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如歌 暗潮洶涌(一)

作者 ︰ 阿桐沐

魯越電視台訪談節目演播室。

郁嫻端坐在主持人的位置上,對身旁坐著況逸辰說道︰「況先生,剛聊完工作,我們再來聊些別的話題吧。比如說,感情。請問,您的感情世界是怎樣的?」

況逸辰愣了半晌,臉上隱隱有一絲尷尬。郁嫻明明知道他和夏夜的事情,干嘛還要明知故問?

「我的感情……其實很簡單,我現在是單身。不過,我一直有個喜歡的女孩子……」

嫻挑挑眉,故意問道︰「您有喜歡的女孩子,那您為什麼還保持著單身呢?」

「呃……」

「不好意思況先生,我想我不應該問您這麼**的問題。」嫻笑著岔開話題,「不過既然您現在是單身,有沒有考慮過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我剛回國,想先處理好工作的事情,暫時……還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嫻有些失望,她頗有暗示意味地說︰「其實感情就像是投資,收益越大,風險就越大,但風險越大,不代表收益就越大。所以,對于一個優秀的投資人來說,他一定會選擇對自己最有益的方案。況先生在投資方面那麼有天賦,我相信您在感情方面也一定能如魚得水的。」

況逸辰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

嫻站起來,對況逸辰伸出手︰「好的,那麼謝謝況先生今天參加我們的節目。」

況逸辰也站起來,跟嫻握手︰「不客氣。」

「好!收工!」主任大喊一聲。攝影師,燈光師以及所有工作人員都停止了手邊的工作。

主任朝況逸辰走過來,客氣地笑道︰「況先生,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況逸辰也禮貌地答復︰「哪里,是我的榮幸。」

主任點頭笑笑。

嫻看看表,對況逸辰說︰「逸辰哥,正好現在到中午了,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個午飯吧。」

主任也贊同道︰「是啊,既然況先生和嫻是朋友,那麼就讓嫻陪你一起去吃午飯吧。我現在要去看看節目的後期制作,就先失陪了。」

「嗯,好。」況逸辰和嫻都朝他點頭致意。

嫻接著說道︰「逸辰哥,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法國餐廳還不錯,不如我們就去那兒吧。」

況逸辰輕輕點頭︰「好啊。」

兩個人來到法國餐廳,況逸辰很紳士地拉開椅子讓嫻坐下,自己再坐到對面。

嫻望著他的身影,不自覺地坐直了身板,嘴角微微一揚,心里暗自想著︰既然他現在是單身,那他為什麼不可以是我的?沒錯,他就應該是我的!

服務員送了兩杯茶過來,順手將菜單遞給況逸辰,況逸辰又將菜單遞給嫻︰「我對這里不熟,還是你來點吧。」

嫻笑著接過菜單翻了翻,喃喃道︰「你不喜歡吃辣的,那我想想,點個什麼好呢……」

況逸辰詫異地看向她︰「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吃辣的?」

嫻羞怯地咬著嘴唇,半晌才低聲說︰「當你真正在意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在不經意間,記住他的每個習慣。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會很清楚地記在你的腦中,不管過去多久都不會忘記。」

況逸辰心中暗驚,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難道嫻對他也……

他尷尬地低下頭,局促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卻一不小心將茶水潑到了身上,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

嫻也立即站起來,扯出餐巾紙走到他面前替他擦拭西裝上的水漬︰「沒事吧?」

「沒事沒事。」況逸辰巧妙地躲開她,「我自己去洗手間清理一下就好了。」說完他轉身朝洗手間走去。

從餐廳吃完飯出來,況逸辰找了個理由想要離開。嫻見狀,立即裝作胃疼的樣子,要求況逸辰送她回家。況逸辰無奈,只好先送她回去。

turbocabriolet開到嫻家樓下,況逸辰終于松了口氣︰「好,到了,下車吧。」

嫻側頭望向他,低低地問︰「你怎麼不問問,我的胃還疼不疼啊?」

況逸辰遲疑片刻,困難地開口︰「那……你的胃還疼不疼?」

嫻突然湊近他說︰「如果,我說疼的話,你能不能,送我上去啊?」

況逸辰蹙眉︰「不好意思嫻,我還有事情要做,就不上去了。」

嫻沉默了一瞬,笑道︰「逸辰哥,你送我回來,我好歹也應該請你上去喝杯茶吧。而且,夏夜現在也在家,你不想上去看看她嗎?」

要對付況逸辰,夏夜絕對是最好的武器,他居然開始猶豫了。

嫻見這個方法有效,順勢挽著他的胳膊撒嬌道︰「哎呀,走吧。」

況逸辰尷尬地扒開她的手。雖然已經猜到了嫻對他的意思,但是如果夏夜在的話,嫻應該也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吧。基于禮貌,他只得答應道︰「好吧,我跟你上去就是了。」說著兩個人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走了出去。

「 !」一瓶紅酒被打開,倒進兩個高腳杯中。

嫻端著高腳杯走到沙發前,將紅酒遞給況逸辰。

況逸辰站起來,接過紅酒杯,把它放在茶幾上,冷著臉問︰「你不是說你胃疼嗎?怎麼還能喝酒?還有,你不是說夏夜在嗎?我怎麼沒看見她?」顯然他已經看出來,嫻是故意騙他上來的。

嫻語聲嬌俏,眼中卻含著濃濃醋意︰「逸辰哥,在你眼里,真的就只有夏夜嗎?」

況逸辰沒有理會她的問題,只想趕緊離開這里︰「既然你已經沒什麼事了,那我就先走了。」說完,他轉身朝玄關處走去。

嫻立馬放下酒杯追上去攔住他︰「不許走。」

況逸辰皺著眉頭問她︰「嫻你到底想干什麼?」剛才在餐廳他就已經開始在逃避了,難道她看不出他的意思?還非要逼他親口說出來?

嫻飽含深情地望著他︰「我想干什麼,難道你看不出來麼?我喜歡你!我從高中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你了!那個時候我不敢跟你表白,因為我知道夏夜心里有你,而你也只喜歡夏夜。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夏夜她都和別人在一起了,你還有必要對她念念不忘嗎?」

嫻終于還是說出了這番話。況逸辰真後悔,當時他就不應該上來。這種時候,他必須快刀砍亂麻︰「對不起嫻。你說的這些,我以前從來都不知道,我現在也只當什麼都沒听到。如果可以,我最多只能把你當做妹妹看待。我不想傷害你,因為你是夏夜最好的朋友。」

「就因為我是夏夜最好的朋友,所以你才不能接受我嗎?」

「不!不管你是不是她的好朋友,我都不會接受你!」

「為什麼?」嫻抽泣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以前,我為了夏夜,一直抑制著自己對你的感情。可是現在,她都已經不愛你了,為什麼還要我退讓?為什麼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嫻,你錯了!夏夜她愛不愛我,這跟我愛不愛你沒有關系。就算她不愛我,我和你之間也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你要我怎麼說你才會明白,我不喜歡你,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不!不是的!你會愛我的!只要我努力,你一定會愛上我的!」嫻說著一把抱住況逸辰,往他臉上四處親吻著,想要去勾引他。

況逸辰仰起臉,讓嫻夠不到他,然後不停地把她往外推。可嫻卻像藤蔓一樣地纏著他,他只得用些力氣,卻不小心將她推倒在地︰「夠了嫻!你不要太過分了!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自己好自為之。」說完他開門離去,空氣中只余下「砰」的一聲關門聲。

嫻半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滿臉淚痕地盯著門口方向,眼中滿是恨意︰「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傷害我?還把我的尊嚴踩在腳底下踐踏……好!你給我記著!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如果我得不到你,那別人也休想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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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一輛黑色的轎車疾馳在布滿泥濘的道路上。

沉重的車輪飛快地碾過滿地幽深的積水,雨珠飛濺而起,形成一道道亮麗的水幕;暴雨傾盆而下,豆大的水珠像珍珠般攢在一起,沉重地撞擊到轎車頂部;冰冷的雨水順著擋風玻璃涌流而下,又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後滑過。在兩側的車窗玻璃上,留下無數道晶瑩的弧線;雷聲如炮彈般震天轟響,夜空裂開一條條金蛇般的縫隙,刺眼的光芒從縫隙中傾瀉而下,倏而照亮了這整片雨夜。

黑色的轎車在雨夜中像一道閃電,瞬間飛到公路的那端去了。

十字路口,遠遠地看見綠燈變成了紅燈。前方道路上,從東西方向橫馳過來一輛重型卡車。緊接著,汽車離卡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耳畔傳來一陣尖銳的鳴笛聲,卡車司機也在慌亂地狂按喇叭。

轎車突然猛地一個急轉,與卡車擦身而過,兩輛車劃下一簇絢麗的火光,在漆黑的雨夜中顯得格外的刺眼。

一瞬間,車子又要撞上路邊的圍欄!恐懼和無助充斥著車內外的每一寸空氣,尖叫聲混雜著鳴笛聲還有雨水的聲音,劃過漆黑的雨夜,仿佛要響徹這一片大地,令人振聾發聵!

「砰!」隨著一聲巨響,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夜出奇的靜,雨水都仿佛在這一刻凝結了。空氣中漸漸彌散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淋濕的大地被染上一大片殷紅,血和雨交織融匯著,流淌過那一片詭異的大地……

忽然間,雨停了,雷聲也停止了。地上的血水都揮發到空氣里,變成了紅色的大霧,四周什麼都看不清楚,但黑色的轎車卻異常鮮明。尹雪瞳沖進霧里,拼命地朝著黑色轎車的方向跑去。可不管怎麼跑,她的腳步還是停留在原地。

她一遍遍地大喊,可響應她的卻只有自己的回聲,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雪瞳!雪瞳!」

「不要!爸!媽!政浩!不要走!不要!」雪瞳不停地呼喚著。可大霧漸漸散去,黑色轎車也漸漸消失,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蒼白和虛無。

「雪瞳!」許紹峰搖著尹雪瞳的肩膀,「醒醒,醒醒!」

月歌也站在一旁,睜大眼楮看著尹雪瞳。

尹雪瞳緩慢地睜開眼楮,眼中還噙著夢里溢出的淚水。許紹峰趕緊問她︰「雪瞳,雪瞳你醒了!你還能認得我嗎?我是誰?」

尹雪瞳盯了他半晌,無力地吐出兩個字︰「紹峰……」

「太好了太好了!」許紹峰大喜,「醫生說,只要還能清楚地認人,就完全沒問題了!」

月歌也湊到她面前輕輕地問︰「雪瞳姐,那我呢?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尹雪瞳把視線投到月歌身上,看了她半天,臉上的神情漸漸由木然變成驚喜︰「你是……你是月歌?!」

「是!我是月歌!」

「月歌……你……你怎麼會在這兒?真的是你嗎?」

「真的是我,雪瞳姐。我在這兒呢。」

尹雪瞳激動得淚眼婆娑︰「當年我托人四處打听你和政浩的下落,可是……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們!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你了!」她抓住月歌的手臂,語無倫次地說,「月歌你知道嗎?我在夢里……在夢里好像听到了政浩的聲音。不,不對,我不是在做夢,我好像真的听到了他的聲音!我感覺他來過這里!他是不是來過這里?月歌,當年你和他都在那輛車上,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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