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慕清玨下來的那一瞬間,媚姬就在聚精會神的打量對方,很奇異的,本來憤怒的心情竟然漸漸被撫平,對方眉宇剛硬,五官深刻,渾身散發著冷然的氣息,在他看向你那一瞬,壓抑窒息感從心口蔓延,讓人想要臣服于對方,那是媚姬經常能在蕭樓身上感受到的,屬于強者的睥睨之氣。
真是奇怪的感覺,媚姬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對方充其量只有闢谷期的修為,這對她一個靈寂後期的修士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因著對這青年修士產生莫名的好感,媚姬媚眼如絲的看向他,無限嬌柔道︰「哎呦,這位郎君,不要吃醋嘛,奴家保證以後不踫別的男人,只守著你一個還不行嗎?」聲音嬌媚,姿態撩人,如同正向情郎撒嬌的少婦一般。
這話一出口,圍觀醬油黨都哄笑起來。
還真是隨時隨地都能發情,簡直是種馬男的絕配——前提是她啪啪啪後能忍住不吃掉男主。蘇白腦洞大開,一邊看著這對本該恩愛纏綿的鴛鴦怒目相視。其實說怒目而視也不對,媚姬好像沒怎麼生氣啊,話說這貨的設定是見到美男就心軟嗎?
在眾人的笑聲中,慕清玨垂眸看向手中的昆吾,他甚至贊同似的點了點頭,聲音輕淡,十分隨意道︰「既然如此,那就把兩只手都剁掉給我師兄賠罪好了。」
麻痹好凶殘,蘇白驚悚了,就算不會一見鐘情,男主也不能一見面就要剁掉媚姬的手啊,這不科學!
就算對對方再有好感,媚姬這時候也是帶上怒氣了,心中笑著這青年不自量力,懶懶地捂著嘴嫵媚一笑︰「郎君盡管來好了,可千萬不要憐惜奴家哦。」
康忙北鼻,請不要因為我是一朵嬌花而憐惜我!蘇白被腦補內容糊了一臉血。
這邊慕清玨已經冷冷一笑,揮劍而上,媚姬抽出腰間的軟鞭,開始臉上掛著妖媚的笑容,時不時的揮鞭子,與其說是打斗,倒不如說是在逗著他玩,可漸漸的媚姬笑不出來了,動作也不禁越發認真,臉上是不可思議的神色,眼底還帶著慌亂,嘴里叫道︰「竟然如此……你竟然敢!」
蘇白凝眉仔細看向兩人,這一看立馬大驚失色,男主靈力盡運與丹田,狠厲決絕,招招毒辣,狂風暴雨般攻向媚姬,視對方揮來的軟鞭如無物,只攻不守,竟然都是玉石俱焚的招式。
店內的客人早就四下逃竄,只剩下三人,看形勢不對蘇白想上前相助,苦于男主與媚姬纏斗在一起,不敢冒然出手,只好在一側靜候時機,隨手設了個結界,以免引得白帆幾人下來,那幾人要麼功力不濟,要麼性格跳月兌,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平白擔心。
雖然被慕清玨攻了個措手不及,媚姬畢竟修為比他高,只片刻,男主身上藍白相間的長衫就嚴重破損,幾處受傷的肌膚□□在空氣中,帶著鮮紅的血跡。盡管傷到如此地步,男主仍然不避不閃,次次砍向媚姬雙手,竟是要拼的傷敵一白自損三千也要剁下她的雙手!
媚姬簡直被他不管不顧的打法給驚著了,雖處于上風,但偶然幾個瞬間都差點被男主刺傷,不由恨聲道︰「長的這便俊俏,卻原來是個傻的不曾?」慕清玨听若問聞,只一味進攻。
蘇白在一側看的捉急萬分,看到媚姬一鞭子甩到男主脖頸處,再也忍不住,一時情急上前用手握住鞭子,同時左手飛快的摔出一張高級降魔符,黃色紙符被點燃尋著魔氣飛到媚姬身邊,縈繞在媚姬身側,發出刺眼的金色光芒。
這符紙是蘇白厚著臉皮向明淨真人索要的,本來打算留著對付蕭樓,沒想到現在提前用到了。符紙是明淨真人親手制成的,金丹後期的修士,傾注了不少法力,壓制住媚姬還是沒問題的,要知道修士的等級越高相差的實力也就越大,高階修士之間即使只是一層修為的差距也能在打斗中盡佔上風。
果然,在金光照射下,媚姬果真覺得身體刺痛,渾身虛軟,臉色突然變的蒼白,勉力抽回金絲軟鞭,匆忙逃跑,慕清玨眼中寒芒閃過,昆吾劍趁機疾射而出,媚姬听得身後的動靜,狼狽避過,昆吾劃過她的右臂,殷紅的血跡順勢滴下。
媚姬一聲痛呼,捂著傷口,回頭憤恨的看了二人一眼,這才轉身消失。
她一離開,剛才還如同出鞘寶劍般的男主渾身氣勢立時消失,一個踉蹌,蘇白眼疾手快的扶著他,看向男主,衣裳破敗發絲凌亂遍體鱗傷,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混合著埋怨憤怒以及心疼的感覺,嘴里不覺教訓道︰「師弟啊,你可長點心吧。」
男主對他的責備不以為意,伸手去拉蘇白右手,白玉般白皙細膩的掌心中赫然是一道鮮紅猙獰的傷口,因為勁道凌厲,皮肉裂開流出殷紅的鮮血,剛才心情緊張沒有注意,現在再看饒是蘇白也嚇了一跳,臥槽,本來還打算點幾道菜呢,現在這樣還怎麼吃飯啊?
沒等他心中抱怨完,就被男主接下來的動作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只見男主輕柔地握著他受傷的右手,指尖輕輕觸踫他的掌心,見到他下意識的瑟縮一下,動作越發輕柔,微微俯首,虔誠的輕吻蘇白掌心,溫暖干燥的唇瓣輕輕觸踫到他的肌膚,猶如蜻蜓點水淺嘗輒止,卻引發蘇白心中的顫栗。
受了傷的肌膚更加敏感,蘇白身體輕輕一顫,覺得有股細小的電流從掌心直達心髒,讓他半邊身子都酥麻了。
「還是下手輕了……」男主溫柔呢喃。
蘇白︰☉o☉!我是不是听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過的半晌才反應過來,男主那句話應該是針對媚姬的,這才放下心來,有些後怕的想,媽蛋,還以為是男主想要弄死我呢。
揮手收起昆吾,男主靈氣運用過度,整個人蒼白虛弱,蘇白看的不忍心,又是感激又是愧疚的,覺得自己給對方添麻煩了,乖乖的扶著男主回房。
見他如此,男主蒼白著臉瞟他一眼,臉上竟然微微帶上點笑意︰「師兄不必自責,清玨沒事。」
渾身是傷還說沒事?蘇白右手受了傷,只好單手扶著他,樓梯並不寬敞,兩個大男人並排走是有些擠,男主身體便總是有意無意的靠過來,雙手攬著他的腰,腦袋幾乎完全枕在他的頸側,蘇白卻感受不到重量。
這麼近的距離,男主呼吸間氣息都噴灑在他的肌膚上,蘇白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蹙眉剛想開口,就听到男主虛弱不堪氣息奄奄地道︰「師兄……頭疼。」
蘇白馬上更愧疚了,說到底人家是為自己受傷的,枕著自己肩膀怎麼了?攬著自己的腰怎麼了?
因為姿勢不便兩人走得比較緩慢,開門時動靜大了些,就見到住在慕清玨側對面的岳靈兒探出腦袋看過來,見到兩人樣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驚呼道︰「慕師弟,大師兄,你們受傷了?」急急忙忙跑過來就要扶著男主。
慕清玨輕輕巧巧地避開她的手,「不勞煩師姐了,咳……」攔在蘇白腰側的手更加用力了,身體搖搖欲墜好不可憐,蘇白果然驚慌,也顧不得岳靈兒,直接半扶半抱著他進了房間,輕柔的放在床上。
蘇白擰著眉頭坐在床側,將儲物袋中的傷藥丹藥一一取了出來,思量該用哪些。
「慕師弟,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啊?」慕清玨蹙眉不語。
看著岳靈兒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慕清玨身上,滿臉關切,蘇白不由酸楚,這感覺就像親眼看著自己精心呵護養大的閨女轉眼跟一個叫小婿的生物跑了,心想原主又當哥又當爹的照顧你那麼長時間,我來這里之後也拿你當妹妹養,怎麼現在就知道關心一個認識不久的外人呢,我這手疼的都抽搐了也沒見你關心一句,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岳靈兒見這兩人都不理自己,有些氣悶,看到蘇白手中的丹藥就知道是要給慕清玨用,她想要和慕清玨拉進關系,心思一轉,就搶過傷藥和丹藥,說︰「大師兄回去休息吧,慕師弟這里有我照看就好了。」
動作間扯動了傷口,蘇白臉色一白,簡直要被她氣笑了,面癱臉鄙視道︰「你認得全這些丹藥嗎,你知道這些傷藥怎麼用嗎?」
岳靈兒心中一虛,還是仰著下巴倔強道︰「誰說我不認識了。」
蘇白嘆氣︰「即便認得,你一個姑娘家要為男子上藥,傳出去也不怕壞了自己名聲。」心想智商果然是硬傷。
岳靈兒這會也知道自己一時魯莽了,剛才一時急切,沒有想到那麼多,這會再看慕清玨分明身上多處都有傷,自己就算心儀與他,下決心非君不嫁,也不好在兩人關系未定的情況下為他療傷。沒錯,在小師妹的認知中,慕清玨早晚都是她的人,根本只是時間問題,所以剛才才會下意思說出要為他上藥的話。
慕清玨靠在床側,抬頭眉宇冷淡的看著岳靈兒道︰「出去。」
從沒被人這麼掃過面子,岳靈兒微愣,「你說什麼?」
慕清玨眼楮一眯,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殺意,「出去。」
岳靈兒咬著唇瓣,眼淚要掉不掉的,隨手將藥瓶扔給蘇白,轉身掩面跑了。
大概是以前做慣了哄勸岳靈兒的事,看她這樣,蘇白習慣性起身要去追她,慕清玨眼明手快的按著他的手,淡淡道︰「師兄?」
罷了,這還有個病號呢,蘇白任命的坐下來。慕清玨這才露出點笑容,也不去接他手里的傷藥,手腕翻轉間掌心里躺著一瓶檀木小盒,一打開,露出里面晶瑩碧綠的藥膏,靈氣充裕,帶著淡淡的清香,煞是好聞。
那藥膏一看便知價值不菲,慕清玨卻一點都不心疼的樣子,拉過蘇白的右手,低頭將藥膏涂抹在他的傷口處,動作輕柔小心,細細涂抹過一遍後用白絹細致包裹好。
對方一身重傷,這個時候還能想著先給他上藥,蘇白心中感動,臉上肌肉抽動幾下,做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眼神柔和下來,連帶著那張透露出冰山雪蓮般飄渺氣質的臉都溫暖起來。慕清玨似有所感,抬頭注視著他的眼楮,默了一會,將蘇白帶著冷意的雙手握于自己掌中,一點點溫暖,語氣嚴肅認真道︰「若有下次,師兄千萬不可再如此,無論如何都該保護好自己。」
這意思是遇到危險我只管跑好了,不用管他,這算什麼大難臨頭各自飛,呃,好像有哪里不對?
看男主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蘇白費力表達自己的困惑︰「為什麼?你會受傷。」
男主忽然一笑︰「因為不想師兄受傷。」
蘇白感動的淚流滿面,媽蛋,果然這個才是我的親兒子,岳靈兒絕壁是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