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樂樂睡得並不安穩,她過不了多會就醒來,一醒來就哭著喊爸爸。見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蕭天養心疼得幾乎無法忍受。他只好緊緊地抱著樂樂,無聲地安慰她脆弱的心靈。
雖然難受,雖然對樂樂來說,有些殘忍,但他並不後悔讓樂樂知道古志國去世的消息。紙包住不火,樂樂遲早都會知道這個消息。與其一味地隱瞞,等她大點了,更明事了再告訴她,不如現在就讓她知道。她現在年紀畢竟還小,隨著時間的推移,古志國的去世給她帶來的傷痛,遲早都會過去。若是大一點了,懂事了,那時候再告訴她,反而更讓她沉浸在傷痛之中的時間更長。
而且,他也願意相信樂樂作為古志國這個鐵血漢子的女兒,是一個堅強的孩子。他相信,這個堅強的孩子,能從失去父親的打擊中堅持過來。
蕭雯開著車,听到樂樂沙啞的哭聲,心中也覺得壓抑得難受。但她卻不知道怎麼去安慰樂樂,不管用怎樣的語言和行動去安慰,逝去的,終究已經逝去,那個豪爽的漢子,終究是不能再次回到樂樂的身邊。她只希望,弟弟能照顧好這個孩子,用心去撫平她心靈的創傷。
為了避免蕭雯開車太過勞累,蕭天養按捺住悲傷的心情,于途中向蕭雯學習開車的技巧。
他本就聰明,動手能力非常出色,加上又是將全部的心神用在了學習開車上面,沒用多久,他就能順利開車了。
他們一路都是走高速公路,中途只在沿途加油站稍作停留,簡單休息了片刻,就繼續出發。冰車的司機本來不太樂意,但在蕭雯金錢的攻勢下,也就屈服了。
兩天多的時間,他們趕回了古志國的老家。
這是渝州附近的一個貧困村子,村里的房子,大多還是老式的泥土瓦房,只有少數幾家蓋了紅色的磚瓦房。古志國的故居,更是破落,比蕭天養老家的房子好不到哪去。
車子從坎坷的泥土路上開進的時候,引發了村里人的圍觀,待知道古志國逝世後,村里面的人頓時嘆息不已。
古志國的雙親早就已經去世,他也沒有什麼兄弟姐妹,只有一個二叔。
他二叔一家,知道這個消息,頓時止不住流淚。自從雙親去世後,古志國的二叔,完全把他當成自家的孩子,古志國對他二叔也很好,每次回家,都會給他們家帶上一大堆禮物。
沒想到,這一次古志國回來,卻是他的遺體。
「志國這孩子,真是可惜了啊!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出了這樣的意外啊!」古志國的故居院子里,二叔抽著旱煙,悶聲道,「不管怎麼樣,也要給他風光大葬。田叔家有一口上好的棺材,我去問他要。」他說著,就走出了院子。
蕭雯見過古志國的遺體,對蕭天養道︰「弟弟,咱們還得請個專門的儀容師,給古大哥好好收拾一下,他身上,都還有不少血跡。」
蕭天養點了點頭,蕭雯就到一旁給殯儀館打電話,高價請他們那的遺容化妝師過來。
又有鄉親幫忙聯系專門做喪事的道士和辦喪事飯的熟人。
他們到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待所有事情安排好,已經到了下午五點。
蕭天養也顧不上時間比較晚了,他讓蕭雯照顧一下樂樂,就自個兒到了附近的山上,打算給古志國找一處風水吉穴。
古志國老家所在村子的附近山頭,並沒有什麼很好的風水,要找風水吉穴,並不容易,他一直在附近轉了兩個小時,都沒找到令自己滿意的,只能選了幾處備用。
待他回到院子中的時候,做法事的道士已經到了。古志國的遺體,也已經放進了棺材,只不過,因為蕭雯的提點,村民並沒有將棺材封上。
離得比較近的古志國的戰友,也相繼到來,他們到古志國的遺體前,敬了個軍禮,便默默不發一言,但那悄然滑落的淚珠,卻讓蕭天養感受到他們那濃濃的戰友之情。
到了晚上七點,喪宴已經擺好,村民們相繼送上喪禮,便沉默著吃飯。
氣氛壓抑得令人難受。
古志國的二叔到蕭天養身邊,沉聲道︰「小兄弟,謝謝你送志國回來!」
蕭天養嘆了口氣,說道︰「古大哥對我很照顧,他就好像我的父親一樣,這些是我應該做的。只可恨他去世的時候,我還在香港,未能見到他最後一面。」
「志國有你這樣的兄弟,他泉下有知,也該安慰了!」
「二叔,我也叫你一聲二叔吧!古大哥的後事,一定要風光大辦!」
二叔嘆了口氣,滿是苦澀地說道︰「我也有這種想法,只是,我們村子窮啊!很多來幫忙的兄弟,都是義務來幫的。就連田叔給自己留的老財,也都沒有收錢。盡管這樣,這開支也不夠啊!」
「二叔,你放心,古大哥的喪事,一應開支,都由我來出!」
二叔嘆道︰「這怎麼能行呢?二叔就算是砸鍋賣鐵,也得讓志國這孩子走得安心!」
蕭天養看著二叔,他那蒼老的臉上,滿是堅定。蕭天養知道他都是肺腑之言,正色道︰「二叔,我把古大哥當親人,你就不要和我見外了。我知道你家里並不寬裕,我條件比你好得多,你就不要和我爭了。二叔,我並不是炫耀什麼,我是真把古大哥當親人。更何況,古大哥遺言中,也將樂樂托付給了我,我就是樂樂的親哥哥,于情于理,這都該由我來操持的。」
二叔見他堅定地神色,也只得由他,心中既為古志國有這樣的兄弟寬慰,又為自己貧窮的家境而慚愧。
到了晚上九點,殯儀館的遺容化妝師才趕到。
蕭天養雖惱怒他們的遲來,但既然人家連夜趕來了,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將古志國的遺容整理好,已經到了晚上十點。
古志國的棺材就停在正廳中,正廳中布置好了靈堂。
道士開始了誦經。
蕭天養帶著樂樂,和古志國的佷兒一起,披著孝服,跪在靈堂中,為古志國守靈。
樂樂年紀小,蕭天養只讓她跪了幾分鐘,就讓蕭雯抱著她去休息了。
隨著道士的誦經聲,和彌漫的香味,到了晚間十二點,蕭天養看到從屋子外面飛來了一只有巴掌大的黑色蛾子,那蛾子在古志國的棺材上盤旋了一圈,飛到靈堂正中,落在了地面,靜靜地停在那里。
古大哥,是你嗎?是你的靈魂從遙遠的深圳回來了嗎?古大哥,你放心吧,樂樂我會照顧好的,害你的人,我也會給你報仇!看著那蛾子,蕭天養心中默默說道。
直到第二天雞鳴,那蛾子才飛起,飛進了屋外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早,蕭天養不顧徹夜未眠守靈的疲憊,和其中一個年長道士一同山上為古志國選擇墳地。
這個五十多歲的道士也是有真本事的人,他選擇的墳地和蕭天養昨天看過後備選的一處一致,雖然不是什麼龍穴之類的頂尖穴位,但也算是砂環水抱、坐北朝南、生氣凝聚的吉穴了。
那道士選擇了這處之後,又拿出羅盤,仔細觀察了片刻,方才點穴,將墓室的位置徹底落實。
見蕭天養在一旁點頭,道士詫異地問道︰「小兄弟對這也有研究?」
蕭天養道︰「小時候跟隨爺爺學過一陣,後來爺爺去世後,就自己瞎捉模了一段時間。只能說是有點了解,精通就談不上了。」
道士知道他是謙虛之言,風水一道,向來是認勢惟難,觀形則易,而這點穴,則更是困難,能在廣闊的山野中得真穴,猶如射箭能一矢中的一樣難能可貴。蕭天養不借助羅盤,點穴的位置就能和自己不謀而合,可見其于風水一道的造詣,比自己還要深。
他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麼,風水這一門,自然有各自的忌諱。
雖然一般人對這風水學說,大都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他卻知道,這是因為這一行難以入門的緣故。而且,這一行在眼下的環境中,並不能當成主業,就連他自己,平時都是種著莊稼,只有遇到有喪事,才會帶著徒弟出來。
點穴完,他就叫來村民,指點他們在何處動土,墓室的方位是怎樣的。直到將墓室挖好,已經到了下午三點。
蕭天養也全程陪同,他也知道,這墓穴是半點也不能馬虎的。稍微不留意,出一點差錯,這吉穴極可能變成凶穴,于樂樂大不利。
待他和道士一道回返,古志國生前的戰友又到來了六個,他所發出的信息的對象,也就只有幾個還在軍隊中任職的沒有到來,想來,怕是趕不上了。更何況,他也從古志國的只言片語中,知道他以前所在的部隊非比尋常,想來,要暫時離開,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喪事一連做了兩天,因古志國算是死于非命,且不是死于天命,加之天氣炎熱,就沒有久做。只不過把排場弄得大,整個村子數百人都來了。,最快更新本書最新章節,清爽無彈窗,希望大家可以喜歡。