比以前更差了,難怪孩子饞成這樣。
「不,不用。我麼麼也快要做好了,小柳哥,你有空記得過來就好。」小果再看一眼,說完話飛快地就跑了,張小柳想要挽留也沒來得及。
知道他們家還沒吃早飯,張小柳也不著急,慢悠悠地吃過,把上次用過的酒甕抹干,陶缸洗干淨。上次釀的米酒除了送給霍掌櫃一小壇,其他的都還在家里放著。等這次的酒釀好,再一起算給霍掌櫃。
趙正則和小松去了田里挖水,只怕還要守著水能不能到田里,沒有那麼快回來,他便扣上屋門,去了草兒麼麼家。
他琢磨著要是拒絕,草兒麼麼大概過來跟他說一聲就行了。既然讓他過去,只怕是心動了,但是還要好好商議細節。
去到林草兒家時,果然兩口子包括李嬤嬤、李康都在。見他過來了,讓李果抱著小六領著幾個孩子出去玩了。
張小柳一一與他們打過招呼,才在林草兒身邊坐了下來。
「柳哥兒呀,你昨天說的事,我想了一晚,主意是最好不過了。所以今天才想讓你過來,再仔細說一說具體的事。」最先說話的是李嬤嬤,他一等張小柳坐下來便說。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李嬤嬤,你有什麼主意?」真正說起來,張小柳現在也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但他清楚地記得,當時他們村里有個一家人在山腳下搭了雞棚,沒幾年就是村里收入最高的人家了。不但賣雞賣蛋,連雞糞也是用蛇皮袋一車一車的賣出去。不過那時候看到過的東西,在這里也用不上。
「我們家里哪有人像柳哥兒心思這麼活絡,啥也想不好。對了,你不是說大順家也想一起干嗎?要不,把他們一起叫過來商量?」李嬤嬤倒不怕多一家人合作,李家現在也拿不出什麼錢來,多一家人可以分攤開始的花銷,以後要真的有什麼意外,各家的損失也能小一點。
「他還沒與我說呢!我們可以先想想要把雞養在哪里,去哪兒買雞仔,要是大順麼麼家也一起干,到時候再把結果與他們商量就行了。」事情這麼多,其實要討論出結果也十分不容易。
「對對,是該好好想想。」李嬤嬤拍拍腦袋說。
「嬤嬤也知道,我們家里沒什麼地兒,就是選來養雞的地方我們家恐怕是無法提供了……」張小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除了耕作的水田和旱田,村里不少人家還在山腳下或者村頭村尾有些種樹的荒地。就像趙正則現在分的那塊地,原先就是趙家的荒地,分了以後趙大田的爹爹麼麼才拿來蓋房子的。
「那這個事情還要與大順家合計合計。我們家倒是還有幾塊地,但是都要留著分給幾個孩子的,就算拿出來也不知道夠不夠大……」如果以後要養上千只雞,地方可不能太小,否則很容易生病。
「李嬤嬤,我昨晚也想了許久,一開始要找地方,要搭雞棚,還要做木槽、買雞仔,這些都要花不少錢。我們既然是一起做,不如合計在一起,哪家提供了地方也丈量一下,合折成銀錢算作本金。」需要這麼大的地方,哪怕是荒地也不是隨便能拿出來的,所以張小柳才想到這個辦法。何況折算成銀錢來衡量,也避免了以後有什麼被說道的地方。
在李嬤嬤主導下,林草兒兩口子說的不多,只在討論時偶爾提出意見。如此說了半個多時辰,因為還要等大順麼麼敲定,張小柳就先回去了。
等他回到家,趙正則和小松已經吃過早飯,也從他們口中得知,大順麼麼方才也來尋過他。
于是與他們說了會兒話,張小柳又往大順麼麼家去。
果不其然,雖然感覺有些困難,但是大順麼麼也不願意讓機會白白溜走。他的想法比林草兒還更開明些,從張小柳開始說要釀酒,就覺得這是一門好生意。現在養雞能參上一份子,自然也想跟著做。
張小柳分別與他們商議過,晚上三家人又聚在李家一起討論。最後李嬤嬤提出他們家在山腳下還有一片竹林,將竹子砍了倒是可以養雞。砍下來的竹子也可以用來搭棚子,畢竟不是人住的,頂上蓋兩層厚矛草擋雨就行。
這件事定下來,張小柳便托去鎮上都人給張東來傳了口信,對方也回了話讓他下次趕集再去簽字契就好。
張家里是沒有人手能在養雞上幫忙的,畢竟他釀酒也要阿正幫忙,小麥這一兩年要上學堂,小松年紀又太小。最後便商定,買雞仔等各種初期的花銷記下來,李家提供的地方也折算了銀錢,張家出四成的銀子,大順家和李家各出剩下的一半。等上手之後張家就不參與喂養,但是因為是張小柳聯系上的買家,所以最後的利錢張小柳佔兩成,其他兩家各佔四成在每次成雞出欄後計算。
李家的地方折算成現錢,已經夠他們應出的份錢了,自然十分歡喜。大順麼麼包攬了做喂雞的木槽等零碎工作,也是想少掏真金白銀出來。李聲和趙大叔要去買雞仔,張小柳一次拿了二兩銀子出來,讓其他兩家都暗暗吃驚。張家之前過得苦哈哈,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了。做了一次釀酒都生意就能賺二兩銀子,讓他們也更相信跟著張小柳做這事不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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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通忙活下來,已經是村里人人皆知的架勢了。砍竹子比砍柴容易,李嬤嬤帶著大孫子,大順麼麼帶著兩個兒子拿著柴刀打頭陣,張小柳和福來跟在身後把倒下來的竹子拖到一邊。
這時候天氣炎熱,竹林里最是涼快,砍掉竹子以後張小柳只覺得有許多蟲子從地底爬了出來,到處都是。
他向來不喜歡這種軟趴趴的東西,尤其是幾乎成群結隊出現時,覺得手上的肌膚都戰栗起來。可惜李聲叔和趙大叔去買雞仔了,如果這時候就有雞來吃這些蟲子……
吃蟲子……
一個念頭驀然轉過,他對福來道︰「福來,快去讓你麼麼和李嬤嬤先別砍竹子了,我有事情和他們說。」
福來有些模不著頭腦,不過听他語氣急切的樣子,站起來就往前去了。張小柳再四處打量,砍掉竹子的地方已經有六七十平方了,搭個晚上關雞的棚子應該沒問題。他方才也是突然才發現,長了這麼久的一個天然竹林,來放養雞不是正好嗎?竹子的根系淺,有許多種類的爬蟲寄居,包括青草、竹葉、昆蟲都可以成為雞的食物。
李嬤嬤很快听到福來的話,和大順麼麼擦著汗過來。
「柳哥兒,又有什麼主意呢?」李嬤嬤畢竟年紀大,見識的東西也多,這幾日討論下來更認定張小柳是個有主意的,因此問道。
「李嬤嬤,你家里這個竹林至少有好幾十年了吧?」其實剛才進來之前李嬤嬤就提醒過他們,竹林里蚊蟲多,小心被咬傷了,只是那時候張小柳沒有注意到。
「我過來的時候就有了,可不是有幾十年了?」他們正經干活時都很少歇息的,這時候正好喘口氣,李嬤嬤拿起自己帶來的水壺灌了幾口水說。
「我剛才看到地上有好多蟲子,雞不是最愛吃蟲子嗎?也許我們不用把竹子全砍了,現在這個地方夠搭棚子就行了。」張小柳把自己搭想法說了出來。
「對啊,我怎麼都糊涂了,小時候我家里的雞都是養在屋後竹林里的!」大順麼麼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
「這樣能行不?要喂雞的時候怎麼辦?」李嬤嬤看著長得密集的竹子,有些懷疑。
「咱們還是得砍掉一些,但是不用全部砍了,那樣竹子之間疏一些,平時要喂雞趕雞也方便。」大順麼麼回想自己小時候屋後的竹林,在一旁出主意道。
「對,我們就是隔一株竹子砍一株的樣子,這樣人也很方便過去。」張小柳接著補充說。
李嬤嬤看著竹林想了會兒,道︰「我覺得也行,有竹子遮著,天氣熱也不怕,雞都精明著,會自己到竹蔭下呢!」
三人都覺得可行,便這麼說定繼續動手。如果以後覺得不行,大不了到時候再把剩下到竹子砍了。
減輕了一半到量,他們幾乎一天就把竹林收拾好了。等晚上回來,李聲和趙大叔也走了幾個村子,總算找到人家把五百只雞仔都說定了,只等這幾天蓋好棚子就去付了銀兩拿回來。
張小柳能參與幫忙的事情並不多,但畢竟這事是自己先提起的,他也怕一開始弄不好讓大家沒有信心,所以幾乎天天都要跑去看。家里的糯米飯蒸了放入陶缸發酵,田里有趙正則看顧,幸好也還能忙得開來。
搭棚子用的並不全部是竹子,也是從地上開始挖了一米多的地基,從臨村買了燒好的泥磚。趙大叔和李聲都請了村里幾個人幫忙,只用了一天就把牆壘了五六尺高。屋頂當然不用瓦片,長長的竹子橫架著搭上去,只等以後在頂上再鋪矛草就行。
棚子的式樣也是張小柳提出來的,是個端正的長方形。長有二十五尺,寬約模六七尺,前後各留了一個門。棚子後面還挖了一條水溝,剛好從山上留下來的水溝里分了一縷活水進來。
如此忙活了四五天,要養雞的竹林里面終于有了雛形。幾十個木槽被零散地擺在竹林里,到時候會分別裝上清水或雞食。雞棚曬了兩天的陽光,正好能讓雞仔住進來。李聲和趙大叔便趁著下午,把雞仔都拉了回來。
剛買回來都雞仔只有拳頭大小,不過其他兩家對于喂雞都不缺經驗,張小柳便沒有多話,讓他們自己憑經驗去照看了。
這幾日竹林外圍觀都人不少,但是因為有李嬤嬤這樣輩分都人在,又有大順麼麼和草兒麼麼被許多人拉著打听消息,張小柳反而是避開了。他並不怕別人打听,但是如果夾雜著各種酸溜溜的不看好的話,終歸讓人不太舒心。
家里釀的酒已經翻過幾次,張小柳對于自己釀的酒也越來越有信心。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傳說中那種手氣特別好,糯米酒怎麼釀都會很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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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兒麼麼和大順麼麼都有些忐忑地看著棚子里的小雞,張小柳與他們說過以後就先走了回來。小麥已經捧著書在屋外看,不時拿著樹枝在地下比比畫畫。
「小麥,回來啦?」下午大概是四點散學,小麥走回來就將近五點了。不過現在正是白天最長的時候,六點多太陽才下去。這幾日他忙得團團轉,小麥回來了也沒有仔細與他說幾句話。
「哥哥。」小麥正專心看著手里的書,這時候才發現張小柳就在身旁。
「先生還沒有教寫字吧?」張小柳看著地上的字,比上次看見的更工整了。
「還沒有,我寫著試試。」小麥身上也穿了一件青色的長袍,那是張小柳上次賣了酒在集上給他買的,反正依陳先生的意思,讀書人就要有讀書人的樣子。還真別說,穿上身之後連張小柳也是極滿意的,端得就是個小書生的模樣。
「既然先生沒教,你也不必急著學。如今先多認些字,到時候先生教你握筆,姿勢正確才能寫得好。」雖然看到他這麼勤快頗為高興,但是時間久了又怕他這種單純的興趣支持不了他。
「好,哥哥懂得真多。」小麥見哥哥回來了,合上書本也想與他聊聊,便一起進去了。
「柳哥兒,你不是說想買只豬仔養嗎?我今天听秋明麼麼說,他家里上個月才捉了一只養來過年殺呢!你如果要養,我再去問問那家人還有沒有豬仔。」進了屋,趙正則帶著小松坐在床上擺弄他刻出來的東西,小松把一個東西放到嘴邊,用力一吹就有一陣清脆悠長的聲音傳出來。
「咦,你這個能發出聲音的東西還真做成了?」張小柳走過去看,小松就寶貝地藏到了身後。
張小柳嗤笑一聲,也轉過頭向小松表示自己不稀罕那東西的態度,然後對趙正則說︰「今年怕是養不了,你看我忙不過來,也沒地方養了。」
趙正則本想說自己有空喂養,最近張小柳到忙碌都有些讓他發慌了。但是想到沒地方,便把話咽了回去。
張小柳卻是十分知道他心思的,笑著說︰「你最近不是幫我釀酒嗎?這也該算是我們兩人合伙做的了。以前沒有掙錢的地方,才想養頭豬仔不錯,現在卻不著急了。」他前幾天忙得差點把翻酒的事情都忘記了,幸好趙正則在家里已經翻了。
「我也幫不了你什麼忙……」
「下次你再跟我一起釀,說不定以後就能自己動手了。不過要先試試你釀的酒會不會變辣。」張小柳從來也不是那種包攬一切事的人,不管日子好壞,他都希望可以分擔著過。要釀二十斗酒,一個人確實不容易。
「好啊,我已經記得你步驟了,一定可以給你幫忙的!」
小松背著的手藏了許久,發現哥哥果然不再看他的新鮮玩意了,頓時有些寂寞起來。他握著東西的手在張小柳背後拱了拱,等他轉過身時才張開手。那是一只磨得對穿的桃核,里面的核肉挖出來之後對著孔一吹就能發出聲音來。
「原來小松有個這麼好玩的東西,玩的時候可要小心別吞下去了哦!」張小柳看著他委屈的表情,頓時覺得自己方才那樣對一個孩子無趣了點,忙放輕聲音哄了他幾句。
小松听了果然又高興起來,也不吝嗇地把桃核塞到他手心,讓他吹來听听。
「哥哥不喜歡玩這個,小松最近這麼乖,值得獎勵一下。咱們養著一大群雞還沒有嘗過味道呢,阿正,你去抓一只殺了今晚做菜吧。」
這段時間的忙活下,張小柳也有些饞肉了,尤其是在這里還沒吃過的雞肉。
趙正則笑著去了。這一天,養雞的大事暫時搞定,釀酒也只等著起酒,吃飯時也加了整整一只雞,小小的兩間屋子里滿是歡聲笑語。
夜更深時,同一個村子里,剛剛睡著的趙正廣被同i床的高氏踢醒了。
「做什麼呢?」天氣炎熱,趙正廣剛睡著就就驀然被驚醒,憤怒地推了高氏一把。
「哎喲,痛死我了!你想弄死你兒子是不是?」高氏也沒想到他反應這麼粗魯,本來懷著身子就畏熱睡不著,被他這麼一推更生氣了。
「你倒知道痛,踢我干什麼?」趙正廣一臉煩躁,睡著前就被拉著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好不容易睡著了還不得安生。
「你睡得跟豬一樣,佔了大半的chuang,還讓不讓我和你兒子睡了?」
趙正廣聞言,忍著氣往牆里面挪了挪。麼麼可交待了,若是再把高氏罵回家里,就要他一個人去接回來。
高氏見狀,這才滿意了少許。過了會兒,又說︰「你們不是堂弟投靠的那個哥兒死了爹麼,還拖著兩個弟弟住在破屋子里嗎?怎麼現在听說他有個弟弟去學堂,又會釀酒賣錢?」
「誰知道呢,你打听這麼多干什麼?」趙正廣這幾天快要把牙都咬碎了,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又矮又瘦的小孩子這麼能干,白白讓趙正則佔了便宜。
「哪里用得著我打听?到處都在說,想不听到都不行。哎,人家還問我為什麼不跟著學釀酒呢!」
「那些人都是看我們笑話的,你理他們做什麼!」趙正廣憤怒地捶了一下床板,臉色難看地說。
「好好,不說了。不過成親前你麼麼就說過要建屋子的,怎麼成了親都現在也沒有再提過?」高氏抱怨道。
……各家自有煩惱,直到烏雲遮月,大地徹底陷入黑暗,屋內的竊竊私語還未停歇。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了其實四點多就寫完了,但是姐姐的結果下午出來,第四肋骨腫瘤,這個星期五做手術切掉肋骨,還要化驗出來才知道是良性惡性,心情實在do。本來要改錯字的也沒心思改了,不好意思。趙大叔就是大順麼麼的夫郎,不改了。見諒
原本還寫了個關于養雞的注解,沒有傳上來。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